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两人躺在床上,顾如锦依旧闷闷不乐,她从身后圈住贺兰暮云的腰身,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背脊上,汲取一点一滴的温度,泪水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内心的挣扎让她难过的喘不过气来,此时此刻,她想向贺兰暮云倾诉,告诉他,她不是顾如锦。
感觉到背后的湿热,贺兰暮云的心一惊,回过身来抱住顾如锦。
“如锦!你哭什么?”贺兰暮云也变得慌乱了,他手忙脚乱的给顾如锦拭去眼角的泪水,顾如锦却因为他这样,啜泣声越来越大,泪水就像止不住一般哗啦啦的往下流。
贺兰暮云以为是自己之前对她的态度太凶了,她是在为慕家的事情而哭泣,他立马道歉道:“如锦,你若是真的想放慕家一马,我就放慕家一马,这件事不值得你这样伤心。”
顾如锦说不出话来,慌张,恐惧占据了她整个心脏,她摇头,想告诉她自己哭泣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可是她只能哭泣,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如锦沉重的睡去,眉头紧蹙,一直都没能舒展开来,就连做的梦都是会令她猛然一惊的噩梦。
在梦中,顾如锦看见柳家四是三个人头悬挂在城墙上,面目狰狞,场面血腥,她慌乱的逃跑,却听见有人在大喊:“午时已到,慕家以下犯上,斩立决!”
斩立决,顾如锦猛然抬头,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监斩台,监斩官坐在上首,慕远,慕蓁,林珂,慕正南,慕枫,阴夫人都被压在闸上,身后袒胸露乳的壮汉只要一挥刀,他们的人头就会落地。
顾如锦惊愕的看着这一切,下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渐渐抽离,窜出了身体,她能清晰的看见自己的灵魂在上空分散开来,一个两个……
城墙上的人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四十四个,还有一个是她!
监斩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闸,她也在其中!
转头,她的后娘周品秋正在嘲笑的看着她,不,是她另一个分身!
顾如锦头疼欲裂,嘴里一直喃喃:“那不是我……那不是我……我不是顾如锦……我不是!”
“如锦?”耳边有人在叫唤她的名字,顾如锦一直在催眠自己,她不是顾如锦,可偏有人在这个时候叫她,她恍然一惊,做了起来。
眼前出现贺兰暮云一张冷峻的面容,她的额头上满布虚汗,贺兰暮云皱着眉帮她轻轻拭去,顾如锦也在皱着眉回想刚刚那个梦,可是一醒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做噩梦了?”贺兰暮云问道,眼睛紧紧的盯着顾如锦的眼睛。
贺兰暮云的语气不同于往常那样,有些不自然,可是顾如锦还没从方才紧绷的神经中舒缓过来,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她木讷的点点头,可是下一刻,她彻底的愣住了。
“为什么说……那不是你,你不是顾如锦?”贺兰暮云的神情怪异,让顾如锦瞬间凉彻了心扉。
顾如锦一下子面如死灰,她在刚才做的梦里都说了什么?顾如锦不敢看贺兰暮云的眼睛,可是贺兰暮云的目光咄咄逼人,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深陷进他黑色的漩涡中,不可自拔。
“如锦,你的泪不是为慕家而流的对不对?”贺兰暮云之前的确以为顾如锦哭泣是为慕家,为慕远一类的朋友,可现在想起来就感觉不对劲了,顾如锦哭的绝望,如夜莺唱起的挽歌,哀伤悲绝,她在挣扎,绝不是为了慕家。
顾如锦泪眼朦胧,泫然欲滴的样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不能说,她害怕贺兰暮云不能接受,把她当作异类来看待。“云,人的一生是不是早就被规划好了?我身边的人……是不是注定会被这个世界吞噬掉?如同柳家,如同慕家?”
贺兰暮云把她拥入怀中,抚摸她的背脊,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她有的话不愿说,有的事情不愿告知自己,他虽想知道却不能去逼迫她,只有等她慢慢的自己说出来了。“想什么呢,傻瓜,你不属于柳家,也不属于慕家,他们的遭遇与你无关。”
不属于柳家,也不属于慕家?是啊,她到底属于哪里的?此时的顾如锦变得异常敏感起来,神经紧绷。“我有话要和你说,不过不是现在,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顾如锦有些抗拒的脱离贺兰暮云的怀抱,她想动作做的自然一些,却还是让贺兰暮云抓住了一些小端倪。
她在逃避自己?贺兰暮云心想着,表面却不动声色,手抚上顾如锦的手腕处,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他道:“如锦,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和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承受着,你不要忘记,你肚子里有我们的骨肉。”
顾如锦后知后觉的抚摸自己的肚子,她还没有准备好去做一个母亲,一个好母亲,对于这个小生命来说,她的责任重大,她缓缓的沉下心来,郑重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贺兰暮云又揉了揉她的发,起身出了门,顾如锦趴在窗台上,看见他走远的身影,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顾如锦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患得患失的感觉,有时候就觉得,自己要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慕远在次日再次找到顾如锦,只为奉上一样东西,云苓山庄的地契。
顾如锦昨夜前半夜辗转反侧,后半夜却睡的安稳,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向床侧,贺兰暮云是否还在,令她失望的是,身侧空荡荡并无一人,她失落的抚摸向身侧的位置,却感觉到了一阵温热,明显是有人睡过留下的痕迹。
早上连翘和童儿来伺候她起床,顾如锦看见她们俩人的时候还大吃一惊。“你们什么时候来了京城?为什么前几日没见着你们?”
连翘笑着道:“王爷说您在京城,怕别人伺候不周,就把我们召来了。”
童儿也笑着道,眼里却泛着泪花,莹莹发光:“许久没有见着小姐了,怪想小姐的,这些日子,您过得还好吗?”
顾如锦用力的点点头,她现在开心极了,心情顿时好了几分,她道:“辛苦你们赶来了,我也很想你们?”顾如锦起身,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三人抱在一起,和谐又美好,只是好景又会有多长呢?这还是个未知数。
连翘回过神来,连忙道:“小姐,慕远公子找您呢。”
顾如锦昨日才见过慕远,今日他怎生又来找自己?莫不是慕家已经决定倒戈了,那也太快太草率了吧。“王爷呢?他不在么?”
连翘摇摇头,道:“王爷前一阵子才从小姐的房间出来,刚刚又进宫了,他说小姐快醒了,这不让我们俩过来,带您去用早膳。”
顾如锦点点头,洗漱好穿戴好就往门外走去,慕远早已在大厅里等候,还是上好的君山银针的清香气,想必慕远是经常来行府,下人招待他用的也是君山银针。
“让你久等了。”顾如锦的眼圈微红,双眼肿肿的,双眼皮差一点就变成了单眼皮。她努力的扯着笑容,向慕远打招呼。
慕远疑惑的看着她,道:“你怎么了?”
“昨夜没睡好罢了。”顾如锦随意的回答道。
慕远却觉得不对劲,心中一想,直道不好,“你因为慕家的事情与王爷闹别扭了?你这又是何必呢?倘若帮不了慕家,那也是慕家的命数,你不用太费力。”
顾如锦摇摇头,道:“与慕家的事情无关,是我的一件私事。你今日来,可是慕家答应倒戈了?”
慕远却摇摇头道:“慕正南觉得贺兰暮云那还有翻身的机会,不肯轻易倒戈,今日来是把这件东西给你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慕远从怀中将那物件掏出,顾如锦了然,原来是云苓山庄的地契,慕远着急着赶回京城只为了慕家的事情,没想到他还是遵守了自己的诺言,把云苓山庄还给了自己。
“昨日出门太匆忙,这地契没带在身上,所以才没有交给你。”慕远解释道。
顾如锦看着他的眼睛,真诚的说道:“谢谢你!”
慕远轻笑,笑的虽然淡淡的浅浅的,却是发于真心。“这原本就是我对你的承诺,更何况,云苓山庄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也是应该的。”
顾如锦留慕远下来一同用膳,顾如锦心中若有所思,饭后扯住了慕远,问道:“京城有没有什么有名的寺庙?”
“白马观是皇家寺庙,你若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去。”慕远道,虽然不知道顾如锦为什么突然想去寺庙,他还是选择了不问,而是主动说带她去。
白马观与白云观只相差一个字,顾如锦一瞬间觉得心中又有什么东西流逝了,她道:“不用麻烦你了,你应该也很忙吧,我自己找着去就好了。”
慕远想了想,道:“那也好,让柳城柳剑都跟着你吧,去那里山路较多,比较危险,你注意安全。”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