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楠岩风》第121章 夜半的伤兵

    千叶郑重点头：“是，千叶从拜入师父门下的第一天起，就立志要做一名女医。”
    “你可知女子学医会遇到多少困难和阻力？”刘大夫显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千叶当然知道。无论如何，千叶绝不会放弃。”
    “话不要说得太早。你可知每年太医署会淘汰多少学子。你即便成为了生徒，也不一定能顺利完成医科长达七年的学业。你可别忘了，自己是上官家的小姐，七年之中，难道上官大人就不会替你指派婚事嫁人？到时候你又如何继续习医？”
    千叶倔强地抿了抿唇：“大人，千叶的母亲当年因生肺病而死，我也曾亲眼看到家中的妇人生病之后，碍于男女之别，无法去寻医诊治，胡乱吃些药，结果落下一身病根。病者不分性别。都需要得到医治，为何习医者却要有男女之别？难道生了病的女人就不能看大夫吗？千叶只希望大人给一个机会，让千叶留在太医署，千叶只想尽己所能精习医术，以后可以为那些生病的妇孺消除病痛。“
    “你这丫头倒是口齿伶俐。“刘大夫听完她的话，站起来。“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通过三日后的入学考。”
    千叶一听大喜：“大人您说的可是真的？那千叶先行谢过大人。”
    “先不用高兴的太早。那入学考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过的。今年报名人数比往年多了许多，不过录取人数仍旧不变。其中医科这门难度最大，十人中只取一人。先等你考过了再说吧。”刘大夫此时并不太相信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女能够通过那几门难度甚高的测验，恐怕第一轮就先被刷下去了。
    千叶抱拳道谢：“千叶必当尽力。无论如何，千叶谢过大人给的这次机会。“
    已经在外等候许久的师兄弟众人好不容易见到她出来，纷纷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开口：“千叶，你还好么？出什么事了？“
    “有没有人故意为难你？“
    千叶笑笑回答：“没什么事，我去见了太医令刘大人。“
    “刘大人？“沈宁一想就明白了。“说起来刘大人与我们师出同门，一定是师父临走之前让他帮忙关照千叶，否则千叶一个女儿身，又如何能在太医署待下去。”
    “原来是这样……”众人这才放心。
    千叶并不打算将方才与刘大人的对话告诉诸位师兄，抬头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于是开口说道：“师兄，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后的入学考吧。“
    “嗯。“沈宁点点头。
    正如那陆沉和刘大人所说，即便只是区区的入学考，所试内容也并不简单。入学考一共要考三门，基本医理，药理，以及根据病患所述病情开具合适的药方。任何一门不过，就算不通，便无缘进入太医署修习。
    听说为了进入太医署，有人整整考了三年，才勉强被录取。之后却仍旧是被淘汰了出来，可谓层层选拔，严格之极。
    这三日千叶也不回家，成天待在医馆，不是与师兄弟们辩论医理，就是替人诊病煎药，晚上看书累了，就囫囵睡在学徒的小房间里，丝毫没有官家小姐的娇气。也正是因为这点，她才赢得了众多师兄弟的喜爱关照。
    “千叶，今天晚上就别熬得太晚了，养足精神明天去应考。“沈宁摆出师兄的架势叮嘱她。
    千叶点点头：“我知道了，师兄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医馆如今由较为年长的大师兄徐宸印接手掌管。至于他们这些弟子，有的回家接手父辈开的医馆，经验不足的就留在此处帮忙，像他们这样年纪尚轻的，都打算进入太医署继续研习进修。
    半夜，睡在医馆的千叶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开门！快开门啊！十万火急，快开门救人啊！！”
    “来啦来啦。”医馆值夜的小童嘟囔着去打开了前门，却被外头的人吓了一大跳。“怎么伤成这样，快！把人扶进来再说！”
    千叶此时也披着外衣起身了，跟其他被吵醒的师兄弟们一同走出去，却被满屋子的伤兵给吓到。
    “出了什么事？怎么那么多人受伤？”
    “先别问了，救人要紧。”徐宸印有条不紊地安排人手，自己则着手处理伤得较重的伤员。
    待他看清那一道道像是被猛兽撕裂的恐怖伤口，也不由地皱起眉头：“这是被什么东西伤的，怎么伤口会是这样？”
    “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一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大伙儿都被那怪物给击倒了。”一名受伤较轻的官兵对他说道。
    “怪物？”徐宸印低头看着这一道恐怖的伤痕，吩咐千叶先去拿针线，再多拿些伤药过来。
    “是。”在医馆待久了，千叶早已习惯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只不过看到如此严重的伤势还是第一次，不敢丝毫怠慢，赶紧去准备伤药。
    过了一会儿，有一名大夫过来找徐宸印：“徐大夫，这伤口有些不对劲啊！“
    徐宸印也发现了，刚刚才缝好的伤口，那血仍旧没有止住，而且伤口周围发黑，竟像是在逐渐坏死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怪物有毒？“周围其他的伤兵恐慌起来。“大师呢？快去找大师啊！他一定有办法。”
    “谁是大师？”千叶和其他师兄弟一样，都听得莫名其妙。
    “我来了我来了！我把救星请来了！”这会儿正气喘吁吁闯进门的，正是不久前名震长安的砚青，只不过他还带了另一个人过来。
    这人千叶也认得。
    怎么又是他？
    岩风一身墨色长衫，脸色颇为不悦，显然是大半夜硬被人吵醒，看上去心情甚是糟糕。只不过当他闻见这满屋异样的血腥味，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们都是被那畜生所伤？”岩风看了一眼砚青，显然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听懂他在问什么。
    砚青衣衫凌乱，身上也挂了一些轻伤，想来之前也是经历了一场恶斗，他忧郁地点点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放出了那头畜生。更没想到那畜生这么难对付，这么多人都进不了它的身。”
    “荒唐！他们都是些普通人，又怎么会敌得过那只恶兽。”岩风厉声斥责了砚青一番，只见这位大师在这名男子面前只敢点头称是，乖的就像是三岁小孩一般。
    他们不禁好奇起来，这黑衣男子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