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妖颜(实体版)叶蘭皇甫巍鸣》第74章 嫌隙尽释

    叶蘭自有疏城别了清婉之后,一日不敢稍息,为见巍鸣日夜兼程,翻山越岭回到逍遥城,那时正值黄昏,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她立在逍遥城外,记忆中温柔的画面如潮水涌来,却通通都与巍鸣有关,抬首望向那巍峨高大的城邦,想着里面住着的是她心心念念之人,整个人也变得柔软。翻身下马,那马也像是识得旧途,一路领着叶蘭往杜若花丛走去,那雪白花朵圣洁如昔,异香扑鼻,叶蘭且走且看,不意在花丛的深处撞见巍鸣,正独自一人举杯饮酒,背影哀伤之极,叶蘭缓步靠近,就听他此刻吟的诗:“落花飘零人独立,残阳晚照燕双归,入骨悠悠相思苦,此恨切切何时休?”
    叶蘭一怔,觉出他蕴于诗中的相思之意,知他们二人心意相通从未改变,不由感慨万千,轻声唤道:“鸣儿,我回来了……”
    巍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迟疑地转身,双眼在看见叶蘭的那一瞬变得异常明亮,他难耐激动之情,惊喜地叫出了声音:“蘭儿。”
    叶蘭含泪走近,尚有踌躇,巍鸣却快步上前,干脆地将她揽于怀中,夕阳撒下余晖,映出地上两条相依相偎的身影,久久不愿松开。一时之间谁都不曾开口说话,唯恐打破了此间静谧。
    叶蘭在他怀中仰首,看清他消瘦的下颌和清减的眉目,立在寒风中他略显单薄的穿着,让人心疼不已,她轻声问:“这个时辰,鸣儿不必回逍遥堂吗?”
    巍鸣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像是在向自己证实她的真实存在,柔声道:“此处是我与蘭儿的桃花源,可以逃避世间的一切烦扰。巍鸣真想愿穷尽一生,与蘭儿相伴在此。”
    听他提及那些纷挠,叶蘭心中有愧:“是蘭儿之错,当日,竟不信你。鸣儿可知,那夜,你与依郡主,被人下了迷药。”
    巍鸣一惊,瞠目回忆那夜遭遇,一切他觉得异样的地方至此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他细细思索,将一切疑惑和盘托出:“进入香榭之时,似有清凉之物滴在我的身上,顷刻,我便心绪烦乱,而后,被什么人打昏了。”
    叶蘭双目一沉,捏紧了拳头:“果然有险恶之人陷害鸣儿。”
    巍鸣将事从头到尾细想了一遍,这件事唯一有嫌疑的就是荆南依,他迟疑:“荆南依也是女儿家,如何会不顾及自己的名节……”
    叶蘭也正有此猜想,唯今也只有一叹:“若是依郡主所为,也因她情深所致,细想来,她也是可怜之人,孩子似的,哪里想得那么些?不知这世间,人言可畏。倘若不是依郡主,她便更令人怜惜了,自己的名节,成了幕后之人假借的凶器……”
    巍鸣咬牙切齿:“如若真有这阴毒之人,其心当诛!”
    叶蘭细想了一番:“此事还需暗中查访,免得污了依郡主的名节,就是苏穆君,也先瞒过吧。”
    巍鸣点头,又笑着去挽叶蘭的手,凝视她的眼神是那样温柔:“谢谢蘭儿……”
    叶蘭忍不住笑了:“谢我做什么?”
    “谢你……”他赧然垂首,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小声说,“没有同他归去……你们的事,鸣儿已经知晓……”
    叶蘭有些困惑:“何事?”
    巍鸣吞吞吐吐道:“你与苏穆……鸾倾城之时……”
    叶蘭一惊,双颊霎时红透,吞吞吐吐道:“我……”
    巍鸣摆首一笑,释然道:“无妨,蘭儿如今在我怀中。”
    叶蘭抬首看他,神情那样郑重:“蘭儿今日之后,亦会在此。”
    巍鸣一愣,继而微笑,柔声道:“来,把手给我,我带你回去。”
    就在二人你情我浓之际,殊不知逍遥城内为了寻巍鸣已乱成一团,辰星遍寻不着他的踪影,迫不得已来书房禀报苏穆,疑心他是见留在逍遥城内的世家剑拔弩张,蠢蠢欲动,他难承重压,临阵脱逃了。苏穆摆首否决了他的猜想,坚信他已然不是当年在鸾倾城中,那个贪生怕死之辈了。任重而道远,他虽肩膀孱弱,但不至于一走了之。
    二人立即前去寻人,在宫墙之外的甬道上巧遇了巍鸣叶蘭携手策马而来,苏穆一怔,目光似惊似喜,但在看见二人交握着的双手时还是黯淡了下去,扫过巍鸣,而后隐忍地望向叶蘭,努力将自己所有的情绪起伏压于心底。
    叶蘭看向苏穆,也是百感交集。
    巍鸣故意轻声咳嗽,打断了二人的对望。叶蘭这才回神,下马向苏穆见礼:“兄长,叶蘭回来了。”
    这一声兄长叫得他怅然若失,心内酸痛,半响无语。黯然想起,如今存在他们二人之间的,也只剩这有名无实的兄妹二字。
    巍鸣见状,有心让二人叙旧,便主动提出:“我先行一步,去蘭儿住处打点。你兄妹二人随后而来吧。”
    苏穆牵唇苦笑:“巍鸣君放心将蘭儿一人留下?”
    巍鸣摆首正色道:“苏穆乃正人君子,又是蘭儿的兄长,有何不可?你二人皆是本君的至亲至信,君子坦荡荡。”而后也不多说什么,一勒缰绳,策马而去。
    苏穆抬头看了眼叶蘭,发现她正收回追随巍鸣而去的目光,心下顿时了然,一切尘埃业已落定,她的身边不再有他的位置。
    终于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这样的涩:“一切可好?”
    叶蘭沉吟许久,转首看他,不意二人四目相接,对视的刹那无言胜过千语,她万分感慨:“很好。多谢兄长替我守着巍鸣。”
    苏穆垂首轻笑,不知是伤感更多还是欣喜更多:“他天资过人,遥想皇甫世家能称霸逍遥堂,平息八方势力,也定有这血脉缘由。”
    叶蘭补充他未敢道出的后半句话:“只是太过性情,毫无城府,对么?”
    苏穆摇头,像是并不赞同:“难道要九曲心肠,机关算尽的阴谋小人托付天下?”
    叶蘭闻言颇感惊讶,这不该是他对巍鸣一贯的印象,抬首打量他,目中惑色毕露,问他道:“兄长似乎对巍鸣颇有改观?”
    苏穆状甚感慨:“当年,我未手刃皇甫规,听他一席话,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人,如今,我不过是帮他的嫡孙走当走之路。说来讽刺,世仇子嗣,竟成了我相守之人。”
    叶蘭颔首:“殊途同归,大道同矣。”
    苏穆双眉一蹙,转首望向并肩而行的叶蘭,尤为痛心:“蘭儿复得返自然,为何还要再回逍遥堂这樊笼之中?若是他再伤你,我无力护你。”
    叶蘭心头一暖,仰首看去,见他目光深情地凝望着自己,不由自主地低头避过,低声道:“蘭儿也是,走当走之路,守护想守护的人。”
    不出半日,叶蘭回城的消息便已传遍逍遥城内外,那日傅昊郗坐在荆南依床边亲自给她喂饭,勺至唇边,荆南依侧首躲过,冷淡道:“拿走,我不想吃。”
    傅昊郗叹道:“听苦海说这几天你什么东西都没吃,就算你不饿,也要顾及你肚子里的孩子啊。”
    听到孩子二字,荆南依大怒,挥手一把将傅昊郗手中的碗打翻,热粥泼了傅昊郗一头一脸,她撒泼似地大声道:“我说了,不许提,不许你提……”
    傅昊郗也不恼,徐徐伸手拭去脸上粥水,还努力向着她微笑:“你若不想在此处,我带你回无常坞去。在那你可以把他生下来,抚养他长大,让他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荆南依抱膝而坐,长发披散于肩,说不出的虚弱可怜。她低头望向自己尚未显怀的腹部,喃喃地说:“何来幸福?鳏寡孤独,我是弃妇,他是孤儿。没有爹娘疼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感受,我是最清了解的……我吃尽的苦,何苦让他再尝呢?”
    傅昊郗心痛难忍,不忍再听,冲动地握住她的手,低首去寻她双目,殷殷道:“别伤神了,全都依你,想在哪处,我便陪你在哪处。”
    荆南依神态恍惚,笑得凄楚。
    说话间苦海自外走入,朝傅昊郗行了一礼:“坞主。”
    傅昊郗扫他一眼:“怎么了?”
    苦海意似踌躇,不安地看了看荆南依,却是欲言又止。荆南依心领神会,起身坐正,望向他的双目隐隐发亮:“找到夫君了?”
    苦海点头:“找到了,可是……”
    傅昊郗不耐促他:“找到就是找到,支支吾吾做什么?”
    苦海一咬牙,心一横,这才往下讲:“……巍鸣君还带回来了……那个叶蘭……”
    荆南依先是一愣,神态恍惚,像是不知身在何处,喃喃地问:“叶蘭……她回来做什么,明明已经走了,她回来做什么……”忽的一凛,她抬首惊恐道,“她是回来抢走夫君的,她一定会抢走夫君的……”
    傅昊郗扶着荆南依肩膀,将她揽入怀中,轻拍她肩膀,柔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有我在……”
    荆南依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无措地拉着傅昊郗的手,哀哀泣求:“杀了她,我要你杀了她,我的不幸都是拜她所赐,夺夫之恨,夺爱之辱,还有……”她伸手摸向自己小腹,目中恨意滔天,“我定要她死!”
    傅昊郗心一痛,失声道:“依依!”
    她推开他,恢复了难得的冷静,捏紧拳头,说:“我要见她。”而后便扬声向外唤道,“来人,快来人,我要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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