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小星秦天》第155章 狱里的人性

    暮小星一向很不喜欢拉帮结派，所以当大家问他想跟谁时，他选择一个都不跟。
    当时他完全不知道这里的内情，之所以选择中立纯粹是出于内心的喜好，但令他想不到的是接下来所有人竟一齐出手，雨点般的拳头和巴掌向他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只有王八骗子没有动手。
    这就是所谓的新人过堂，几乎人人不免。
    但同样是过堂，站队和不站队的区别很大，比方说，如果暮小星选择跟白毛一伙，那么打他的人就会是白毛的手下，多半只会意思意思地打几下，不会打得这么狠，而雄哥的人就绝不会动手，这是道上的规矩。
    被群殴的暮小星没有反抗，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也没有求饶，因为那是底线，不能突破，所以他只好蜷缩在地上让这帮精神压抑的人渣尽情地发泄着内心的情绪。
    好在大家本来无冤无仇，情绪发泄一完打累了自然就会停手，但有时难免会有意外，如果运气不好遇到变态的牢头那可就惨了。
    不过这种意外并没有意外地降临到他暮小星头上，众人舒舒服服地打完后都一边歇着去了，而他呢，好像除了一点皮肉伤也没什么大碍，可能是这帮家伙都没吃饱饭吧。
    因为他和王八骗子一样都是中立，所以昨晚睡地铺中间时总是被两边挤得只能直挺挺地侧着身子睡，那种睡不好的滋味实际上比失眠更叫人难受。
    经过这难捱的一晚，早上迎接他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倒马桶，刷厕所，擦地板，冷水洗漱，哪样事都令人不愉快，而最后到来的早餐更让人不愉快到了极点，一碗稀薄如水的稀饭和一个发黄发硬的馒头，这叫人如何下咽啊？
    虽然昨晚没吃，但今早看着手中这个馒头暮小星依然没有食欲。
    新人都这样，等饿过一段时间就会变成饿鬼转世的，就会像身边这些人一样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手中的馒头仿佛那不是一只劣质馒头而是一只上好人参果的。
    他把馒头给了王八骗子，因为昨晚听他偷偷地讲了那么多事，早上拿这馒头回报一下也是应该的。
    所以严格来说暮小星是空着肚子被提审的，空着肚子通常会受不住刑，因此他一回来大家才会问他有没有受刑。
    虽然他们过堂打他，睡觉挤他，一早还让他搞卫生，但在这件事上却和他同一个鼻孔出气。
    也许别人的关切不过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但王八骗子对他的关切似乎要多那么一点。
    为什么这么说呢？
    听语气。
    同样的话不同的语气和语调说出来意思就会不一样，甚至完全相反，所以听人说话不要只听内容，更该听语气，看人表情不要只看面皮，更该看眼睛。
    他不知道王八骗子为什么会对他有这样的关切，也不明白他那诈骗奸夫的破事有什么值得关进大名鼎鼎的魔窟的，难道那个奸夫是个大有来头的人不成？
    他虽然是基因合成出来的人，但生来自然天性，纵然也知道世道有黑暗，人性有阴暗，但不知道到底能有多黑多阴，所以father“需要”他毫无保护地进牢里来历练一下，因此他也是出去后才得知事情的真相，包括王八骗子的真面目。
    原来这王八骗子还真是个王八蛋加骗子，并不是什么老实人，他肯受尽委屈两边受气却始终对谁都和颜悦色是别有用心的，一句话，他为了早点出去就做了官方线人，就想从狱友那里掏点情报立功。
    作为一个十足的小白，暮小星并不知道这里的水又浑又深，因此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总是上王八骗子的当而不自知。
    不过事情总会有好有坏，先说好的。
    由于暮小星把王八骗子当成了老实人，所以王八骗子从他这里着实掏了不少案情材料，但令那俩审讯官想不到的是这些材料正好佐证了暮小星的自白书。
    这是好的一面，可以让警方对暮小星的说辞增添几分可信度。
    再说坏的一面。
    由于这里的长官平时爱贪杯，脾气又不好，所以经常酒后带着电棍去各个号子找“刺头”当出气包。
    这些所谓的“刺头”通常是由各个牢头荣幸地充当，挨长官的揍在这里是一种荣誉，每次“刺头”们挨完揍众狱友都把他们当烈士一般看待，所以普通人是很少被长官相中的，个中微妙一般人是想不明白的，不过这事也有例外。
    暮小星就落进了这个例外里，虽然他自己并不想要这个荣幸，但王八骗子的告密让长官对他有了兴趣。
    “你，过来！”醉醺醺地拿着电棍的长官对站在一排人中的暮小星吼道。
    暮小星跨步上前，没有说话。
    “跪下！”长官吼道。
    暮小星没有动，仍然没有说话。
    “我叫你跪下，听到没有？”长官怒了，扬起了手中“滋滋”地冒着电弧光的电棍。
    “凭什么？”暮小星有点不满：“我做错了什么？”
    “嗬！我让你跪你就跪，到这里来还敢装逼？你不犯罪会到这里来？”长官简直要出离愤怒了，居然还有人敢和自己顶嘴？
    别看暮小星过堂时很老实，不反抗，但此时的他也不知道脑子里是哪根筋搭错了地方，居然毫不畏惧地说道：“法院还没判，我怎么就有罪了？”
    跟随长官进屋的狱警大黄此时连忙对暮小星安抚道：“别多话，让你跪就跪吧，跪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暮小星没有动，就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似的，一双眼睛直视着眼珠子血红的长官。
    长官大怒，将手中电棍倏地向暮小星脸上戳去。
    暮小星也不知是怎么的，竟然反应神速，一偏头，闪过了正面，电棍戳在了他的脖子上。
    脖子是个很危险的部位，本来长官让他跪下也是“为他好”，因为跪下才方便用电棍电他，道理和砍头要跪一个样，都是为了方便，不容易出差错。
    但盛怒之下的长官没顾得了那么多，他应该是看不惯暮小星那一脸鄙夷的神情才想去电他的面孔，却不料电到了更容易出危险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