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笺徐小玉桓佑棠》第31章 深山独居者（1）

    卓梓朝仰头大笑，笑声却充满了凄凉，“你没认错，我的确就是彻头彻尾的妖魔。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果然，即便我半途退出了系魂之昭，也难逃罪孽深重的报应。算啦，不是我的，我亦不强求。”
    “那卓公子的意思是，再也不会寻孟姑娘和陆先生的麻烦了？”我追问道。
    卓梓朝有些泄气地点点头，仍不忘补充一句：“不会再寻他二人的麻烦，不过，小桃姑娘必须保证，从此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
    孟沁婕和陆长生对视了一眼，有些踌躇，小桃却鼓足了气力爬了起来，用力地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你，你须得记得自己的承诺。”
    桓佑棠将雷电光束圈划的牢笼解除，卓梓朝又重新获得了自由，他口中喃喃自语，一团光亮在他指尖处逐渐汇聚成形，他向空中一抛，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整个石洞焕然一新，那些破碎的石块、石壁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富丽堂皇的布景装饰。卓梓朝走至一把红木躺椅边，懒散地躺在了铺陈于椅面的柔软毛毯上，他抬起一只手，先前那条凶恶的九头三目蛇缩小成仅为一寸大小的迷你蛇，被他收进了衣袖。他对着一个方位指了指，目光没有落在我们一众的身上，直接说道：“出口在这边，各位请便。”
    我跟着其他人向出口的方向走去，走到这间房的尽头处，我转过头再一次望向卓梓朝，只见他正痴痴地盯着孟沁婕的背影，眼神专注而又恍惚。或许，从头至尾，卓梓朝都没有丝毫想要伤害孟沁婕的心思，他的霸道与专横只是徒有其表，而命不久矣的他最后的心愿大约便是孟沁婕能够真正寻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
    离开了卓梓朝的藏身之地，大家似乎都很沉默，小桃最先打破这种沉寂：“长生哥哥和孟姐姐，小桃就此别过，祝愿你们举案齐眉，百年好合。”小桃的脸上笑得灿烂，宛如陆长生与她初相识。
    “小桃，你真的要走了吗？”陆长生蹙眉问道。
    “那个卓公子深藏不露，如果我不离开，我怕他又要为难你们了。这次见到他，我觉得他的气味很熟悉，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窥视着我们的生活。与其被这双眼睛盯上，我还不如主动离开，长生哥哥不也早早就赶我走了吗？”小桃故作坦然地答道。
    “当断则断，三个人的世界里，注定有一个人会伤痕累累。毕竟他们终将儿孙成群，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结束，很可能是新的开端，小桃，去过真正属于你的生活吧。”我握了握小桃柔软的手，说道。
    拿了赏金的我和桓佑棠算是完成了这次的任务，原本以为是一次热血澎湃、正义凛然地对决战斗，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不知悲伤还是欣慰的结局，忽然想起卓梓朝说的那句“人生在世，不过一场戏，不管怎么唱，都绕不过一个结局”，心中泛起了一阵酸楚。
    霎时，天空中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骤然而至，我和桓佑棠如同被一盆凉水当头泼下，从头到脚皆湿湿漉漉，颇为狼狈。我们在布满水洼的灌木丛中快速穿行，鞋袜已被雨水和泥泞浸湿，桓佑棠指着不远地方的一处人家说道：“那里有一处宅子，我们过去避避雨。”
    此时，天地间已一片昏暗，我和桓佑棠走进这家的宅院，木质的房屋，没有丝毫灯火和言语，仿佛家中无人。木屋的房门半掩着，桓佑棠轻扣屋门：“请问，有人吗？”
    “你们是何人？”突然一把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倏地紧抓住桓佑棠背后的衣衫，将脸凑近他的后背以遮住自己的视线。
    “我们是路过的行客，因为大雨出不了山，想借您的屋子避一避雨。”桓佑棠礼貌地回答道，但他的身躯尴尬地有些僵硬。
    我连忙松开双手，向后退了一步，转过头发现那声音的主人是位婆婆，她形容枯槁，岁月的痕迹在她的脸上十分深刻，借着昏暗的光线定睛一看，她的脸上还有几块有些溃烂并流脓的疮口，看上去有丝可怖。
    “现在的雨的确十分之大，二位暂请进屋避避雨吧。”婆婆知道我们的来意之后，话音中便能分辨出热情与欣喜，也许独居此处许久，终于有人可以伴她聊天解乏。婆婆为我们准备了一份点心，两杯清茶，面色慈祥地坐于我二人身旁。
    “婆婆为何独居此山中呢，不会觉得寂寞难耐吗？”我边吃着茶点，边口齿不清地问道。
    “老身已没了亲人，本来也活不长了，就寻思着来此山中了结余生。万没想到，遇到了住在这里的活神仙卓公子，他救了老身，又对我百般开导，我才发觉世间还有许许多多值得我留恋的事……”婆婆提到她的救命恩人卓公子便眉开眼笑。
    “卓公子？是不是那个住在山洞里，长得阴沉沉，总是冷冰冰的男子呢？”我问道。
    “哎哟，卓公子哪里阴沉沉、冷冰冰了，他待人热心温暖，举止彬彬有礼，是个大好人，怎么被你形容成这样了。咦，你们也认识他？”婆婆答道。
    “是啊。若不是卓公子强抢他人之妻，我们也不会在这里淋成落汤鸡了。嘻嘻，不过他倒是一个痴情男子。”我答道，心中浮现出卓梓朝那充满深情的眼神，不由得为他感到惋惜。
    “强抢他人之妻？要不是卓公子觉得那书生实诚，也不会让孟家姑娘轻易嫁给他了。”婆婆感慨道。
    我和婆婆闲聊着卓梓朝和孟沁婕之间的情爱纠葛，桓佑棠却一直不出声，只是默默地在一旁注视着我们。聊着聊着，我发现婆婆的神情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特别是眼角的那颗痣，仿佛一根绣花针戳中了我的心窝，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忽然之间没了言语。婆婆仍然在絮絮叨叨不停，我却将身体倾斜，逐渐靠近桓佑棠，握紧了他的手臂，并用一种复杂纠结的神色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