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城立小遇秦岚晓陆之泽》第18章 不想哭泣

    生命何尝不是一次悲壮的自掘坟墓？诞生于人世间即是为了这一华丽的壮举开起了序幕，而路途之中所经过的哀愁与欢欣皆不过是短暂的旁枝斜溢，只为了延长这一悲哀的宿命。
    你问我，为什么这世间总是离愁多于欢欣？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我知道我的答案总是不会是你想要的。我的沉默伴随着你的沉默，使这世间的圣歌也变得越发苍凉。
    你抬起苍茫的眼，看着我，说，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地方，或许这个悲惨的世间。
    小小的县城，小小的人，小小的青立中学，为什么小小的我们却总是缅怀着自私的残忍的心去伤害别人，仿佛如果我们不这样做，这寂静世界的喧闹就会戛然而止，那么所谓的热闹就不回复现。
    唐蓉蓉老气横秋地斜靠在教室门口，虽是凌冽的冬日，却她穿得格外保暖，站在外面像是一根粗壮无比的石柱，恐怕是天塌了下来也无法撼动这根强大的“柱子”。
    她的目光一一掠过走进教室的人，眼神无任何波动，只有在看见了一个人的即将到来之后，才有一种撕裂的快感。
    这个人就是立小遇。她穿得十分厚重，因为她十分怕冷，然她身子纤细，远远看去仍旧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哎呀呀呀，瞧瞧，是谁来了！”唐蓉蓉的声音又响亮又尖，像是在菜市场卖菜的大妈，似乎要割裂人的耳膜。她先是一个鸨母一样上下打量小遇，既是生气又是羡慕，然而终究是愤恨。她进一步提高嗓音，撕扯着，“立打杂的来了，大家快来看啊！”说完，她笑得像是行完淫事的妓女，故作夸张地抹着厚厚的嘴唇笑了起来。
    立小遇倒也是心平气和，她极力忍住内心的怒火，不和这个大蓉包作计较。然而，大蓉包粗壮厚实的腿抵在门边，不让她进去。
    小遇瞪着眼，“唐蓉蓉，你想干什么？”
    唐蓉蓉怀抱双手与胸前，肉厚的鼻子里哼出一缕冷气，“要想进去，就得从我的腿下爬过去！”
    周围的人像是密密麻麻的苍蝇一般聚拢了起来，闻到了血腥发臭的味道，嗡嗡地噪个不停。立小遇在心里早就把唐蓉蓉撕成无数的碎片了，然后踩成肉泥，拿去喂狗，不，喂狗还玷污了狗的尊严。她的火气十分庞大，如同排山倒海，波涛滚滚，很快，很快，她就要踩断大蓉包的腿了。
    也就是那么短短一瞬间的事情。
    “唐蓉蓉，你在干什么！”傅一铭见状奔跑了过来，他愤怒地将唐蓉蓉扯到一边去，用严厉的话语斥责她，“唐蓉蓉，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再为难立小遇了吗，你今天这样做实在让我很失望。”
    “一铭，我……”唐蓉蓉欲说还休，却被傅一铭打断，他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是想说你爸是教育局长吗，那我还告诉你我爸是中央主席呢！你不要仗着你爸妈的权势而胡乱非为，只要我们同在学校一天，我们都是平等的！”
    唐蓉蓉的脸羞得通红，她不知道用何种言语用来反驳傅一铭，在她的世界里，她从未有过被人训斥的情景，连其父母也没有。她很想说话，但是口里却一个词语都吐不出来。
    “小遇，你不要怪唐蓉蓉，她也是平时娇生惯养惯了。我们以后还是同学。”傅一铭不敢望着小遇，但是她还是鼓起了勇气看着她，“放心，以后我作为班长，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立小遇点点头，没说什么，平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听到唐蓉蓉得意的笑声，她听到了许多鬼哭狼嚎如同地狱一般的哭声，她听到了天崩地裂的声音。
    她的位置变成了最独特的一个或者说是单个座位，旁边空荡的留下惨烈的空白。
    七七搬走了，她再也没有同桌了。
    连七七也要离自己而去吗？小遇忽而感到这寒冷的冬天真的好漫长，漫长到像是跨越了一万光年，跨越了几个轰烈的世纪，她再也无法寻到这样一个无比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季了。
    忽而，外面的风变得猛烈了起来，像是无数把锋利的冰刀直插心脏，从地面开始袭裹她的全身，最后将她冻结。
    好冷啊。她几乎要晕倒了。在这一刻，她想起了许多事情。
    她是不是应该找到七七然后狠狠地问她，你为什么要搬走？还是应该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她感到无比的生气又感到刺心的难过。她想起了七七，一直和她情同姐妹的七七，怎么会这样，这一切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也不要自己了吗？小遇难过地想到。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这就像一片寒冷荒芜的冰原，万古寂静，甚是苍凉，头顶上是辽阔看不到尽头的星空，脚底是寒气锥骨的地面，而她只只身一人孤独地站立于这样一方凄清之地，风从四面八方猛烈地刮过来，涌遍她全身，她感到撕心裂肺的寒冷。
    忽而，有一只手，温热的，温暖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地拉住，有一个温热的，温暖的身体将她拥入在怀。
    是青城。立小遇熟悉这种感觉，她靠在他的肩头，眼泪肆意。
    青城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温柔地说，不哭了，小遇，你还有我呢。
    小遇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这是青城给她的最好的微笑，那么温暖，如同冬日里最明媚的阳光，他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露出腼腆温柔的笑容。
    很多时候我们不去难过，不是因为我们不想去难过，而是我们明白难过也无法挽回什么。立小遇从未觉得这世间能有任何的事情使她难过，或者她从未体尝到难过这两个词语，七七和她从小在一处，七七对她的好她认为是理所当然，也从未怀疑过她们之间的关系，知道有一天七七忽然间不在了，她的心突然被空出了一个撕裂的口子，鲜血横流。
    这是她第二次哭得那么猛烈。
    青城将自己的书桌放到原来七七的位置，微笑地对小遇说，你看，以后你的同桌就是我了。他拉起她的手，以后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同桌的。
    小遇内心里某个东西被狠狠地融化了，她哭得更加猛烈，牙齿也一直哆嗦。青城则是擦着她的眼泪，故作焦急地说，“哎呀呀，你可别再哭了，要是这样，别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小遇的哭声逐渐熄灭。
    青城认真地望着她，说，小遇，以后我不准你再哭了，要是哭，也只能为我一个人哭。
    你，想得美，我才不会因为你哭泣呢！小遇撇撇嘴，破涕为笑。
    是吗？青城轻柔地刮了一下小遇的鼻尖，得意地说道，那可不一定哦。
    立小遇虽然嘴里那么说，可是她的心却变得更加坚硬了，这种让人无法撼动的坚韧是连青城也无法知道的。
    青城，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你了，所以，请你以后不要离开我。我立小遇，也不会离开你的，我们要一直一起走下去。
    青城莞尔一笑，他说，不会的，傻瓜。
    小遇则是无比坚定地望着他，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记住了。如果以后你要是离开了我，你说你该怎么办？
    这是不可能的。青城也同样坚定地说道。
    但是，如果，以后我们不能在一起的话，那么我就去死，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感兴趣，更加不想要。立小遇的神情悲哀而又坚定，仿若红莲，因着这红莲之火最为纯洁，最为灼热。
    青城望着欲雪的窗外，沉默了一片苍凉。
    只剩下誓死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