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道之本义,九洲三界也只有手握三大神碑的三大神主才能领会。
至于世间万物、芸芸众生,活得茫然不知何来,不知所往,不知自己是谁、不知宇宙即我、我即宇宙,离大道本义差得不知亿万里之遥……
杨南口出真言微义,倪彩、妙源、灵冲等人也是听得一片迷茫,灵冲根骨最佳、天资最强,此时也不过只是能理解一量界限之长生,却怎么也不明白无量之大道!
夏虫不会知道还会有秋天,只能活百岁的人不会知道千年之外的事情!
只活在春天里的虫子,又怎能知道萧索的秋天风景、肃杀的皑皑冰天雪地?
活在一个宇宙之中的芸芸众生,又怎能知道自己不过是活在一个巨大牢笼之中,而无尽星空之外,尚有无穷无尽、璀璨迷离的无量宇宙?
所谓道行,心胸、眼界、能力、智慧,缺一不可,诸般齐备,方能凌驾众生之上,无所不能!
无穷之外之无穷,长生之外之长生,会是什么?
无穷、无尽、无量……
不生、不灭、不形……
种种微妙、诸般奥义,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就算杨南用玄音震耳、大锤轰顶,也无法教会眼前这九洲世间最杰出的修道之人。
从这一刻起,一切的一切,彼岸也罢,此岸也罢,一切都将成为杨南的历炼,道家先辈以仙人之身,梦游人间,著下了汪洋恣意、瑰丽无伦的名篇:‘庄子’。
但谁又能肯定,杨南这一场九洲仙游,会不会是一场迷离荒唐、不可名状的彼岸之梦?
凡人梦、神仙梦、此岸梦、彼岸梦,诸般梦幻,何是真实?何是虚假?
前辈不过是以仙梦凡,入世一游!
若是以天地宇宙、苍生万物、彼岸此岸为大梦,岂不雄壮哉?
“若天错、仙错、人错、众生错,即为吾错,既是如此,吾何惜一错在错?”
杨南负手微微而笑,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满是一片宁静,在这一刻,他那晋至大罗金仙顶峰、苦修千年而不得突破的道心,终于有了一个质变的增长!
突破己身局限,好似一个凡人一下跃身云端,从此俯看天下万物,这心境之差别,与往日再不相同!
悟道悟道,便是在悟不在修,千年苦修、万般苦炼,为的不正是悟道的大欣喜、大圆满、大自在这一刻么?
只是,为了这一刻,有人曾花上千万年之久,有人却终生不得机缘、无门可入……
这一刻得悟天外之天、道外之道,心胸便无限宽广、无量无尽,自己是梦是真、是虚是幻、是杨南还是通天、是凡人还是神人,都不再重要……
“师兄?”
“郎君……”
“阿南?”
宏大气息扑面而来,心中惊异的众人抬起眼眸,只见杨南头顶那皎皎华美、气象庞大的三朵道果仙花瞬间破碎,于破碎之间,相互交织、融合一处,不过短短瞬间,一个浩瀚无穷、无边无量的神圈已然形成!
神人造化!
宏大威严的神圈笼罩造化大殿,众人脚下的玄天神人身躯猛振,那随身洒脱四方天地的玄天神光猛然间狂涨难止,皎皎难以争辉的玄天神光好似一个霸气无穷的将军,在这一刻势如破竹、攻城略地,不过眨眼之间,三大神域边界已然告废!
无边恐怖、无尽光辉的玄天神光,随着杨南爆涨的气势一路推尽,开始了新一轮了疆域划定!
神圈凝成,神人颤动,此刻的杨南既让众人感到熟悉,又让他们感到陌生……
乍看之下,杨南依然身躯挺立,温然含笑,俊美如昔,但是,此时的杨南却是如风、如尘、如光、如电,好似伸手便可触及,又似远隔亿万里之遥,永远也难以捉摸!
“师兄……”
灵冲道心最强,她感应到杨南此时的境界,已与昔年玄帝差相仿佛,一股敬畏、凄楚、欢喜、哀伤之情涌上心头,她情不自禁的道:“你还是我师兄么?”
只是看着杨南,便令她突起心悸之感,这种既遥远又近,既得到又失去的惊心动魄之感,十分奇怪、十分诡异、十分难以捉摸。
不仅仅是她有这般感觉,就是妙源、龙瑶、鱼娘三女亦是各般滋味、各种感觉掺其中,复杂难言!以她们之资质,也能略略明白:
杨南,不再是杨南了……
或许,可以唤他为‘天’!
天就是杨南,杨南就是天!
若杨南是人,四女自可触之、谈之、笑之、喜之,若杨南是天,人与天,距离永恒,再难相融,四女欣喜之余,也不禁暗暗黯然神伤……
“痴儿,梦中吾乃杨南,梦醒吾亦杨南,杨南便是杨南,何来是或不是?”
杨南伸出手来,轻轻一抚灵冲头顶,此刻的他已晋大自在、大威能、大定力之境,到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无情之境只离他不过一步之遥。
放下一切,斩断一切,遂成无情造化。
此无情,非绝情,而是视众生为平等,不加任何偏颇之无情,故而,是为大情。
有情境,无情境,自然境,三境突破之后,遂为太上忘情!
神人境界的种种奥妙,一一展现在他面前,好似一条大道之上,有多少关卡、有多少距离,虽然可以一目了然,但做到又岂是容易?
灵冲明眸蕴泪,反手抱住杨南,泣不成声的道:“师兄,灵冲忽然感到要失去你了,我好怕……”
纵然修成仙道,灵冲亦难改痴心依恋,她灵觉极是敏锐,此时突然感应到:杨南或可修成正果、化成天道,但天道亦可化出身躯、凝成杨南!
眼前这个言笑温然、可亲可近的师兄夫郎,得到或失去只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再不挽留,或许,在她面前可能只是一个天道化身、而再非她所深恋之、倾慕之、痴爱之的师兄杨南了!
灵冲一副小儿女之态,妙源仙子亦是心神狂震,低低的道:“郎君莫非要剑斩仙尘?”
修道修到神人境界,例如老君者,无情无果,无因无去,便是三清道教,也不过是他的道统,纵然杨南灭了三清道教,老君亦如局外之人,丝毫不会牵扯其中。
因为,老君继千万世之前剑斩红尘之后,已然剑斩仙尘!
此剑为心剑,一剑斩过,再无瓜葛,是为成道晋境之微妙法门!
杨南若运慧剑一斩仙尘,他便化入冥冥天道之中,不知行踪往来,不知去向何处,世间众生亦是杨南,杨南亦是杨南,但与眼前的灵冲、妙源四女、倪彩、截教再无瓜葛!
杨南呵呵一笑,伸掌拍拍灵冲秀肩,望着众人笑道:“不必担心,运剑斩尘,不过有为之法,如今我已悟得历炼之法,何必用此有形有影之法?顺心而为、得乎自然,未必进境不快。”
剑斩仙尘,只不过是修成无情境的一大法门罢了,而非真是无上妙法。
杨南已经悟得视万物、人间、天上、诸般皆为历炼,从小天地跃至大天地,从人间跃至天上、从天上跃至洪荒宇宙,最后再从洪荒宇宙跃至无穷无尽之境!
这种修行,远远比起老君、元始那斩断凡尘、仙尘的强硬所为,要难上许多,却也高明许多!
倪彩登时放下心来,不过,如今之杨南,一圈神光笼下,种种威严令人不敢稍有不敬,他不再像往日那般随意,肃穆道:“阿南成就神人境,天界震动,三大神域必将重写界限,此为仙人大战之伊始,只是不知,阿南为何说诸般皆错?”
倪彩的根骨资质,实已算是上乘之佳,不过,根骨虽好,眼界却局限于九洲天地,他不像杨南来自彼岸,无法得知天外之天、域外之域,无穷之外之无穷。
杨南微微一笑,道:“三界万物、三教行止,俱已算错,始祖纳众生于体内,慈心尚佳,但天道岂可强违?从始祖开始,到老君元始,最后到众生万物,一切都算是错。
吾自彼岸而来,便是为了了结这段因果,始祖之元神化二,盘玄二帝后来已明白其中道理,盘帝遂破空而去,玄帝得脱彼岸,玄帝心慈,不忍子民在洪炉中化为乌有,我这一身,只为渡舟,何时将此岸众生渡往彼岸,便是功成!”
成就神境,杨南越发明白自己的使命、因果,如果说玄帝救他一命、一番际遇是因的话,那么,他就要将九洲众生渡往彼岸,还玄帝这一个果!
玄帝为他留下的神器、道场、神碑、大运,一切一切,都不过是助力,若杨南不能登往彼岸,一切不过还是大梦一场罢了。
还了这一果之后,杨南便不再亏欠任何人,造化后方为造化,从此一身自在,成就如何,还看他自己了。
玄帝固然在杨南肩上施加了一个巨大的因果,但杨南也并非一无所获,他获得了一个得窥大道的机缘,这机缘造就了他如今的一切,更造就了他未可限量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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