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赛儿继续她的讲述,讲到了神奇的一段,“猪笼进入河里之后,不停地往下沉,福生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好像他没有死,还能说话似的。我喘不过气来,闭上了眼睛,想着就这么死了吧,死对我来说还是一种解脱。
“就在我闭着眼睛,一心等死的时候,猪笼突然晃动起来,我睁开眼睛一看,一群大鱼游了过来,不停地咬着猪笼,竟然把猪笼给咬破了。
“我以为这些狰狞的怪鱼是要吃我,没想到,它们咬破了猪笼之后,并没有攻击我,而是张开了长满尖牙的大嘴,朝福生的尸体咬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福生的尸体咬得面目全非、血水四散。
“不知怎么了,我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我拼命地向上游去,游啊游啊,终于游出了水面。我害怕水底那些怪鱼吃完了福生会来吃我,喘了一口气,就向岸边游去。
“我根本就不会游泳,那天仿佛是冥冥之中有神祗相助,胡乱扑腾着,我就扑腾到了岸边,爬到了岸上。
“坐在岸边休息了一会儿,我站起来,光着身子,漫无目的地走着,走了半天,两只脚都被扎破了,我疼得受不了,站都要站不住了。
“这时,已经是傍晚了,天快要黑了,四周都是茫茫山林,荒无人烟,我在想,难道我今天不死在河里,要死在这林子里,被野兽吃掉。
“我不甘心,我忍着脚上的疼痛,继续往前走,走出去一段路,看见前面有一座破庙,我就钻进了破庙里,拿着树枝、杂草把庙门堵上了,防着野兽袭击。
“天黑了,山林里的夜晚是很冷的,我一丝不挂,钻进了草堆里,瑟瑟发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冻死了。迷迷糊糊之际,我看见了一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白胡子老头,这白胡子老头自称是仙人,要教我法术。”
乔淑慎在旁边听得呆了,说道:“真的假的?”
唐赛儿说道:“虽然听上去很荒诞,但是,这就是我当时的感觉。我以为自己这是冻死了,到了冥界,见到了冥王。”
乔淑慎问道:“白胡子仙人真的在梦里教你法术了吗?”
唐赛儿说道:“他教了我什么法术,我记不得了,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变化。我光着身子一点也不冷了,脚上的伤口也痊愈了,走出破庙,有一条恶狼盯着我,我吓得撒腿就跑,恶狼见我露了怯,立刻就扑上来,要咬死我。
“我被恶狼扑倒在地,胡乱挣扎去打那恶狼,没想到,一巴掌就把恶狼打得飞出去十几丈远。恶狼很是惊恐,看了看我,夹着尾巴逃跑了。
“我感觉身上有一股力量在流动,这股力量好像非常强大,我试着朝一棵大树打去,水桶粗细的大树,一拳就被我打折了。我又抓起了一块石头,用力一捏,像捏干馒头似的,把石头捏成了齑粉。经过反复验证,我终于相信,自己变了,变成了一个武者。
“我走了一上午,终于见到了一座村子,走进村子里,那些村民见到我都惊呆了,我当时一丝不挂,村子里男女老幼很
多人都好奇地看着我。
“我看到一座篱笆小院里有一对老夫妻,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我就走进去向他们讨要一件衣服。老夫妻很随和,让我先到屋子里待一会儿,他们给我找衣服去。
“我刚进屋子,老夫妻就把门从外面锁上了,我问他们要干什么,老夫妻说要我给他们当儿媳妇。他们的儿子是个傻子,三十多岁了还娶不到媳妇儿,我的到来让老夫妻欣喜若狂,觉得白捡个儿媳妇。
“老夫妻把他们的傻儿子叫来了,让傻儿子隔着窗户看看我,问傻儿子满不满意。那傻子蓬头垢面,流着口水,嘿嘿傻笑,连说满意,满意。
“老夫妻想着让生米煮成熟饭,就要帮着他儿子糟蹋我。这时,其他的村民来到了老夫妻的院子里,和那老夫妻吵了起来,让老夫妻把我交出来。
“村民们说,我来到他们村子,是他们村子共同的财产,不能让老夫妻一家独占了。在那些村民的口中,我就像是山里的动物,跑到了他们的村子里,被他们捉住了,就得全村人一起分享。
“老夫妻不愿与全村人一起分享,就和村民们吵了起来,他们越吵越凶,吵到最后还动手打了起来。我被他们吵得心烦,就冲出去,把他们全都杀了。”
唐赛儿说得很平静,乔淑慎却是听得心惊肉跳,叫道:“什么,你把那些村民全都杀了?!”
唐赛儿说道:“是的,我把他们都杀了,经历了那些事,我的心变得冰冷麻木,我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弱肉强食,充斥着假丑恶。”
乔淑慎虽然不赞同唐赛儿的观点,但是,也没有反驳唐赛儿,问道:“那后来呢?”
唐赛儿说道:“我把那些村民都杀光了,找出一套衣服穿上,在村子里住了一晚。”
乔淑慎觉得毛骨悚然,说道:“你把那些村民都杀光了,还在村子里住了一晚?”
唐赛儿很是平静,说道:“是啊,我睡在屋子里,那些尸体就堆在外面,第二天早上起来,乱哄哄的,招了一堆苍蝇,非常讨厌。”
乔淑慎看着唐赛儿,心想,这女人的神经到底有多坚强,能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来。
唐赛儿说道:“我离开了村子,继续在山林里游荡,遇到了一伙强盗。强盗们想要糟蹋我,被我教训了一顿。他们把大当家的也找来了,大当家的与我单挑,也败在了我的手下。
“那大当家的名叫王林,他败在我的手下之后,对我很是恭敬,想请我到山寨做客。我心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去处,就和他去山寨吧。
“我住在了山寨里,王林对我很客气,也很殷勤,有一天他突然向我提出来,要和我成亲。我没怎么想就答应他了,做了他的压寨夫人。”
乔淑慎问道:“王大当家的现在在哪?”
唐赛儿淡淡地说道:“死了。”
“死了,他是怎么死的?”乔淑慎满心好奇。
唐赛儿看着乔淑慎,说了一句
令乔淑慎万分恐惧的话,“他是被我杀死的。”
乔淑慎吓得脸色煞白,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唐赛儿说道:“现在这铁牛山上有很多人都是王林的兄弟,当初王林死了,我告诉王林是突发疾病死了,他们是有所怀疑,但是,慑于我的威势,也没敢多说什么。”
乔淑慎压着心里的恐慌,说道:“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杀他?”
唐赛儿说道:“我并不喜欢王林,可能他也不爱我,他娶我是为了我的美貌和武艺。成亲之后不久,我们俩就没什么房事,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涉。我带着弟兄们南征北战,把山寨的声势搞得越来越大,王林就待在山寨里,坐享其成。
“有一天,我带着弟兄们打完仗回来,发现王林和一个女人躺在我的床上,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我很气愤,我并不是因为在乎王林才气愤,而是因为王林没把我放在眼里,我拔出刀来,把王林和那女人都杀死了。”
唐赛儿讲述自己杀夫的过程,就像在讲述碾死一只虫子似的,情感上毫无波澜。
乔淑慎怯生生地看着唐赛儿,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唐赛儿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可怕?”
乔淑慎说道:“不是,我是觉得你有点可怜。”
唐赛儿的目光跳动了一下,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说她可怜,
唐赛儿看着乔淑慎,说道:“你不觉得我是个女魔头?”
乔淑慎说道:“如果没有听到你前面的故事,只听你屠村杀夫,我会觉得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魔头。但是,听了你前面讲的故事,我觉得命运对你不公,你也是个可怜人。”
唐赛儿心头一热,眼泪就要滚落下来。这么多年来,唐赛儿觉得自己的心变得麻木冰冷,已经不会哭了,没想到,乔淑慎又唤醒了她那尘封的情感。
唐赛儿把眼泪收了回去,控制了一下情绪,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
“是,”乔淑慎起身要出屋。
唐赛儿说道:“别走了,今晚你就睡在这吧。”
“睡在这?”乔淑慎有些惊讶。
唐赛儿说道:“是啊,你今晚就睡在这吧,省得有时候我叫你,你还听不见。”
“好吧,”乔淑慎不敢违背唐赛儿的意思,搬来椅子要拼出一张床。
唐赛儿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睡在这椅子上啊,”乔淑慎说道。
唐赛儿说道:“你和我一起睡在床上,这么大的一张床,睡得下我们两个人。”
乔淑慎看了看大床,又看了看唐赛儿,犹豫着,哦了一声。
唐赛儿、乔淑慎脱掉了外衣,吹灭了油灯,躺到了床上。这床并不大,两个人睡上去显得有点挤,乔淑慎也不敢说什么,就那么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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