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第四百九十九章 复仇

    大魏王侯第四百九十九章复仇陈敬中,陈敬辅兄弟二人也是远远看了闽江边上的刑杀,亲眼看到过千贼盗被杀的人头滚滚,然后被秦王府军拖到深坑里掩埋。
    百姓们吓的不轻,连议论的人都是少的多,没有平时看刑杀之后的那种大呼过瘾,眉飞色舞的场面,官绅们则是讨论着秦王府的下一步动作,更多的人是在研判此后的局面,治安一条是秦王进城时就说的,现在看来秦王就是秦王,行事有章法,有决断,且下了决心就百折不挠,一次斩过千人,这样的刑杀再有几次,整个福建路的地痞和无赖子都要被杀光了,相信此后要不了多久盗贼就会绝迹……哪怕还是赋税沉重,民不聊生,福建路这样特殊的地方活路有的是,揽工的机会多,架船捕鱼,出海当水手,只要肯搏都会有出路,趁着乱劲出来抢掠的,老实说杀了也不冤枉。
    陈敬中和陈敬辅自此才明白,自己兄弟二人在此之前的想法有多荒唐,而他们和秦王徐子先现在的身份地位差距,又有多大!
    徐子先不过下个手令,便有徐行伟带京入福州,这个曾经的高官显贵遍及全城,林斗耀这个安抚使都不能随心所欲的大城,却是一夜之间被秦王府军闹了个翻天覆地!
    林斗耀,郑里奇,萧赞等大员,或是依从王命,曲从听令,或是藏身于府邸之中,根本不参与眼前的政潮,那些高官显贵,都纷纷屈从奉命,甚至奔走于秦王府邸,甘为徐子先之门下……
    “呸,一时得志的小人!”
    “残民以逞,上天必有惩罚,小心被雷劈了。”
    进府之时,因为知道徐子先已经住进老南安侯府,陈家两兄弟也是颇没有出息的往远处的侯府大门吐了几口唾沫……也实在是无聊之举了。
    陈家兄弟路过时,看到侯府的屋顶和院墙上方都影影绰绰有甲士守备,箭楼上当然也有人,他们啐了几口,也并不敢停留,直接就到拐角入的靖远侯府去了。
    当年众人皆为侯府的少年子弟,其实往来甚多,陈家兄弟向来瞧不起南安侯府的破败,未料到此时,他们也只能在暗中啐上几口,连正眼相看的勇气也没有了。
    “是陈家兄弟,没错。”
    金抱一穿着蓝色的圆领短袍,腰间系一根金钉腰带,没有悬挂横刀,因为要在箭楼上爬上爬下,横刀太碍事了。
    下了箭楼之后,吴畏三,高怀仁和李守礼等人簇拥着徐子先走过来,各人都是穿着圆领短袍,腰间革带之上或是系着短小的胡刀,或是系着细长的仪刀,徐子先本人也是如此,腰间佩带仪刀和小刀等物,圆领紫袍,腰间也是系着金钉革带。
    众人都是典型的武人,金抱一说了一句之后便不再吭声,等着徐子先的指示。
    “那边不必去管了。”徐子先也看到了陈家兄弟的表现,无声笑了一下,却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当下只道:“此事交给林绍宗去料理了,你们随我去赵王府。”
    “诺!”
    众多武人答允下来,吴畏三道:“那属下要带着横刀去,气势更足一些。”
    徐子先点点头,说道:“赵国公毕竟是我的叔父,尔等进了府,要多嚣张跋扈一些,能有多不客气,便是要有多不客气!”
    在场的武夫有很多是旧侯府牙将,当年的南安侯府财力并不充裕,侯府牙将的数量远不能和赵王府相比,两边差距甚大。
    不管是人数,装具,还是薪饷待遇两个府邸间都有极大差距,而赵王府的牙将眼高于顶,经常无事生非,欺压侯府诸牙将,而老南安侯无可奈何,只能令自己府邸的牙将忍耐,不要与赵王府的人争执吵闹,免得闹出事来,大家都是面上无光。
    金抱一,吴畏三等人,哪个不是一肚皮的火气?就算是老成持重,武艺高强的秦东阳在当年受的气也并不少。
    “可惜了,”吴畏三兴致勃勃的道:“秦指挥要坐镇建州,不得来此,眼前这一场好戏他不能带队,真是遗憾。”
    众人都拿了趁手的兵器,接着从侧门而出,外间的街道上早就有甲兵在等候,林绍宗已经领一个都的甲兵封锁了靖远侯府,众人看到秦王出府,俱是站在原地,行了一个军礼。
    徐子先微笑点头,并不怎么将眼前之事放在心上。
    他入福州之后,宣布要进行的诸多大事之中可是没有眼下之事,足可见其态度。眼前的这些人,无非就是睡觉之后躲在褥子之下的臭虫,咬人的时候有些痒痒,也就是如此了。
    用手指逮住,捏坚,然后咔嚓一声,将逮着的臭虫捏死。
    徐行伟和林绍宗等人调集了一个营的兵力,并且还有数十人的马队,这些甲兵包围赵王府的时候,铁甲发出哗哗的声响,加上军官的训令声,将士们的接令声,对话声,几百双军靴踩踏在地面上的轰隆隆的声响,还有马蹄声,兵器不小心撞击在一处的金铁交鸣声……这么大的动静之下,隔着几里路外都有很多人点亮了灯烛,也有一些人谨慎小心,并没有点亮灯烛却爬上了鼓楼或箭楼,远远的向这边看过来。
    在将士四周还有征调过来的捕盗营的厢军,他们几乎人手一支火把,将赵王府四周照映的通明透亮,这些厢军神色复杂,不过多半是一副兴高采烈或是幸灾乐祸的神情,他们久在福州,对赵王府的底细心知肚明……城中很多当铺钱庄都是赵王府的产业,种种巧取豪夺,甚至为了利益使细民百姓破产破家的事并没有少做,赵王府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甚至当街殴打百姓,欺男霸女的事情都没有少做。
    赵王当了大都督之后,安插了很多亲信到厢军之中,捕盗营里就有一些武官是赵王安插进来,这些人做事不行,克扣粮饷,欺侮军士,贪污舞弊是一个比一个强,厢军将士也是积怨已久了。
    今日在城外行刑,厢军从队官到都头,营指挥级别的武官好几十人被斩,其中大半都是赵王下令安插的人手。
    徐行伟还在持续的调查,厢军之中估计还是会有相当多的武官被免职,甚至被逮捕,直至斩首。
    至此人们也隐隐感觉到了,秦王殿下此次不仅仅是要扫清盗贼,靖安地方,正好也借机梳理一下厢军……那些厢军武官也真是不知死活的鬼,这个当口,正是赵王去职,秦王以开府身份兼任大都督的紧要时期,需得谨言慎行还不一定能保住的功名,还敢与盗贼勾结,希图官俸之外的财货,真是死不足惜。
    外间动静闹的极大,赵王府中却还是一片寂静,只有箭楼上似有几个黑影,没有敢掌灯火,只是躲在暗处观察。
    待徐子先走到门口之时,赵王府内还是毫无动静,拍门也只是不理。
    “我那王叔有趣,”徐子先对左右说道:“他可能不太爱读书,不知道掩耳盗铃的故事?”
    众人俱是凑趣的笑起来,金抱一对身边的两个武人做了一个手式,众人手脚并用,搭了个人梯,直接翻墙进去,打开了大门。
    赵王府规制当然是属福州第一,大门就是用的七开间,仅次于天子正门的九开间,大门规制宏大,还细心雕琢过,人们在穿过之时不象是经过普遍的门房,而是象是从宏伟阔大的房间中穿行过一般。
    穿过大门,眼前是高大宏阔的照壁,两侧是廊檐相接的厢房,绕过照壁,则是阔大的院落和高耸的殿阁,要走过三九二十七级的陛阶,才能抵达王府正殿的廊檐之下。
    徐子先知道这座大殿的殿名为长寿殿,檐下悬挂的殿名还是天子亲笔手书,是正经的御笔,这是天子赐名,也是希望自己生父生寿的寄望,是在崇德八年时赐下,当时整个福州轰动,年少的徐子先也是随父亲一起进来贺喜,当时赵王端坐在殿内的金台之上,面色恬淡从容,看到徐应宾携徐子先进来拜贺,赵王只是随手一拱手还礼,并未将徐应宾看在眼里,随后安排宴席,徐应宾也是被安排在角落之中,当时的徐子先就深感受辱,发誓一定要光大南安侯府的门楣,以求有一天能够使赵王另眼相看……这当然是当时少年人的想法,现在想起来只是感觉好笑而已。
    徐子先没有犹豫和迟疑,他身边尽是一些捧刀的武人,仅从武力来说,吴畏三和金抱一也都是万人敌的勇将,众人都是武艺高强,身手远超常人,何况这两年来府军几乎隔一阵子就会有一次大战,几乎在场的每一个武将都是满身的杀气,在战场上人会尽显凶残暴戾的一面,徐子先身边的武将,大抵皆是如此,又岂是赵王府的那些无能之辈可比呢。
    在徐子先将抵大殿之前的时候,赵王府终于也是有人点亮火烛,四周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的窃窃低语声。
    稍顷之后,亮光大起,有不少穿着皮靴,披铠甲执长矟的赵王府牙将出现在庭院两侧,他们中有人举着火把,另一手执长矟或横刀,也有人双手持长陌刀,或是长斧,铁戟之类的武器。
    这些人脸色异常难看,惶恐紧张之色相当明显,在涌出之时,很多赵王府牙将的身体都是在微微的颤抖着。
    在这些牙将出来时,很多持矟捧刀的秦王府军的将士,开始斜眼看向这些人。
    赵王府的人胆战心惊,他们被这些披甲持矟的武士所惊,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杀气,那些或圆眼或微闭的眼神之中,冷漠的杀机相当明显,这叫他们明白双方地位和实力上的对比有多大的差距……
    “真的是秦王殿下啊。”赵王的身形明显瘦削的多了,他刚过五十不久,原本一直保养的相当不错,肤色很白,标准的国字脸,下巴的长须留的并不长,却是相当的黑亮显眼。其头发上向来是抹着发膏,使头发更加黑亮,还有淡淡的香气。
    江陵的宗室子弟都喜欢涂脂抹粉,在脸上擦一些香膏或是胭脂类的物事,再穿着鲜亮的衣袍,走在路上直如妇人女子。
    赵王当然不至如此,福州虽然地方富裕,但风气还不如江陵那么奔放。
    就算如此,赵王在宗室勋贵中也是相当重视外表和穿着的存在。
    徐子文向来风度翩翩,徐子威等诸兄弟也是注重仪表和风度,这应该是和赵王自己的喜好有关。
    现在这个曾经风度翩翩仪表出众的大魏亲王身形削瘦,身上只穿着青色的圆领长袍,腰间也没有束带,头上也没有戴上幞头,只是用簪子固定发髻……赵王明显是匆忙起身,连装扮修饰的时间都没有。
    “赵国公少礼。”徐子先一本正经的回礼,这时徐子威,徐子文兄弟几人也赶了过来,听到徐子先的称呼时,徐子威面露怒容,徐子文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甚至,徐子文脸上有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些天来,徐子文一直在盘算徐子先何时来王府,何时来寻他们父子报复,是采用什么样的办法和手段,在此时此刻,看着这位堂弟率着大量的持矟武夫冲进来,那些武人狭长的眼眶中满是杀气,这反而叫徐子文安心了许多……最坏不过就是如此了。
    好比是楼上的靴子,脱了一只,另外一只就是不落下来,这种等待的心理最为煎熬,等靴子真的落下来了,砰的一声,人的心思反而是安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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