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小星秦天》第185章 煎熬的内心

    老僧笑道：“对同样一个问题追问两次不是件有礼貌的事。”
    “好吧，”暮小星妥协了，转而问道：“那三个杀手是什么来路？据说他们只是军事爱好者，案底清白，你为什么要让他们来送死？”
    “正因为他们案底清白，我才要用这种方式除掉他们。”
    “为什么？”
    “案底清白不代表自身清白，他们早该死了。”
    “那你为什么单单找案底清白的充当杀手？又为什么让他们穿上冒牌的黑闪内衣马甲？”
    “我要让黄金组合经受磨难就不能找有案底的，我让杀手穿上黑闪内衣就是要颠覆案底，让警方开始怀疑他们案底是否真的清白。”
    “难道他们以前真的和黑闪有勾结？”
    “有，他们暗中支持黑闪，别人不知道，我知道。”
    “黑闪不是在你和黄金组合双重夹击下完全灭亡了么？”
    “组织是没了，但同情者、崇拜者、模仿者依然存在，只是不成气候。”
    “既然黑闪都没了，你为什么还要磨练探长和力士？”暮小星说罢，忽然想起故事会上云探长谈及受伤过程时说“不那么简单”的话，于是追问道：“浅草湾云探长受伤这件事也与你有关？”
    “有。”
    暮小星睁大了眼，定定地看着老僧，说道：“简直不可理喻。”
    老僧淡然说道：“你先看结果，探长现在情况如何？”
    “很好。”
    “这就对了。”
    “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暮小星忍不住嘲讽道：“这种诡辩方法我也会。”
    老僧不温不火，仍旧淡然说道：“在我设计的关外伏击局中，我给杀手的指令并不是当场射杀，而是活捉，要不然探长和力士早就死了。”
    暮小星道：“哦？难怪他们一出手就把我们坐的车子干掉。”
    老僧点头，继续道：“但后来长胡子杀手迫胁你和方凝眉回转时出了点意外，另一个杀手自作主张地调转枪口对准了方凝眉。”
    老僧说到这停了下来。
    暮小星道：“你不是不许他们伤害方阿姨吗？”
    “他只是想威胁一下，不会真的开枪。”
    “你那么肯定？”
    “当然，我给他们的武器里暗含黑科技，他们的言行举止都逃不过我的监控。”
    “既然如此，这就不算是意外。”
    “是意外，因为我没想到探长会不顾个人安危舍身扑向那个枪手。”
    “探长和方阿姨相爱已久，你不知道？”
    “当然知道，但不知道他们相爱有多深。”
    “探长舍身一扑，你就看出来有多深了？”
    “是的，所以我改主意了。”
    “什么意思？”
    “我本来只是要磨练探长，不想伤他，他这一扑让我改了主意。”
    “看到他们如此相爱，你吃醋了？”
    “是的，”老僧居然老老实实地承认道：“我醋劲大发，内心备受煎熬。”
    “既然你没死，又依然深爱着方阿姨，为什么你一直不肯回到她的身边？”
    老僧长叹一声道：“都是因为苍海。”
    “这与苍海有什么关系？”
    “他是个浪子。”
    “对。”
    “浪子没有家。”
    “不对，他有家。”
    “那是方馨河的家，不是他的。”
    “这有区别吗？”
    “有，因为他是浪子，不需要家，他娶方馨河只是为了给她一个家，回报一下她的痴情而已。”
    “他为什么要那么浪？”
    “因为他是天骄浪子，敢于为挚爱不顾一切的浪子。”
    “他的至爱不是方馨河？”
    “在情爱中，是，在生命中，不是，在他看来，情感之爱是小爱，生命之爱是大爱。”
    “那么他的生命之爱的是什么？”
    “拯救。”
    “拯救？”暮小星陡然听到这个词，而且是第二次听到，而且是从自称马轻舟的老僧人口中听到，而且这词用在了浪子苍海身上，不由得他不深感震惊。
    “他…？和异星者是什么关系？”他问道。
    老僧从蒲团上站起身来，慢慢地踱到殿门口，望着门外迷雾笼罩的丛林幽幽地说道：“他是玫园十二创始人之一，很早就和异星者有接触了。”
    暮小星跟了过去，问道：“他也是一个对赌协议的签订者？”
    “是的。”
    “听说当年他和你的关系很不一般？”
    “是的。”
    “那么当年你知不知道他这件事？”
    老僧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加入了一个极神秘的高端组织。”
    “他没邀请你加入？”
    “没，因为他知道我当时不可能加入，拯救别人就得牺牲自己，而且牺牲巨大，他知道我当时做不到。”
    “你的意思是，你被刺后就能做到了？”
    “是的，所以他让我加入了玫瑰园，且推荐我接替已离世的玫园十二创始人之一的首任暗翼天使。”
    “为什么被刺后就能做到？”
    “因为我死过一回，死过一回的人常常能看明白很多事，能看开很多事。”
    “我懂了，于是你也选择了大爱，放弃了小爱，但这不能是你不回家的理由，你完全可以向方阿姨讲明一切，然后像苍海一样至少每年回家探亲一次。”
    “方凝眉和方馨河不一样，她要是知道我还活着是不肯让我走的，而且我现在暗翼天使的身份也需要高度保密。”
    “你可以不做暗翼天使，做别的不行吗？”
    “不行，因为我是最适合做这份工作的正确人。”
    暮小星想了想，道：“这是因为除了资历、资格、名望等因素外，你在别人眼里已是个死人，你又充满正义感和侠义精神，所以玫瑰园选你来掌管黑暗力量，是这样吗？”
    “没错，但这份工作让我饱受折磨。”
    “就因为不能回家享受天伦之乐？”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还有别的原因？照理说你是大魔头啊，一言九鼎啊，手握生杀予夺黑道大权啊，难道不该是爽歪歪的？”
    老僧把目光从门外收回来，一边回到蒲团坐下，一边道：“真正的魔头才会感到爽，因为他可以权力所至，寸草不生，无所顾忌，而对于暗翼天使来说就很幸苦，因为权力的诱惑十分巨大，所以做这份工作需要内心异常强大，然而我们每个人都是明暗一体的，当在你整天置身于一个黑暗土壤异常肥沃的地方时，你想不让内心黑暗种子发芽真的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