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城立小遇秦岚晓陆之泽》第36章 遥梦

    我觉得我们那个年代是最好的年代，是用欢哥和笑语拥抱交织的年代，是放眼望去的青山绿水和抬头可见的蓝天白云涂写成的油墨画。
    童年是什么？
    童年是你扎着高高翘起的羊角辫和我工整戴着的红领巾。
    童年是下课后你活波欢快的身影和我响亮清脆的欢呼声。
    童年是你每天伴着夕阳和我一起走在黄昏路上的温暖。
    童年是你和我一起悠闲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缓慢飘动的白云，感受清风拂面。
    童年是你每天和我一起上学，一起下学，一起说话，一起谈天，一起笑，一起忧愁，一起欢乐，一起疯，一起玩。
    我们是那样的宿命纠缠，又是这般的彼此契合。
    像是翻开了一本陈年旧书，看到第一页泪已经沾湿了眼眶，喉咙发紧，因为那个在故事的你依旧如此美丽，依旧那么清风独立，好像我当年见到你的第一眼。
    而故事中的我却好似有苍苍白发，历经沧海桑田，只看这人间万种红尘，而潸然泪下。
    我、岚晓和之泽在一起的时光被岁月的滚轮碾压了又碾压，周而复始，慢慢地，我发现想起往事时，一丝都不能忘却。
    太熟悉了，而又太难以忘却。
    过家家。生活在大都市的你，有这样的概念吗？或者生活在农村的你，忘记了这个名词吗？我一直都忘不了，而且深刻在心。
    长大后的若干年里，我曾经对一个来自大都市的人这样说起我的童年，而他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我所说的。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想。或者，我那可爱多姿的童年只有我才知道，而别人的不理解也只能属于旁者观花，或者走马观花。
    八岁。十岁。或者在这之间的年纪都是非常喜欢过家家的时岁。我那个虽是男孩子，可是对这种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游戏十分有兴趣。
    大约就是有一个人扮演妈妈，一个人扮演爸爸，另外一个人扮演小孩子，一天的主要活动就是模仿着大人的生活方式来假装进行一天的活动。
    刚好我们有三个人。
    不过我们可不论性别来安排这些角色。每次岚晓不知道怎么地就想当爸爸，而我则想当小孩子，那么之泽肯定呢，其实没得选，他只能是妈妈了。
    一般的场地有两个地方，第一个是之泽家的面前。他的家面积十分大，视野广阔，而且他母亲十分和善，对我们所要的一些东西，比如像是酱油，醋，油盐啊都十分慷慨地给我们，不像我妈，每次我说要拿点什么东西的时候，简直就是暴跳如雷，不可理喻，活像一只乱扑蹬的母鸡。
    第二个就是我们家的后山上，这也是我们常去的地方。后山森林树木十分茂盛，且人烟稀少，最好的是有一些天然的炉灶，这样我们就不用再费心去做一个生活的灶台了。
    我们就怀着扑通扑通的心情急忙地跑到后山里去，脸颊通红，小步急促，像是做贼一样的欣喜，因为大都数父母都十分反对我们玩这种带有火的危险性游戏。
    之泽跑得左摇右晃的，呼吸起来还一踹一踹的，非常有节奏感，好像是医生给病人做心机复起的时候一样。
    岚晓穿得十分简约，看起来单薄而又清爽。当我第一次和她说起这个游戏的时候，她的眉毛都快要拧成一团了，嘴里还咬着几个字：过家家，是什么？
    我顿时感到头晕，我说，天啊，你们城里人难道都不玩这些的吗？
    岚晓理所当然而又迷茫地摇了摇头，说，不玩。
    那你们玩些什么？我立即反问道。
    玩什么？岚晓思考了好一会儿，我也不知道，每天都有很多的课要上，我妈给了报了一个舞蹈班，但是后来我没兴趣，然后又给了报了一个英语班，我也没兴趣……
    我惊恐地看着她，这就是你们每天的日子？
    岚晓平静地点点头，并没有看出任何的表情浮动，她看着我说，你刚才的过家家是什么，难道也是一种课？
    我感到无语，十分同情岚晓。说实话，我幸而感觉到自己没有生活在城市里，否则我早就夭折了，怎么可能欢快地蹦跶到现在。
    我扯着岚晓和我们弄了一次过家家，没想到她一下子就痴迷上了这个游戏。她激动地看着我，青城，下次还要带我玩。
    我点点头，像兄弟一样拍着她的瘦削肩膀，得意地说，那是当然的，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
    我们此时找到一个十分美妙的地方，不得不说好像是上帝的有意为之。这是由五棵树组成的圆形地域，五颗苍劲的大树整齐的围成一个大圈，刚好容得下我们三个人，而且地下是厚厚的如同温软的毛毯一般的层层落叶，十分柔软舒服。其中一些断了的竹子刚好露出来给我们当灶台。
    完美的地方。我们都快要喜极而泣了。
    岚晓最喜欢的就是烧火做饭，但是这样不是妈妈的角色吗，为什么她非要扯着当爸爸呢？真是奇怪。
    我拿了一些干燥的松丝给她引火，松丝是非常好的引火木材，一点即燃。当岚晓把其塞到灶台里去的时候，又熄灭了。她不得不弯下腰弓着身子往里吹火，结果浓烟一直往她的脸上扑腾。我说要帮她，她还不让我帮。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她已经是包黑了。我和之泽叉着腰笑个不停。
    岚晓也笑个不停。
    一望无际的苍穹，远处山岚连绵起伏，头上日照千里，脸面上拂过的是和煦的微风，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很快我们的额头上就有细小的汗珠沁出。之泽这个当“妈妈”的自然是任务艰巨，负责一切重活，他当然不会让岚晓做粗活，那么我嘛，嘿嘿，谁叫我是“小孩子”呢，当然不用干重活了。
    我和岚晓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之泽认真炒菜，样子像是真的妈妈在炒菜，我对岚晓说，你看之泽，想不想一个家庭妇女？
    岚晓点点头，简直就是我妈的翻版。
    不，是我妈的翻版，不过我妈才没有这么胖呢。我笑道。
    你们说什么说得这么起劲？之泽油着脸，单纯地先看了一样岚晓，他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再看看我，将一碗和他一样黑不溜秋的类似饭的东西端在我面前，憨憨地笑着说，青城，你先试试。
    这不会是毒药吧，毒死了我，谁负责？我十分怀疑地看着碗里乌漆墨黑的东西，迟迟不敢下口。
    那，岚晓，你吃吃呗。之泽害羞地望着岚晓，他既是期盼，又是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嗯。没想打岚晓竟然拿了一块类似黑铁的一块吃了起来，吃完之后还说真好吃，眼神单纯，天真无邪。
    我竟然信以为真，于是也尝了一口，我呸，什么啊，像是一块牛皮一样的东西。
    之泽和岚晓哈哈大笑，我不解。
    呐，你看，这是什么？岚晓刚才吃的并不是“饭”，而是类似饭的一种黑话梅。我被骗了。原来是之泽和岚晓故意让我吃下这碗废铁才假装深情款款地吃着“饭”。
    好啊，你们竟然敢整我，看我下次也不整整你们。我喝了好大一口水才勉强将刚才堵塞在喉咙里的恶心味道消除。
    岚晓得意地和之泽交换了眼神，仿佛彼此互有默契。
    我看了忽然觉得心里有一种失落和生气。我在生气些什么，我在失落些什么？
    我想起了以前只有我和岚晓的时候，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彼此互相贴近，互相玩耍。并且我在心底里认为岚晓是我的，她也应该一直只能和我在一起，无论我做什么，她都应该无条件地和我站在同一个阵营。
    而，如今，虽然是一个小小的玩笑，我却感到心里发紧，是一种竟然对之泽的嫉妒。
    我怎么会嫉妒之泽？
    他不过是我的一个小小的跟班而已，我怎么会嫉妒他？不仅其貌不扬，而且根本没有什么优点，如果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他那副一直很憨厚的表情，像是大卫的雕刻像一样，永远是那副表情。
    但是，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低落。之泽没有没有注意到我，岚晓却看出来了，她一直都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她笑笑地看着我，以为我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刚才的东西吃得恶心了。
    我摇摇头，无力地说道，算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我起身便走了。岚晓没有跟上来，而是和之泽一起还在玩。我回头看见了他们和睦融融的一面，心里有些生气又很伤心。我想，陆之泽，要是没有我，你怎么可能认识秦岚晓？还有，岚晓，你就那么愿意当爸爸和之泽这个当妈妈的玩过家家，而不理会我的离去吗？
    若干年后我还会回想起当年的画面，我觉得那时我真是心胸狭窄，为什么无端地就默默地生了气。而我也不知道其实岚晓愿意当爸爸是因为如果她是妈妈的话那么无论我还是之泽都会觉得不好意思，虽然只是个游戏，但是岚晓心里一直都很清楚。
    我却不清楚了。
    到底岚晓在我心中是什么地位呢。也许睡一觉就会忘记这恼人的问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