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悲,去也悲,
生也悲,死也悲,
我佛心慈,为悲所累。
也许是狼嚎太像人类的哭泣,被狼群包围的唐甘,竟然在此刻想起大悲和尚来。
这大悲和尚,也是个怪人。出家数十载,钻研佛法,颇负成名,却深感自己离悟道成真尚远,不配罗汉、大师之称,甚至不配称为和尚,所以让人称他为秃头,以此自勉,发誓苦行,以求得成正果。
大悲的强项,便是感化世人,让凶残暴戾之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他在此处,可否为这狼群诵上一段经文,感化它们回过头去,今后以吃草为生?唐甘只能在心中苦笑:大悲不会来,狼也不会吃草,战斗还得继续下去!
最奇怪的是,那狼群中的白衣女子,仍然那样安然的站着,看着狼群一波接一波的进攻,血流遍地,尸积如山,既没有惊慌,也没有恐惧,还带着诡谲的笑容。自从进入草原以来,唐甘遇上的女子都比较奇怪,不管是红衣女子阿落,还是草原精灵蒙娜,个个都有神秘莫测的一面。现在这位白衣女子,不帮唐甘这一方,也不帮狼武士那一方,而群狼也不攻击她,任由她若无其事的站在狼堆里,观看这血腥的战斗。
浓郁的血腥之气,连唐甘都受不了,那白衣女子却一副十分享受的神情,如在花丛中一般,闭目深深吸气。对于这样的人,如果要找一个合理解释的话,就是她脑子有问题。且不说白衣女子脑子的问题,唐甘的问题倒是越来越大了,面对这无休止的战斗,他感到疲倦的是精神。而徐漠北疲倦的,却是体力,他虽然未受重伤,但浑身轻伤越来越多,剑势越来越缓,照这样下去,迟早会成为狼群的饕餮美食。
大概是受到血腥的驱使,狼群的疯狂和兴奋还在继续,同伴们的尸首,并未令它们恐怖或者退却。它们像机械一样,狼武士的驱策,就是打开了控制机械的开关,开关发动后,它们便成为没有生命的杀人工具:受伤是机械的破损,死去则是机械被毁!但机械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恐惧。大草原上有多少狼,狼王就有多少可以供他驱策的机械,这是多么可怕。
后方的蒙面人一边和狼群搏斗,一边点燃火把尽力扰乱狼群,却并没有收到什么效果,渐渐也陷入了困兽之斗。从他的身手来看,若要自保随时可以全身而退,但他似乎想替唐甘等人解围,可惜火把远远没有传说中有效,而且狼武士实力不弱,他想要冲到狼王谷门口也很不容易。况且,现在就这样冲进去,也只能是多一个人被困而已,根本无法救人。
这样的困局,唐甘也看得明白,当徐漠北再次被一头狼咬伤小腿时,唐甘震怒,一腿将那狼踢得飞起,再接连发掌,一道道劲气将十余头狼劈到空中,然后转头对徐漠北说道:“如果狼群不退,你要保留最后的力气,冲出去!”
“不!”徐漠北摇头,继续执着苦战!
唐甘不走,徐漠北也坚决不走,唐甘叹了口气。
唐甘不是没有力量,而厌倦了这样的残暴杀戮,刚刚若不是为了徐漠北,他已无法发动那样强烈的攻势。
仁者,即将无法再战,任凭天地不仁?生灵不仁?
茫茫天空,夜色无涯,但无论昼夜,仍有苍天在上!
一声尖利而悠长的号角,似来自天际,响彻行云,直传遍数十里、甚至数百里之外!传进唐甘、徐漠北还有所有神的使者耳朵里,也传进所有狼群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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