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某处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林淑萍也想凑个热闹,拖着我加入这人头攒动的队伍,待我们挤进去一看,身边皆是清一色的中年妇女,喜滋滋地盯着台上。台上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青年男子,若是没见过桓佑棠和素染,兴许我和林淑萍也会被他迷得七荤八素。那男子长衫飘飘,剑眉入鬓,状如瀑布的秀发在冷风中轻扬,我好似能嗅到来自他身上的瓜果清香。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男子,虽然已然领教过绝世容颜,这男子的美貌对我而言却不稀奇,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多看几眼欣赏一番,却是无可厚非的。
林淑萍倒没有十分在意那男子的容貌,只是专注地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细微变化都逃不出她的眼睛,她不禁讥笑道:“你呀,不是刚才还吵着要回去的,怎地现下又起了兴致?真是没骨气。”
“无妨无妨,我觉得你说得甚妙,让他们等等也是极好的。”我伸手搂住林淑萍的肩膀,目光却是未离开台上。
只见那男子手持一支狼毫,在洁白的宣纸下仅匆匆数笔,一朵玫瑰跃然纸上,男子从架上摘下宣纸,在众人面前晃了一晃,张口说道:“我的花儿为谁开?”他的声音慵懒深沉,有着令人沉迷的神秘感,魅惑无比。
台下一位膀大腰圆的女子尖叫着答道:“诸公子,我中意你,中意你一万年!你的花儿为我开,为我开!”随即,嘘声一片,女人们为那朵花儿吵得不可开交。
“这男人什么来头,我倒要看看,他用什么手段,把这群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林淑萍瞧了瞧身边这群疯头疯脑的中年妇女,顿时觉得台上的男人颇为可恨,专门欺骗良家女子的感情。
“他的脸,他的声音,就能迷倒一片了,还用耍别的手段吗?”我盯着那男人傻笑,忘记自己正描着浓眉,粘着胡须,俨然一副粗犷爷们的模样。
台上男子似乎注意到了我,他嘴角一侧微微上扬,又瞟了身边的林淑萍一眼,眼中荡漾着笑意。突然,男子将画儿向空中一抛,随即,他纵身一跃,在空中潇洒地转了一圈,湛蓝色的衣袍和乌黑色的秀发绽放开来,澄澈地不染半毫尘埃。落地时,他的皓齿间咬着一朵血红色的玫瑰,他妖娆的姿态,丝毫不逊色于口中娇艳欲滴的花儿,而落在台上的那张宣纸,洁白得不留一丝痕迹。
台下的妇女们掌声连连,有人甚至大声呼喊着“神奇”、“真乃神人也”,她们纷纷掏出钱两,投在了男人脚边的木匣中。
忽然,那男子的目光定格于我的脸颊,脚步径直向我走来,我面色绯红,心里暗暗擂着鼓,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是这翩翩公子看上我了,不会吧,这桃花运也似乎旺过头了,而且,我是个“男人”,他竟然……。在他走向我的数十步之间,我的脑中做了无数种假设,我该如何沉着应对他的表白?如何拒绝他,才能让他的心灵不遭受挫折?
“姑娘人比花娇,这朵玫瑰便送给你了。”我抬头,却发现俊俏男子正含情脉脉地望着林淑萍,手中的玫瑰也献了出去。
“哪里来的登徒浪子?敢欺负老子的女人?”未等林淑萍开口,我直接横在了那男子与林淑萍之间,与他四目相对。我的耳中顿时嗡嗡声一片,是身旁中年妇女的窃窃私语,有的说被诸公子看上那可是三生有幸,自家男人就是过眼云烟,还有的说,太不知天高地厚,还敢跟诸公子抢女人,更有甚者,说道,这小哥长得也俊俏,若是能被他看上也不错。
被唤作诸公子的男人撩了下额前发,斜睨了我一眼,突然伸手扯掉了我的假胡子,我痛得捂住了嘴巴,怒瞪着那男子,然而,他浑然未觉,只是一副懒洋洋的口吻道:“原来是个假男人。”
身旁的妇女们闻言,顿时又乱成一锅粥,叽叽喳喳道:“小妖精原是来捣乱的,莫不是看上了诸公子,故意来的这一出吧!”
林淑萍眼含愠色地扫视四周,随即对男子斥责道:“道貌岸然,你根本就是用了些骗人的伎俩,愚弄这些大婶们,将她们对你的喜爱玩弄于鼓掌之间。你肯定是在这宣纸和玫瑰上动了手脚,趁着大婶们盲目欣赏你的容貌,偷梁换柱。大婶们,这戏法根本就没有你们想的那般神奇,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位公子,他风华绝代,武艺高超……”
“有多远滚多远,诸公子乃澜汀水城第一美男子,师从国师无畏,岂容你们随意侮辱?”
“诸公子能够化腐朽为神奇,我们心甘情愿拜倒匍匐于他脚边,你们算什么东西!”
和这些人做着口舌之争,实在没有任何意义,况且他们人多,想来这诸公子也是大有来头,还是别平地生事,于是,我使劲扯了扯林淑萍的衣袖,想把她拉出这风暴中心:“淑萍,我们还是走吧,争不过她们的。”
“阿玉,我要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神奇,你快变个戏法给她们看。”林淑萍非但不愿离开,还让我变戏法?
“什么戏法啊?我不会啊。”我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你不是会召唤之术吗?上次你还变出了火,你忘了吗?”林淑萍小声答道。
我有些迟疑,在这种场合使用纵灵之术,真的合适吗?只见那男子半眯着眼睛,打量着我,口中飘出几句言语:“哦?假男人还会变戏法,鄙人真是相当好奇和期待呢!”他的话音虽然缥缈,我却听出了十足的讽刺意味。
干脆豁出去了,否则我和林淑萍都难以全身而退,谁知道那帮大婶们和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为难我们。
我伸出二指,直指天际,双目瞪着诸公子,口中喃喃自语:“乾坤六道,顺应天行,天赐甘霖,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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