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路远》第404章 其言也善

    当然，从实际上讲，林汐对此贿赂案是完全不知情的。
    最让我感觉到意外的是，蓝如凤雇佣的那家拆迁公司，居然法人是李正一，刚刚注册不久。出事后，李正一感觉大事不妙，躲了起来。目前，公安人员正在四处缉拿他。
    林汐出来那天，我和林汐爷爷、江珊等一行人去接她，在拘留所外面等了好一阵后，林汐在两名办案人员的带领下，才走出来。
    远远的，我看到林汐高挑的身材越发显得单薄，脚步稍有些迟缓。她走到近前，一头扑在爷爷的怀里，失声痛哭。她爷爷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相拥了一阵，林汐才从她爷爷肩上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我，说：“你也来啦。”
    我看到她苍白而憔悴的娇脸，心痛不已，近乎哽咽地道：“没事吧。”
    “嗯。”她狠劲地点了点头，离开了爷爷的身体，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感觉到一股凉凉的暖意，用力地握了握。
    “你瘦了。”我极尽关切地说。
    “唔。”她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出声来。
    我理解，那是一种大难过后的欣喜，那是一种见到亲人的安慰。站得越高，摔得越重，那是一种常人无法理解天堂与地狱经历的苦楚。
    过了好一会儿，爷爷转过身，对还拥在一起的我和林汐说：“我们回家吧。”
    林汐从我身上伏起，整了整衣衫，拭了拭眼睛，搂了搂额前的秀发，说：“爷爷，我们去看看她吧。”
    “看她？”爷爷忽然立起了眼睛，道：“她是自作自受，看她做什么。”
    “她也不易，虽然有错，但也是为了集团着想，我们还是看看她吧。”林汐眼巴巴地望着他说。
    爷爷没有再说什么，跟着林汐和我，一前一后向拘留所走去。
    蓝如凤的所作所为，其实他完全看在眼里，心里自然清楚，蓝如凤和林海天的婚姻，现在实际上只是一种存在。
    本来在案件侦查期间是无法探视犯人的，因为这个案件已经接近尾声，通过各种努力，在拘留所里工作人员严格的看护下，我们还是见到了蓝如凤。
    首先进去探视的是她爷爷，我和林汐坐在外面静静地等待。时间不长，也就是四五分钟的时间，她爷爷从里面走出来，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林汐站起来，轻轻地抚了抚爷爷的头，转身走了进去。
    当林汐探视完后，从里面出来时，我和她爷爷站起来，准备一起往外走。这时，林汐忽然拉住我，说：“路远，她想见一见你。”
    “我？”我听罢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蓝如凤会要求见我。
    “去吧。”林汐扯了一下我的手，说：“她可能觉得对不住你。”
    拒绝是不可能的，我在他们二人的注视下，心怀忐忑走进探视室。
    探视室并不大，也二十多平米，被一排铁窗拆分为二。铁窗外，是一把探视人用来坐的铁椅。我进来时，看到铁窗后蓝如凤披着凌乱的长发，呆呆地站在窗户后面。
    炼狱的生活我刚刚经历过，其苦楚是无法想象的，何况是蓝如凤一样叱咤风云的人物。
    蓝如凤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长长的秀发凌乱地散在肩前肩后，原本娇俏的脸上完全没了昔日的浓妆艳抹，一脸的倦容，显得苍老了许多。
    看到我进来，她哆嗦着苍白的玉手拿起大理石台面上的电话，颤颤地说：“谢谢你能来看我。”
    “你还好吧。”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唉……”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好改造……”我真的不知道该安慰她什么，学着电影电视里的情节道。
    不争的事实，她肯定要在里面住上一阵子了。
    过了几秒钟，蓝如凤颤抖着对我说：“对不起，路远。”
    “没什么？”我极力表现出一种无所谓。
    “真的不该把你拉到这里面来，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说着，她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
    “你不必太难过，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事的。”看到她真情流露，我的心也是一酸。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比喻可能有点过，但我相信她的道歉是真诚的。
    她动了动唇，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在一旁监视的拘留所工作人员提醒道：“五分钟探视时间已过，可以离开了。”
    时间过得真快，我和她只好悻悻地放下电话。就在我刚电话挂到墙上，她已然转身离开时，蓝如凤忽然飞速地返回身，抄起电话，对我说道：“路远，其实，其实，那天晚上，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她被工作人员拉出了探视室一步一回头急切的情景，猛然间睡悟，原来她是在澄清那天晚上我和她喝酒，在酒店住了一晚的事实。
    我的心情抖然间象开了两扇窗一样释然。
    那晚上的事情，是压在我身上永远也无法抹去的痛。以至于我在和林汐的继续交往的过程中，始终无法逾越而真心相处的隔阂。
    谢谢……，我在心里不停地叨念着。
    林氏集团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棚户区改造项目是冲击最为严重的，市政府已经下令暂停施工进度，等待最终调查处理结果。主题广场项目同样受到了涉及，原来有意向投资的蓝光集团，因为棚户区改造项目和李正一的参与，彻底中止了谈判。
    主题广场、棚户区改造和物流园区的前期投入，令林氏集团在资金上彻底出现了断裂，这几个项目，除了原来的已经投入的部分，资金还尚缺至少两亿元以上，如果没有后续资金注入，林氏集团有破产的危险。
    林汐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每天都在召开会议讨论中。她召回了正在休产假的江珊，让她负责对集团资产进行彻底的盘查，并且，着手准备在必要的情况下，买掉一些下属的门店，以缓解资金的压力。
    江珊在资产的盘查中，意外地发现了有一笔50万元的资金，不知去向，问了财务，才明白这笔资金是蓝如凤取走的。为此，林汐到监狱里专程看望了蓝如凤。
    蓝如凤目前已经彻底解脱了，她告诉林汐，这笔钱是李正一拿走的，说是去蓝光集团打点业务，据她了解，以目前蓝光撤资情况看，李正一的这笔钱并没有用在那方面，应该是用在拆迁公司的组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