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叶律为》第114章 五月初三(4)

    屠证向旁一避,运力于手臂,以手臂控袖飞卷向韩山长剑。
    内功之神妙实无可描叙,练至高深处束纱成钢或挥舞百斤如无物轻而易举,这只是笼统地说,说到细处便多了。流云飞袖是以内力控袖袖子仍属软物却似生于己身般可随意而动的功夫。屠证一生辛苦全下在这手功夫上,对之造诣实非浅薄。
    寻常与人对敌,若敌人执兵刃攻来,屠证的袖子虽加以内力控制,但仍柔软之极而并不受力,意即他可任意以袖制敌之兵刃而袖子并不受损。
    韩山自了解这一点,微微一笑,转剑反削屠证胁下。
    见此净赚不由合十道:“如果老衲预料不错的话,韩少施主应该不怕屠师侄这手流云飞袖的。”
    赵东礼、李永军等都不明白,李树生道:“为什么?”
    净赚道:“流云飞袖是软功夫,能用之来克制一般的刀剑而自身并无丝毫损坏。韩少施主剑虽寻常,功夫却不寻常。”
    听了净赚的话李永军、岳海涛、王焕旺已然明白了什么,赵东礼的功夫虽与李永军等相去甚远,但对武学道理还是有所了解的,他联想到韩山刚才和骆通玄相斗时那了无痕迹的轻柔剑法,对净赚的话也略有所悟。
    净赚道:“韩少施主的剑法若是走一般的路子,自会为屠师侄所克制,但韩少施主的剑法却是以轻柔为根本,毫不着力,这样以柔对柔,屠师侄的流云飞袖便失去了效用。”
    岳海涛差不多已完全明白了,道:“这种道理肯定就好比往水中投球,使再大的力猛投强掷,球也只会被水弹起,若只是按住球稍一使力,球反面会被按进水中去。”
    净赚点头道:“岳少施主言之有理。”
    岳海涛不由得意道:“如果错的话,我便不是大名鼎鼎、心思机敏的岳海涛了。”
    李树生道:“那你是谁?”
    岳海涛道:“是李树生。”
    李树生一愣,道:“我?”
    “正是。”岳海涛道,“除了糊里糊涂、晕头晕脑的老晕鸡外,又有谁会张口议论便说错?”
    李永军等和赵东礼顿时大笑。
    笑毕,赵东礼道:“韩少侠的剑法既能破屠先生的流云飞袖,他为何还要撤剑改刺呢?”
    李永军道:“咱们也是听了大师的话才知道了这一点,想来二加一对此还不知道才会如此。”
    净赚道:“这样也好。屠师侄心地善良,在武林中侠名广传,韩少施主若能以其他法子打败屠师侄而不当着这么多江湖中人破了他的绝技,还可保全屠师侄的声名,不致令其无颜以对天下。”
    李永军道:“等二加一下场后将这一点说与他知道,若以后遇到像屠先生这样的敌人,也好让二加一晓得他根本就不必费其它心思。”
    岳海涛道:“咱们说归咱们说,就怕二加一没有我岳海涛这过目不忘、入耳不丢的记性,到以后……”
    王焕旺打断道:“不对不对,你记性如何我不了解,只知道你那次上茅房忘记带手纸,还是让我送了一张才使你免受那又脏又臭的手揩之苦!”
    “哦,天哪!怎么叫洁身自好、温文儒雅的我和这种粗俗不堪、不要脸皮的人成了兄弟?”岳海涛瞪大了眼仰首疾呼道,“杀了我吧!”
    李永军等哪里还忍得住,捂腹大笑起来。
    赤火神鞭常月能的赤火鞭法顾名思义,已可知是一种至刚至强猛如烈火的纯阳鞭法,而且像这类铁鞭使起来一般都是走刚猛一路。常月能又称使铁鞭第一好手,当今使铁鞭的人之中,自然已无出其左右者。
    相比较之下,“天叉”宁希发的名号虽不及常月能大,但在这一柄铁叉上的造诣决不比常月能在鞭上的浅!
    正因如此,两人一交手,鞭来叉往立刻战了个难解难分!
    李永军等瞟了常宁二人一眼,又向韩山和屠证二人看去。
    韩山虽一直避免着自己的铁剑与屠证的袖子相碰,但他见缝攻击、寻隙出招,在屠证袖势之下依然纵横自如,剑势无阻。
    两人交手百余招后,韩山已隐隐有占上风的迹象。
    赵东礼叹道:“韩少侠剑法当真厉害!”
    李永军带着一丝傲气道:“假以时日,谁敢保证二加一就不会超过那丁老前辈?”
    赵东礼一笑,忽想起什么,道:“丁老前辈剑法如雷似电,以强和猛著称,屠先生的流云飞袖可制得住吗?”
    王焕旺道:“不对不对,赵大夫怎么糊涂起来了?”
    赵东礼道:“哦?”
    净赚微微一笑,道:“丁施主剑法之厉当世第一,屠师侄又如何制得住他?”
    赵东礼毕竟还没有糊涂到李树生那种地步,蓦然间明白过来,不禁哈哈大笑。
    屠证的流云飞袖虽因柔不着力可裹对手刀剑,那也只是相对于功力没有他高或与他不相伯仲、稍超出一点儿但绝对不多的人而言,像丁佑争这等剑法大宗师莫说永不会被屠证用袖子裹住自己的长剑,纵然真的给裹住了,以丁佑争那等功力剑法,屠证袖子再软也会被剑上罡气割成碎片。
    再好比往水中投球,若屠证的流云飞袖是水,那么他对手的刀剑就是球,正如屠证的对手功力应低于屠证或与屠证持平、仅稍高一点儿一样,球投于水而被弹起也有个前提就是球需在水上浮得起来。相对于屠证这片水来说,丁佑争的剑就成了一个根本浮不起的铁球,屠证的流云飞袖又如何制得住?
    韩山心静如水,又向屠证刺了一剑。
    屠证向后一闪,却竟垂手站定。
    韩山亦收剑而立,道:“屠先生为何停手?”
    屠证抱拳笑道:“屠某不是韩少侠对手,再打也是枉然。”
    韩山道:“胜负未分,屠先生何出此言?”
    屠证道:“胜负虽还未分,高下却已早判。韩少侠,屠某对你佩服得紧!”说完,到任不智处领银子去了。
    韩山不由微露笑容。
    屠证佩服他,他又何尝不佩服屠证?
    像这等心胸坦荡、诚认己弱的侠义中人,又怎能不教人佩服和敬仰?
    屠证走到任不智面前后,任不智向屠证抱拳道:“屠兄,你敢认自弱,实是条好汉子!”
    屠证一笑,道:“清竹先生过奖了。”接过银票又穿场来到净赚面前。
    净赚站起微笑道:“成败得失如过眼云烟。屠师侄,你做得对。”
    屠证道:“师叔,这七万两银子是我连盗十七户有名的恶霸之家所得,本来听了您的话后就打消了上场的念头,但后来见到韩少侠剑法神妙,就忍不住上去试了两手。现在将银子给您,您去发还给那些百姓吧。”
    净赚宣声佛号接过。
    屠证向净赚行礼道别,出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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