“什么都不要想了,还是救人要紧。”林子旭看到我左右为难,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连好几天,我都是在纠缠和痛苦的决择中度过。直到临行前的前一天,我还没最终确定下来是否要向她求援。
这本来就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再加上母亲与她二十多年所积累的怨恨,我怕与她的见面,得到的是尴尬而无助的答案。在病房里惨白的灯光下,我看着母亲已然睡去那日渐消瘦的脸,久久地陷入沉思。
“儿子,儿子,妈妈想你啊,妈妈对不住你。”母亲翻了一个身,嘴里不停地叨念着。
我开始以为母亲在叫我,等我凑到她跟前,看到母亲原来还在梦中。细细一听,她并没有在叫我,而是在叫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或许是她的亲生儿子吧,我心想。
母亲的心情,我不得而知。我想,她应该每时每刻也都在挂念着她的亲生的儿子。虽然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及过她的儿子,但到从她的慌乱而焦急的梦语中,我深深地体谅到她对儿子的思念。天下哪个母亲不会想念自己的儿子,特别是在自己知道已经接近人生的最后关头。
自己是不是有义务帮助她和她的儿子的重逢创造条件?可是,可是,这的确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她的儿子或许早已习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难道,难道他还能容纳下一个身染重病即将垂暮一无所有的老人吗?我不知道他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我想他肯定也会很痛苦。我的心情是不是也和他一样,都不想现在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就象我现在没有勇气去见我的亲生母亲一样,在痛苦中决择。
这一切,他都知道吗?我想,他或许早已经知道了吧,因为华宜集团的苏淡芸,也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来到这已经一年多了,按照这个时间推算,就是在她来这之前知道他不是她的亲生儿子的话,也已经快两年了。两年的时间,他为什么没有任何音讯,没有来到这里寻找过他的母亲?
或许,或许在他的心底里,真的宁愿不想这些事情是真的,就这么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满脑子的疑问,我扶在母亲的床头,想了很久很久,昏昏沉沉,欲将睡去。忽然,一阵铃声把我从半睡半醒中惊醒。我拿起手机一看,是林汐打来的。
林汐问:“在病房吗?”
“在。”我说。我有些疑问,林汐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来电话。
“好的,我上去啦。”林汐说。听得出,她打电时,声音很吵闹,原来她居然是在医院楼下。
我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时,林汐已经提前一蓝水果从病房外走了进来。
“伯母的身体还好吧。”林汐把东西放到床头,轻声地问。
“还是那样,时醒时睡。”我说。
“都安排好了吧。”林汐问。
“嗯,安排好了,明天晚上走。”
“怎么去北京?”
“坐火车,已经买好票了。”
“老太太坐火车行吗,要一晚上呢,我开车送你们吧。”林汐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我。
“不,不用,老是麻烦你,多不好意思。”我赶紧连连摆手。
“你这人怎么这样,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麻烦不麻烦的。”林汐的语气很是不客气,冲着我说道。
也许她的声音有些大,这时,母亲醒来了,看到林汐站在在床前,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林汐摁下了。
“林小姐,真的谢谢你。”母亲颤抖着道。她对林汐很熟悉,林汐原来经常到她的小吃店。
“没事的,伯母,你就放心养病吧,养好病,我还等着吃您做的菜呢。”林汐想起了母亲的小饭店,笑吟吟地对母亲说。
“路远借了你不少钱吧?”母亲看着林汐。
“没事的,没事的,她是大老板,你是知道的,这点小钱,放到她身上,就是九牛一毛。”我没等林汐说话,便抢着说。我怕林汐说出钱的数字,导致母亲情绪激动,再生出不去北京的想法。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多少钱也是人家的心意,可得要感谢人家。”母亲责怪我。
“没关系,路远帮了我不少忙呢。”林汐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感到一丝的不快,笑对着母亲。
“是啊,路远的这些朋友,都挺好的,我这一病,帮了不少大忙。比那个柳……。”母亲说到这,忽然不想说了。我知道,她是想说柳一涵,可没有说出来。
林汐诧异地看了看我,不知什么意思,没有作声。
看来,母亲对柳一涵是有些想法了。柳一涵从把母亲送到医院后,便再也没有来过。我想,她所做的这一切,肯定是怕见到母亲。
原来一开始搬到现在租住的家,和柳一涵做邻居时,母亲待柳一涵可好了,常常把她挂在嘴边。她总是把我和柳一涵联系在一起,认为我和柳一涵在恋爱。后来,也就最近几个月,母亲忽然闭口不提柳一涵了。也许,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母亲发现柳一涵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吧。
闲聊了一会儿,林汐便要走了,我去送她。
我和林汐一前一后,走出了医院病房大楼。从病房楼到医院大门,是一段长长的花式走廊。在这段路上,我叫住了林汐。
“怎么?”林汐转过头,看着我。
“我刚才说的话,你不会在意吧。”
“在意什么?”林汐站住。
“我刚才是怕母亲知道我从你那拿了那么多的钱,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不会去北京了,所以才那么说的。”我想给林汐解释一下。
“我知道,你这个人我还不了解。”林汐嫣然一笑。
“你能理解就好,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说。我总想找机会表达我的心情,今天林汐来看母亲,这个机会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怎么感谢,你记住你的话就行了。”林汐诡异地笑了。
“什么话?”我不解地问,我这才刚刚要说啊。
“你怎么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提醒你一下,当牛作马啊。”说着,林汐明亮的眸子闪了一下。
好嘛,我一下愣住了,她居然记住这句话呢,那是我用微信给她发的。没想到,她倒是当真了。“行,这还不容易,别说当牛作马,就是当奴隶都行。”我肯切地对她道。
“哼,就你这人,真要是当了奴隶,还不得把人给气死了啊。”林汐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证,本人绝对是一个好奴隶。”我似认真,又似玩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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