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江南第一卷燕京旧事第三百七十六章林中戏雪白舒见叶桃凌白衣飘飘,在桃林之中飞来跃去,顿时长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叶桃凌已经是天启境界,白舒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担心什么,或许在白舒心里,不管叶桃凌走到了什么样的高度,她永远都是那个肩上有疤,胃里有伤,心中有悔的可怜女子。
聚集在天门之上的一众剑宗弟子见到了叶桃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样子,顿时一片欢呼。而刚刚沉寂下来的天空,此刻又潇潇疏疏飘起雪来。
叶桃凌白衣胜雪,脚尖在桃花枝头轻点,整个人就顺势一跃而起,仿佛微风中的轻絮,全没有任何的重量。
不知道是不是白舒的错觉,自从叶桃凌换了白衣之后,她整个人的气质都由内而外的发生了变化。少了几分锋芒和决然,却多了不少灵动和静婉。
白舒心里还在想着,叶桃凌已经从桃花深涧中飞身而起,回到了白舒的身边。她面色平静,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刚才那个满是狂热,恨不得化作一柄利剑撕破海幕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白舒上下打量着叶桃凌,忽然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叶子,你还是穿红衣好看!”
白舒这句话出口,不仅是叶桃凌愣了,连白舒自己都愣住了。穿什么衣服是叶桃凌的自由,哪里需要他白舒多管闲事,更何况,叶桃凌穿白衣依旧是美的惊人,谁也不能说这位藐视天下的叶桃主,还需要衣服来衬托自己。
叶桃凌神色顿时一黯,她曾经听人说过,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喜欢白衣飘飘的仙子。她还记得曾经白舒看自己的眼神,目中略有神采,却像是燃尽的炉火,无论她如何的耀眼,都不能够让白舒的眼神燃烧起来。
可分开这么长一段时间之后,叶桃凌换上了所有男人都喜欢的白色衣裙,白舒看向自己的眼神果然发生了变化,他整个眸子都烧了起来,看向叶桃凌的目光充满着灼人的温度,叶桃凌原以为是衣服的功劳,却不想白舒根本不喜欢自己穿这身白衣。
女为悦己者容,这道理自古不变,白舒或许永远都没有机会明白,叶桃凌是为了自己,才换上了这一身白衣。
“之前的衣服拿去洗了,这才换了这一身。”叶桃凌轻描淡写的解释着,没有什么比精心梳妆之后,却被心上人所嫌弃更令人悲伤的事情。
白舒点了点头,恍然大悟,他根本没有想到叶桃凌两套红衣换洗的事情。如果白舒有心在剑宗中打听打听,他或许会知道,叶桃凌从陵武城回来之后,一直都是穿的白色。
“走吧,咱们离开这里。”叶桃凌整理好情绪,轻轻拉了拉白舒的衣角。
叶桃凌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一柄尖刀刺入白舒的心脏,他很想不管不顾的牵住叶桃凌的手,可他却不能这么做。
就连曾经无所顾忌的叶桃凌都开始变得唯唯诺诺起来,足可见这世上最恐怖最折磨人的东西,叫做感情。
两个人并肩走向东洛剑宗的深处,路上白舒没有问叶桃凌在东海之上看见了什
么,更没有把天门之处没有说完的话道个清楚,他只是安安静静的跟在叶桃凌身边走着。
又一次漫步在东洛剑宗的山道之上,白舒心中感慨万千。上一次他走在这条路上满脑子都是曾经凌问儿走在这条路上时的样子,而现在,他脑海中却满是叶桃凌一身红衣,腰间挂着乾沧,缓步而行的模样。
人的生命就是如此奇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和某些人,某些场景,某些宿命,紧紧的纠缠在一起,然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分开。
两人并肩走过几个缓坡,峰回路转之下,地势逐渐变低,山林间的血桃也逐渐多了起来,馥郁芬芳。
地面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白舒回头望去,只见一大一小两对脚印拉成了长线,格外的分明,提醒着过路的人们,这新雪被两个同行之人踩过。
白舒知道自己已经进了碧落山的后山,他自然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叶桃凌曾经在天一峰住过一段时间,可白舒还从来没有去过叶桃凌的住处。
这女子的闺房就像是新娘红色面纱下那一张娇羞动人的俏脸,偏偏只有自己的如意郎君,才能掀开这神秘的红盖头,一探究竟。
随着两人的深入,山林之中愈发的寂静,轻薄的雪花渐渐变得厚重,压在漫山遍野的桃花之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格外的悦耳动听。
白舒跟着叶桃凌不知疲倦的走着,满耳听到雪花落下的声音,眼眸中是叶桃凌娇柔可爱的倩影。他慢慢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他只是隐隐看到白色和红色的光影,口鼻中是桃的香气,分不清是她还是它的味道。
如果可以的话,白舒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就这样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把她装进眼里,心里。天地间只剩下对方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无声无息间,白舒悄悄捉住了叶桃凌冰凉的小手,他注意到叶桃凌已经被雪花打湿了头发。
叶桃凌忽然回眸望着白舒,甜甜的在笑。她伸出另一只手把雪花接在掌心里面,却一个没站稳,摇摇晃晃地抬起脚来,又重重的落下,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她摇头晃脑的模样彻底逗乐了白舒,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爱的叶桃凌,雪花融化在她发间的时候,跟着一起融化的,还有白舒那颗忐忑不安的心。
如果白舒不能给叶桃凌一个永远,那么他至少可以,给叶桃凌一个冬天,一个前所未有的温暖的冬天。
山林之间寂静无人,只有桃花和雪,还有清脆可人的笑声。此时此刻,这片桃林就像是只属于白舒和叶桃凌两个人的避世港湾,不需要理会世俗的眼光,不需要担心任何人会来打扰。
甚至有那么一刻,叶桃凌觉得白舒只属于自己。
雪越下越大,两个人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在这条仿佛永远都不会走完的山道之上,脚步愈行愈缓。白舒忽然折下一枝血桃,不由分说插在叶桃凌的鬓角,她粉面之上顿时烧起两片绯红,娇羞可人,叫人想狠狠一口上去,一亲芳泽。
叶桃凌的心砰砰跳着,慢慢的,就连雪花沙沙的声响也听不见了,她耳中只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她此生从未感觉如此的快乐,她能看懂白舒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着无限的眷恋和喜爱。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叶桃凌,她眼眶微微发红,有一种莫名的情愫从心底生起。
白舒察觉到了叶桃凌的异样,他忽然松开牵着叶桃凌的手,做坏般的将枝头的积雪揉成一个不大不小的雪球,趁叶桃凌还在愣神的时候,砸在了她的胸口。
叶桃凌显然不懂以雪为乐的情趣,还以为白舒是在欺负自己,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完全没有了在众人面前那种横行无忌的气势。
就在叶桃凌手足无措间,白舒又是一个雪球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叶桃凌的脑袋之上,叶桃凌紧紧闭上了眼睛,仿佛一头受惊的小鹿。
紧跟着白舒戏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叶子快还手啊,怎么那么老实,站着不动让人欺负?”
叶桃凌虽然天真无邪,可也不是傻子,她立刻明白了白舒的意思,脸上顿时挂满了笑意,神色也变得认真的起来,仿佛这是一场关乎着尊严和性命的较量。
接着,叶桃凌展现出了在戏雪方面惊人的天赋,哪怕白舒已经是破虚的修为,初步沟通的天地,却就是躲不开叶桃凌一个个稳准狠的雪球。很快白舒就在雪球大战中败下阵来,他气急败坏的抓起积雪冲上前去,把冰冰凉的雪塞进叶桃凌的领口。
叶桃凌连忙笑着求饶,可谁曾想白舒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行事亦是心狠手辣,直冰的叶桃凌倒吸了一口凉气。
片刻之后,叶桃凌迅速的抖落身上的雪花,转而捧起积雪向着白舒冲了过去,这一瞬间叶桃凌好似杀意凛然,吓得白舒打了一个寒颤。
谁也没有想到,在碧落山后山的桃林里,在这场浩浩荡荡的风雪中,两个人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负担,就像是孩子一般肆无忌惮的嬉笑打闹着。直闹到最后,两个人衣衫凌乱,气喘吁吁,最后筋疲力尽的一起手牵着手仰面躺倒在雪地之上。
白舒看不见叶桃凌的脸,却能听到叶桃凌沉重的呼吸。白舒能听得出来,叶桃凌的呼吸格外的贪婪和畅快,她从来没有如此快意如此放松过。
眼前是血红色的桃花和灰蒙蒙的天空,身边躺着自己最喜欢的人。虽然枕风宿雪,手脚冻得冰凉,但两人掌心相触的地方,却火热的发烫。
刚才一直在打闹白舒还不觉得有什么,此刻筋疲力尽的躺在雪中,白舒才感觉到头脑前所未有的昏沉,寒意让人各方面的反应都慢了下来,就连此时此刻飘落的雪花都慢了下了。白舒牵着叶桃凌的手,看着满天的风雪和桃花,时间仿佛永远停驻在了这一刻。
忽然之间,白舒感觉到一副柔软的身躯钻进了自己的怀里,叶桃凌的双臂紧紧拥抱着白舒,那力道大的惊人,让白舒喘不过起来。
白舒只觉得耳边热气朦胧,听到一个柔肠百转的声音道:“白舒,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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