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冉冉陈润之》第108章 失去放手的自由

    八月的骄阳如火如荼，日间的马路似乎是个大蒸炉，一阵阵热浪从开阔的地面袭卷而来，阳光透过细碎的树叶洒落一地，光影斑驳。冉冉和陶小宛下了班打着遮阳伞一块朝路口走去，远远看见背荫的公交站台上范哲微笑着遥遥向她们朝手。
    冉冉最先是看过范哲的相片，后来见到真人却感觉有几分不一样。也许是夏天热烈的阳光令他晒黑不少，让他原本白净斯文的脸透着几分英气。
    三人在车来车往的站台聊了几句，陶小宛回家的公车遥遥开了过来。她拉着冉冉的手说：“今天去我家吧，反正温言也没约你，不如去我家和范哲比拼一下厨艺，我给你们做裁判。”
    冉冉和范哲对视一眼，好笑道：“这也有可比性？那岂不是便宜你了？”
    陶小宛在外地工作的表妹过两天结婚，她父母做为娘家人今天早早赶了过去。她做为唯一的裁判，难道冉冉还指望她会“大义灭亲”地偏袒她？
    陶小宛“嘿嘿”地笑。
    冉冉说：“我不去了，从你家回我那还要倒两趟车，大热天挤公交是个苦差事，我还是直接回家好了。”
    其实她是不想去做人形电灯泡，她知道陶小宛和范哲单独在一块的时间并不多。
    说完她又笑着对范哲说：“早听小宛说你烧得一手好菜，硬是把原本对你很挑剔的陶爸陶妈给征服了，我这才疏学浅的就不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
    范哲谦虚地笑了笑：“我也就是照着食谱做，做多了就熟了，哪有她说得那么好。”
    陶小宛说：“你们都别谦虚了，再不济也都比我强。”
    冉冉和范哲相对一笑。公车已经到站了，冉冉朝范哲和陶小宛摆摆手，陶小宛也没强拉她，和范哲跟着乱哄哄的队伍上了车。
    冉冉的车却是久等不来，正等得不耐，手机响了，她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看屏幕，是温言打来的。
    “冉冉，上车了吗？”他似乎掐准了她的时间。
    冉冉看了看来车方向，叹一口气，“还没有，车还没来。”
    “今天我值班。”
    “哦，我知道了。”
    “今天工作特别忙，临下班还被主任抓着开了个小会，现在总算缓了口气。”
    冉冉笑了一下，温言所在的医院在C市数一数二，作为临床医生，哪有不忙的道理？
    “冉冉，你晚上吃什么？”他值班的时候好像总是很无聊。
    冉冉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酸辣土豆丝和蒜香茄条，再煮点白稀饭。”
    夏天没什么食欲，她打算做两个素菜简单对付着吃了。
    “冉冉，有没有人说你做菜很好吃？”
    冉冉憨笑一声算是回答。当然有人夸她的菜好吃，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另一个……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温言拖长了声音说：“肚子好饿啊！”
    她笑道：“那你快去吃饭啊，食堂的菜如果不好吃就叫外卖。”
    “我更爱吃你做的菜。”他在电话里轻声笑。
    冉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想要她去送饭。她暗暗鄙视自己没有身为女友的自觉，一边说：“那我做好了给你送过去，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你就做那两个菜吧，反正你做的菜我都爱吃。”他声音里都漏着笑。
    “那你等不等得及？”
    “等得及，等得及，你也不要太赶。”刚刚还说肚子饿的人一下变得精神抖擞。
    冉冉笑着挂了电话。回家的公车也已经到站了，她挤上了车，车上虽开了空调，但人太多，仍是闷热难挡。冉冉每每都觉得，挤公交这几十分钟耗去的体力比上一天班还要多。
    想起温言曾经说过爱吃蛋饺，下了车冉冉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新鲜的瘦肉。她原本只打算做两个素菜，但这对两个人的晚餐来说实在太过简单，她打算加份蛋饺给他送过去。
    回家刚淘了米，门铃响了。她甩了甩水去开门，门外陈润之提着一袋猫粮站在门口，见她开门也不跟她打招呼，沉着脸径直走了进来，进门就招唤西红柿。
    自从那晚之后他就一直这样不冷不热，过来就逗弄西红柿，也不跟她说话。这次也是这样，见她在厨房忙碌，也不像往常一样过去帮忙，而是在客厅张罗着给西红柿吃猫粮，换猫砂。
    两人各忙各的，屋子里只有铰肉机工作的声音，嘈杂而又单调。
    冉冉做好饭朝客厅望了一眼，他也已经忙完了，抱着西红柿坐在摇椅里正低头看原本搁在上面的杂志。她用饭盒装了饭，将每道菜匀了一点过去，又将厨房善后整理了一下。在这个过程中她时不时地看一眼客厅，也不知是不是她看漏了，在这不算太短的时间里，她竟然一次也没看到他翻页，也没有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
    他虽然不理她，但冉冉独自开饭又觉得对他太过冷落，犹豫着要不要叫他吃饭。等了一下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只好问：“你吃过了吗？”
    纸张总算翻动了一页，几秒钟之后他闷闷地答：“没有。”
    冉冉早料定他还没吃晚饭，淘米的时候就多加了一些进去，又用铰肉机铰碎的肉末做了一个肉末东瓜。
    “饭好了，要不要一块吃？”
    陈润之哪里会真的冷淡她。他舍不得忘，舍不得放，不见思念，见时沉默，他已经失去放手的自由。冉冉做饭的时候他目光就不知飘过去多少次，想做金牌打杂又苦于放不下姿态。吸油烟机工作的呼呼声一，他就竖起耳朵一动不动等着冉冉叫他吃饭。此时当然就坡下驴，放下手中的书，掩饰着嘴角的笑意走到餐厅。
    冉冉正在盛饭，小小的餐桌上摆满了菜，虽然份量不是很足，但两个人吃已经足够丰盛。
    他终于忍不住嘴角上扬，原来她早就替他备了晚饭。如果她对他冷冷淡淡，拒他于千里之外，他就是再惦念西红柿，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踏进这个门。
    他在常坐的位子上坐下来，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蛋饺放到嘴里，边吃还边说：“做这么多菜干嘛，两个人又吃不完。”
    冉冉把饭放到他面前，“吃不完就剩着，快吃吧。”
    她真的很赶时间。四个菜做起来虽然简单，但也费了不少时间，此时天边最后一抹绯红已经淡去，这里离温言所在的医院距离遥远，他又说饿，此时说不定正眼巴巴望眼欲穿地盼着她提着饭早点出现。
    可偏偏陈润之吃得慢条斯理，还抱怨说：“冉冉，大热天也不见你做道汤。”
    要放在平时冉冉说不定也就做了，可今天她赶时间，压根就没想要再做一道汤，再说她那个饭盒带汤也不方便。
    她飞快地吃着饭，“冰箱里有绿豆汤，你想喝自己去拿。”
    “绿豆汤我也有，不过煮的时候没经验，水放少了，煮成了绿豆粥……”他讪笑着说。
    冉冉闷笑，做菜看起来很容易，可要做得色香味俱全令人夸赞却很难。
    “我后来加了很多水……不过家里没那么大的碗，就将绿豆汤分到大小不同的碗里，现在冰箱里全被绿豆汤塞满了。”
    冉冉忍住笑，“不会做饭回家去住啊，吃现成的多好。”
    “总不能因为不会做饭就去妈妈那吃，跟没断奶似的。再说这里上班近啊，同事都在这边……”他说着不是理由的理由，“昨天还和陈龙他们在棋牌室打了几圈麻将，把他们杀了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我手气很久没这么旺过了。”
    冉冉笑了一下。
    刚刚不知所踪的西红柿这时借势跳到陈润之腿上，爪子趴在餐桌上，探着脑袋打量着桌上的菜。自从冉冉时不时给它买点基尾虾打牙祭，每天的晚饭时间它都要爬到餐桌上来看看。
    陈润之轻拍了一下它的头，“又馋了，刚刚不是给你吃了猫粮吗？吃太多小心超重。”
    西红柿理也不理他，他捏着它的耳朵问：“你说我下次还会不会旺？”
    西红柿大概没看到自己的菜，转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喵”叫了一声跳下去。
    陈润之叹口气，自嘲地说：“其实我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冉冉的笑不上不下的挂在脸上。
    吃完饭，冉冉匆匆洗完碗就准备去给温言送饭。陈润之没有回去，正在客厅给西红柿梳毛，还一边问她：“冉冉，你说西红柿是不是该洗澡了？”
    冉冉急着去送饭，哪有时间帮西红柿洗澡？她拎着饭盒走过去，“我要出去一趟，你回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他知道她的生活习惯，只要回了家，她晚上一般都不会再出门。
    “去医院。”
    他的视线落到她手上的饭盒上，之前吃饭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他还以为是她第二天带去公司的便当。
    他目光冷了冷，“他病了？”
    “没有……我先走了。”冉冉怕刺激他，没再多说，说完就转身开门。
    他脸色缓和下来，叫住她：“这么晚了，我送你去。”
    冉冉忙摆手：“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说完就往外走，她怕万一他在医院遇着温言，又该不痛快了。
    “我送你去，开车要快些，都这么晚了，病人要饿坏了。”他已经站了起来，越过她快步走到自己家去拿车钥匙。
    冉冉无语地看着他，谁说她是去给病人送饭了？
    “真的不用，我自己去。”
    他已经拿了钥匙，不理会她的推辞，“走吧。”
    冉冉拿他没办法，餐厅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八点，温言大概都等不及了。她着急地想，他要送就让他送吧，反正他只送到医院门口，温言又在值班，他们应该遇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