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笺徐小玉桓佑棠》第155章 相思熬成路

    莫琴真的眼中燃起了一丝火苗，她沉默了一会儿，那丝火苗逐渐地黯淡下去，直至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洞，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回答道：“不！我从未喜欢过汤三公子，我只是一直都知道他喜欢我罢了。我利用他的爱慕，接近他，为的是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换取更好的生活。而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夫君。从前，他总是跟我说很多传奇爱情故事，大致都是关于一个平凡的女子，何其幸运，能够得到帝王将相的青睐，最终荣华富贵，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从来没想到，这么相似的故事有一天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或许说，从我救汤三公子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奢望，慢慢地变成蓄谋已久。”
    “莫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对莫琴真的“坦诚”相告，感到颇为诧异，这与我所认识的莫琴真相差甚远，难道她真是这种人吗？然而，在经历了澜汀水城的诸多事之后，我也很难断定一个人的秉性，也许每个人都有着许多脸谱，只不过面对不同的人，不同的境遇，选择不同罢了。
    “徐姑娘，你是否觉得我……很卑鄙？”
    “莫姑娘，你误会了，每个人行的每一步自有其道理，局外人不该妄加评断的。我并未觉得莫姑娘心存恶意，只不过，可能对汤三公子是种伤害。”
    “现下汤三公子很有可能继承鲁威王之位，而我，也会实现自己的愿望。只不过，我担心汤三公子会顾虑到世人的眼光，我们的未来饱受非议，徐姑娘，若是你，该如何？”莫琴真握住我的手，发问道。
    我反握过莫琴真的手，安慰她道：“别担心，汤三公子若是真心喜欢你，他成了王爷，自然有办法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只不过，你定不能泄露方才所说的想法，势必要瞒他一辈子……”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冷哼”，“瞒我一辈子？莫琴真，你只是一介卑贱的寡妇，还想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吗？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我和莫琴真连忙回头，只看到汤沉洲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去。
    “莫姑娘，这……你快去追呀！”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汤沉洲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必然是气坏了，莫琴真想得到他的谅解，估计得费上好大一番唇舌了。
    “追什么呀，这不是挺好吗？”虽然莫琴真眼眶泛红，眼神中尽是不舍，但她却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从此以往，我和汤沉洲再无纠葛，我们本就不是同林鸟，何苦要让他为了我折了翅膀。而且，我也做不到抛下原本的生活，和他在一起。”
    “莫姑娘，原来你……”不管是莫琴真还是汤沉湘，她们定是爱极了汤沉洲的。一个愿意为了他不择手段，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一个愿意为了他果断放手，用牺牲换取成全。我和素染把莫琴真送到了巷子口，一路上她都愁眉不展，直到看见了在巷子口候着她的小男童，她将其拥入怀中，露出了一个笑容，眉间的愁绪也尽数消散。
    翌日清晨，湛蓝的天空中飘浮着大片大片的白云，金乌犹抱琵琶半遮面，初冬的冷风吹过，冻得人直打激灵。汤沉洲送我们至码头，一艘看上去富丽堂皇的大船出现在我们眼前，而汤沉洲本人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昨日里，鲁威王汤潮涌突然醒转，神志格外清晰，他立即招来汤沉潇和汤沉洲，嘱咐后事。汤潮涌说他早已知晓，汤沉鸿在他饮食中下药的事情，即便如此，毕竟是亲身骨肉，也不想过多为难他，却没想到，他已被害身亡。汤潮涌沉默了半晌，语重心长地对汤沉潇说，他一直以来都知道汤沉潇为了得到这个王位十分努力，但她又有着无法弥补的性格缺陷，做事欠周全，任人唯亲，并太过于自负。汤潮涌更希望汤沉潇能做个好的臣子，用心辅佐汤沉洲，他有着包容天下的胸怀，处事亦更加冷静果决。之后，汤潮涌和汤沉洲单独谈了约一个时辰，汤沉洲从鲁威王寝宫走出来的时候，面上并没有多少喜悦之色，反而多了一丝感伤。
    “恭喜汤三公子了，很快便将继承王位，令妹之事……”桓佑棠在上船之前，与汤沉洲寒暄道。
    “汤沉湘毕竟做了不光彩之事，也害了我王兄，但我父王希望保她一命，日后我会将她软禁起来，常伴青灯古佛。”汤沉洲似乎不想多提汤沉湘之事，眼神飘忽不定，完全失了先前的平静，桓佑棠尽收眼底，也不便再多说，拱了拱手，上了船。
    我跟在桓佑棠身后，经过汤沉洲之时，他有意避开我的目光，只是浅浅一笑。我停下脚步，开口说道：“汤三公子，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汤沉洲似乎很惊异，楞了一下，迅速回过神：“可以，徐姑娘，请。”
    “三公子，昨日之事，我很抱歉，实际上……”
    “徐姑娘，你不必多说了，我心里很清楚。琴真她自然不是那种人，是我太过于冲动，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她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汤沉洲低下头，风吹过他微微泛红的鼻尖，分不出是清冷还是伤感，“只不过，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我想，如果你跟莫姑娘好好解释，她一定会冰释前嫌的。”
    “呵，我和莫姑娘到此为止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言语来解释，而有些事情，解释也无用。但愿她一切都好。”
    我很是不解，以汤沉洲的性格，当他意识到莫琴真说的都是谎话，应该像戏文中所说，心急如焚地奔赴她那儿求和好，于是两人克服重重阻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为何汤沉洲显得异常冷静，并且将错就错，决定就此斩断与莫琴真的纠葛？
    然而，我又隐隐地明白了些什么，莫琴真和汤沉洲的做法如此一致，也许有情人最好的结局并非只有终成眷属一种，天各一方，彼此祝福，把相思熬成路，一条通往回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