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文卿,那九个少女都是被你捉走的吧?”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众人也不再言语,我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清冷又空灵。
诸文卿怪笑了一声:“不,怎能说被我捉走了呢?她们都是心甘情愿跟我走的,而害了她们的是虚荣和渴望。”
“你以为的虚荣和渴望,原本是对你真心实意的喜欢,可惜你不了解罢了。”桓佑棠淡淡地说道。
“是啊,从前的我不懂什么是喜欢。我以为所有的人对另一个人好,都是有所图的,要么为钱财,要么为名利。”诸文卿抬起头,皱着眉头,双眼中弥漫着茫然之色,好似一个无辜的小孩儿,“无畏在二十年前收养了我,他告诉我说,我是鲁威王汤潮涌兄长之子。汤潮涌用了卑劣的手段夺了我父王的王位,而我应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地夺回来。这二十年来,无畏一直在向我灌输着仇恨与王位褫夺,于是,我的生活中便只有恨和冷血无情。”
“无畏故意在澜汀水城放出妖兽,再安排我除去妖兽,从而一鸣惊人,得到长公主的垂青。之后,我向鲁威王一脉引荐了无畏,并且利用长公主的权势,让自己在这澜汀水城中叱咤风云,风光无两。但无畏要的还不够,他要抢回鲁威王的王位,做这个水城真正的统治者,而我只是他的一个幌子,一个可以让他打着复辟旗号而夺权的棋子。而我,越深入这个王宫,就越发厌恶他们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世子汤沉鸿得知鲁威王有废除他之意,便在我暗示之下,给鲁威王的饭菜中动了手脚,以至于鲁威王久病不起;汤沉湘的母亲一直以来备受鲁威王宠爱,令长公主之母怨恨,长公主汤沉潇表面上对汤沉湘爱护有加,却打算在夺权之后,用汤沉湘作为联姻的工具,而她母亲则会殉葬于鲁威王;汤沉湘不用说了,她的所作所为你们皆已知晓,而汤沉洲……呵呵,他明知汤沉湘恋慕他已久,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他铺路搭桥,却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略施小计,让汤沉湘对他死心塌地……”
“你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赵岚馨不解。
“我只想说,自己种的苦,到最后,还是自己尝。”诸文卿仰天长啸,随即他迅速跃起,虚空中画了个符,大喝一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火灵助襄!”顷刻间,地底腾起一团烈火,将诸文卿吞噬,他释然的笑容定格在火光中,忽然,他从火中扔出了一样东西,我定睛一看,是一朵鲜红的玫瑰花,如同初见的那一朵,妖娆艳丽。
“诸文卿!”我大叫了一声,从桓佑棠的怀中跳了下来,却被桓佑棠反手拉住。
火光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诸文卿,我欲捡起落在地上的玫瑰,还未触及,那玫瑰便迅速枯萎,最终化作了一团灰烬。
前几日里还生龙活虎、英俊潇洒的诸文卿,突然一下,便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我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扑入桓佑棠的怀中,趴在他胸膛上放声大哭。桓佑棠愣了一下,伸手轻抚我的青丝,柔声说道:“先别哭了,我们离开这里,给你找处地方歇息。”
我抬首,泪眼婆娑地迎上桓佑棠的目光,他的眸中波光粼粼,好似冰雪消融的春水,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为掩饰他的笑意,桓佑棠触了下鼻尖,移开目光,说道:“你的鼻涕流出来了,擦擦吧。”
我尴尬地后退了一步,扯过桓佑棠的衣袖,擦了擦鼻子。桓佑棠表情僵硬地盯着他的袖子打量了一番,眉头皱了皱,欲言又止。
“我还是别歇息了,现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法师无畏,控制尸人蔓延。”我对众人说道。
“而且,我们不能分开,必须得时时刻刻在一起。”素染也赞同道。他闭上双眼,运气查探附近是否有尸母的踪迹,弹指功夫之后,素染摇了摇头,说道,“无畏那个老狐狸,已经带着尸母逃出国师府邸了。”
“那他去哪儿了?”赵岚馨追问道。
“暂且不知,我感受不到尸母的气息了,应该是去了比较远的地方,或者是……有结界的地方。”素染答道。
“那会去哪儿呢?对了,素染你能为李思棋治病吗,如果她醒了,会不会知晓无畏和尸母的藏身之处?”我想起之前被无畏捉走却逃生的李思棋,向素染问道。
“可以一试。”素染答道。
于是,众人又折返。一路上遇见的尸人数量有增,桓佑棠和素染顺手解决了一些。快破晓了,月色淡得近乎不见,天空变得格外暗沉,婆婆家门窗紧闭,两只尸人正试图撞破屋门,桓佑棠抽出佩剑,对着那尸人一挥,两道寒光闪过,尸人的头颅滚落在地。
“婆婆,婆婆,是我们,开下门。”高明远敲了敲门,在门外喊道。
屋内发出一些嘈杂声,“砰”得一声响,婆婆打开了房门,见是我们,长吁了一口气:“你们怎地还在外游荡?快进来,知不知道这澜汀水城突然出现了一群怪物,别提多恐怖了。夜里,我听到一些惨叫声,还有人呼救,说是有怪物,吓得我赶紧把门窗关好,用重物抵住门板,之后便不敢睡觉了。”
“放心,婆婆,有我们在,那些怪物伤不着你。”我安慰婆婆道,“我们这次来,是想为李姑娘治病的,我的朋友素染会些法术,不知婆婆可方便?”
婆婆头点的好似鸡啄米:“当然,当然,各位,这边请。”
素染掌内运气,平置于李思棋的上空,“这姑娘中的尸毒并不多,而且曾被控制过,所以毒性一直都未深入,暂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继而,素染翻过掌心,李思棋的身体渐渐散出一层薄薄的黑色雾气,素染在虚空中一抓,从他掌心处冲出一条黑雾凝成的玄龙,其血口一张,将李思棋体内散出的黑雾尽数吸去。李思棋立刻大咳了几声,吐出了一口黑血,她肌肤上的溃烂逐渐愈合,最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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