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笺徐小玉桓佑棠》第118章 芳魂绕澜汀（12）

    我回头确认其他人并未注意到我们，随即扯了扯赵岚馨，对她说道：“走，我们现在就去教训那个老太婆！桓佑棠不是事事责怪我们吗，那我们就索性把‘篓子’捅大点，让他见识到我们的本事。”
    赵岚馨犹疑了一下，问道：“就我和你？”
    我指了指素染，狡黠地眨了下眼睛：“还有他，这可是关键的道具。”
    素染一头雾水，好奇地问道：“我是道具啊？”
    我们三人鬼鬼祟祟地摸出了王宫，租了条小船，划到了澜汀西南角。虽然是夜深，这里显得比其他地方要更加黑暗阴冷，偶尔一两条野猫匆匆闪过，毛骨悚然的尖利叫声瞬间划破黑夜的静谧。
    我们三人在深黑的巷子中摸索了好久，方才找到莫琴真的院落。我压低嗓音对素染说道：“素染，一会儿我会召唤风起，你趁着刮风的间隙，飘到老太婆的屋子里，冒充她死去的儿子，吓唬吓唬她，给她点颜色瞧瞧。”
    赵岚馨“嗤嗤”地笑了一会儿，挥了挥握起的拳头，补充道：“记得要威胁恐吓她，最好再给她一拳，才能帮莫姑娘出一口恶气。”
    素染将我们准备的白布披在身上，脸上又被我抹了几道红印子，他皱了皱眉，小声嘟哝道：“真的要按照你们说的那样做吗？毕竟老婆婆是他的娘亲啊。”
    我和赵岚馨面面相觑，素染说得有道理，若是按照我们说的那样教训老太婆，未免太不合情合理了，难免让人生疑，我迟疑了一会儿，看向素染：“那……怎么办？”
    素染牵起嘴角，绽放了一个笑颜，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夜空里闪烁的星子，他说道：“看我的。徐姑娘，你开始吧。”
    素染说有办法，那一定可以圆满解决，我始终相信这一点。于是，我伸出二指，脑海中想象着老太婆的模样，喃喃自语：“乾坤六道，顺应天行，阴风阵阵，穿堂过！”念罢咒语，我瞧了瞧四周，除了一两声猫叫，似乎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突然，一阵阴凉的风刮过，“起风了”素染有些激动地说道。随即，他轻盈地跃进了小院里，我和赵岚馨则爬上了墙头，探着脑袋向里观望。
    素染轻踮脚尖，“飘”进了屋子，他钻进老太婆的房间，用手一挥，房中的木窗骤然洞开，一阵冷风灌入了屋内，老太婆觉得一阵阴凉，不由地蜷了蜷身体。忽然，她打了个激灵，双眼猛然睁开，面前站着一个白色身影。老太婆心下一沉，这夜深人静的，怎地屋中有个白色身影，周围还如此阴凉，莫不是撞了邪？
    老太婆想凑近一些，看清那人的长相，无奈月影婆娑，只能瞧得见那人脸上隐约的血迹，老太婆颤抖了一下，壮着胆子问道：“你……你是谁？”
    “娘亲，你不认识我了？”素染沉下声说道，那幽幽的语调让人觉得分外幽怨。
    老太婆一怔，反而露出了笑容，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人，被岁月刻出痕迹的面庞微微颤动着，“阿东？真的是你吗？”
    素染木然地看着面前的人，他是真的用心在扮演一个面无表情的鬼魂角色，我和赵岚馨趴在墙头上，透过大开的木窗，月色将这一幕渲染得有些冷清，我俩不禁有些笑场，捂着嘴巴偷偷笑个不停。素染说道，语气里满是无奈：“别再伤害琴真了，一家人和和气气不好吗？您已经失去了儿子，请别再挥霍残余的那一份亲情了。您这样每日对她恶语相加，我在地下也不得安生呀。”
    老太婆重重地叹了口气，垂头坐于床边，她盯着素染的身影，用力地说道：“你以为我想呀？若不是那年她拼了命要救一个外人，你也不会……为了她搭上一条性命。我每日见到她一成不变的活着，又听到邻里间关于她的碎言碎语，心中就一阵绞痛。是我的儿，她活着我的儿用命换来的日子，却可以无所顾忌、任意妄为，好像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老太婆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将目光转向窗外，我赶忙扯了扯赵岚馨，让她缩回脑袋。
    素染摇了摇头，说道：“娘，您别这样想。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快乐地活着。您虽然看到琴真每日笑脸迎人，但您又何尝知道，她每晚不是以泪洗面呢？事情都过去三年了，我不希望这成为您的包袱，而且随着年月的侵蚀，本该烟消云散的往事，为何压得您愈发喘不过气了呢？”
    老太婆哼了一声，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泪光闪闪，晶莹剔透。
    素染朝外望了一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希望您能明白儿子的苦衷。不管琴真怎样，我都希望她好好的，也希望您好好的，求您别为难她了，若是日后再有机会，儿子还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老太婆看向月光中朦胧的身影，有些恍惚：“我的儿啊，这么快就走了？”
    素染点了点头，忽然，他对着掌心吹了口气，一团黑雾升起，将老太婆包围其中，黑雾逐渐散去之后，素染已然离开了院落，老太婆也安然地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嘴角边挂着笑容。素染反手一挥，木窗又合上了，我和赵岚馨不停鼓掌，我随手拍了下素染的胳膊，说道：“素染，真是厉害啊，我觉得你的本事可不在桓佑棠之下。”
    素染揉了揉被我拍痛的胳膊，淡淡说道：“回去吧，不早了，老婆婆该会有些收敛吧。”
    “几位，且慢！”一把清脆的女子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转过身去，莫琴真披上一件斗篷，站在夜幕中，显得弱不禁风，“多谢几位为小女子做的事，只是我们萍水相逢，何故如此？”
    “你都知道了？”我有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们就是看不过去，觉得她……那个什么……你别多心啊。”
    “姑娘，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莫琴真笑笑，垂下眼帘，似乎在自言自语，似乎在与我们闲话家常，“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会用这招来对付我婆婆。我家夫君离开三年了，他生前是私塾先生，与其说，他是我执手偕老的夫君，不如说是志同道合的严师益友。我的名字便是他起的，他教会我识字、读书、甚至很多做人的道理，令我感激不尽。阿东生前是个大孝子，所以，这辈子我都会对他母亲尽心尽力的好，以弥补我对他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