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笺徐小玉桓佑棠》第167章 误入不见谷(4)

    一个回旋,我与桓佑棠四目相对,我的眼中饱含深情,好似星光挥洒下的粼粼秋波,而桓佑棠竟也没有回避,他双眸中的寒冰一点点在融化,温柔地像三月里的绵绵细雨,轻划过我的面庞。
    又到日薄西山之时,桓佑棠猎了几只野鸡,我跟在他身后捡拾柴火和果子。桓佑棠在韩大侠的小屋外升起了一堆篝火,竹签串起的野鸡烤的外焦里嫩,香气扑鼻,我紧紧地盯着在火中翻滚的鸡肉,涎水止不住地泛滥。桓佑棠先烤好了一只,立刻递给了我,“吃吧,小心烫。”
    我思虑再三,还是摇了摇头:“你先吃吧,所有活都是你做的,我几乎没出什么力,还是你先吃。”
    桓佑棠仍然坚持把烤鸡递到我手中,说道:“无妨,我听见你肚子叫了。”
    被他如此一说,我羞愧地一手捂住自己瘪瘪的肚子,另一只手接过他的烤鸡,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一阵风卷残云,烤鸡所剩无几,而我也吃得满嘴皆是油腻。桓佑棠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沾了点水,递给我:“擦擦嘴吧。”
    我接过帕子,使劲一嗅,有股独特的味道,约莫残留着桓佑棠怀中的气息,想到这里,我心头一暖,用那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一番,继而对他说道:“先放我这儿吧,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桓佑棠颔首同意,忽然,他伸出一只手,拂过我的青丝,我顿时脸颊烫的好似火烧云,红彤彤一片,纳闷地问道:“怎么了?”
    桓佑棠将手掌摊开,手心处有条绿色的虫子在蠕动,吓得我朝后一仰,倒在了草地上。桓佑棠忍不住地嘴角上扬,精致的五官在跳脱出冷酷的一面之后,显得纯净可爱,他说道:“你怕虫子?”
    “是啊,绿色的,还在蠕动,想想都接受不了。”
    桓佑棠走至我身旁,说道:“回屋了。”
    而我却仍然躺在草地上,仰面望着墨黑色的苍穹,今夜的云颇多,将星光挡得严严实实。我对居高临下的桓佑棠说道:“可我起不来了。”
    桓佑棠弯下腰,对我伸出一只手,我好奇道:“做什么?”
    “借你一只手而已。”他的声音低沉又柔和。我把一只手伸给他,借力爬了起来,桓佑棠的手心有些粗糙,但厚实有力。起身后,二人的手并未松开,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甚至还有一丝湿润,大概是太过紧张而渗出的汗水吧。我的心跳宛若漏跳了半拍,立即将自己的手抽出,跑进了小屋,跳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蒙头盖住。
    竖起耳朵倾听,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桓佑棠关好门发出的“咯吱”声,以及他整理床铺的“沙沙”声。又静了好一会儿,什么声音都没有。突然,空气中响起了桓佑棠低沉的声音:“晚安,好梦。”我掀开被子,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情不自禁地傻笑了良久,方才甜甜地睡去。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宁静的天空骤然变脸,下起了瓢泼大雨,轰隆隆的春雷阵阵,扰人清梦。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忽然,黑暗中一声“淑萍!”,彻底让我从梦中惊醒。
    我坐起了身,轻唤了一声:“桓佑棠?”
    “嗯。”
    “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桓佑棠的梦呓我听得清清楚楚,淑萍二字令我颇为介怀,他为何忽然唤她的名字,而且如此亲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梦呢。
    “我梦到他们出事了。”桓佑棠淡淡地说道,然而我却察觉到了他浓浓的担忧。
    “一个梦而已,不能作数的。”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桓佑棠的声音从黑暗中传过来,冷冷的,和从前无二,好似之前的柔情都只是我的梦境。到底是我一直在做梦,刚刚才醒,还是,现在的我仍在梦中呢,我有些辨别不清。
    我揉了揉鬓角,试图找些话来安慰他,还未曾开口,黑暗的那边又响起他冷冷的声音:“明日便是两日之期,我一定要让妙蝉告知出谷之法。我们一定要出去。”
    “好。”我重新躺下,听着耳边哗啦啦的雨声,想象着窗外的一片狼狈和萧条。那些春日里盛开的斑斓小花,日落之前还那么的得意与骄傲,在春光明媚之中尽情地卖弄着风情万种,而现在,被雨水摧残冲刷,零落成泥碾作尘。明日,我推开屋门,满地的残花落叶,皆是春潮中浮浮沉沉的失败者。
    翌日清晨,屋外的雨还未停,灰蒙蒙一片,桓佑棠起身,敲了敲书柜,说道:“走吧,去找妙蝉。”
    “可是外面的雨还在下,时候尚早,不如等到雨停吧,或是再小一点?”我并不是不想出谷,若是他们真的有难,我必然要出去相助,只是,桓佑棠对于此地没有丝毫的留恋,令我有些气恼。
    “抓紧时间,走吧。”桓佑棠催促再三,我只能跟着他,步履匆匆地去找妙蝉。
    桓佑棠敲了许久,妙蝉的宅院里也无人响应,他使劲地捶了捶门,扬起声音说道:“妙蝉姑姑,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这是何意,为何不放我二人出谷?”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的同伴们正处于危难之中,他们很需要我们,若是晚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还请姑姑网开一面,放我们出谷。”
    我站在桓佑棠一旁,撑着从韩大侠的小屋中找出的一把破伞,伞面裂开了几条缝,雨水从缝中漏了下来,滴落在我的发丝间。我没有帮着桓佑棠说一句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冷血,好似一个全然不知实情的旁观者冷眼观看着一切。
    桓佑棠见妙蝉仍是没有应答,又狠命地拍了拍门板,喊道:“姑姑,求你了,放我们出谷吧。两日之期已到,桓某真的一刻都不能等,求你放我们出谷。”
    我好像从未见过桓佑棠如此卑躬屈膝,他的眸光无助又愤慨,惹人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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