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芽,马上你一定要跟紧我,而不是江少爷!”我轻声对蔡菜芽说,不过她一心跟着江少爷问东问西,丝毫没有理会我。
江少爷今日在风雨楼和西域商人做笔交易,我和蔡菜芽紧跟其后。
“我们今天交易的这个西域商人实际上是个中原人,年轻时常常往返于中原和西域两地做些生意,后来娶了个西域夫人,摇身一变就成了西域有头有脸的商人。现在已经家底颇丰,腰缠万贯,主营珠宝、兵器以及稀有物产的生意。”江少爷解释道。
说着说着,我们就来到了风雨楼,这是杭州城内一家老字号酒楼,门庭若市。伙计将我们带到一间包房门口,包房内几个粗犷的汉子分散站在一个老者身后。老者正在饮茶,见到江少爷,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忽然,一个粗犷的汉子指着我,眼神凌厉,“你!手上拿着什么?”我被粗犷汉子的气势吓得一颤,忙把手里的一支珠钗举起来,“这是我刚刚在街上买的,送给心上人的。”蔡菜芽在我旁边吞咽了一口唾沫,吓得不敢言语。
“陈老板,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卓尔不群,令人敬畏。”江少爷连忙转移注意力。
“陈老板时间宝贵,不妨我们开始正事吧?”江少爷将随身携带的木匣打开,里面摆放着一株草药,看上去也没有很特别,陈老板却眼睛一亮,原本漠然的表情忽然丰富了起来。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了一把女子的声音,“江子杭,你在哪里呢?不是说中午和我一起吃饭的吗?现在怎么不见人影?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蔡菜芽拉拉我的衣服,在我耳边悄声说道:“那不是樊姑娘的声音吗?她怎么在这儿啊。”我心里也甚古怪,对蔡菜芽摇了摇头。
再说江少爷,表情倒是没有波澜,只是把装草药的匣子重新盖上,对陈老板道,“我们的诚意,您已经看到了,那,你们的货呢?”
陈老板一愣,忽然哈哈大笑,“不急不急,先吃饱喝足再谈交易。我这里有西域特酿的葡萄酒,江少爷不妨尝尝。”
陈老板的手下立刻给江少爷斟上一杯,江少爷端起一闻,点点头,“醇香,好酒!”
“江少爷欢喜便好,快给江少爷带来的二位爷都斟上一杯,刚刚你们可是失礼于人了。”陈老板对手下一番言语,手下立刻斟好酒端给我和蔡菜芽。
我接过酒杯,联想到江少爷的叮嘱,有些迟疑。
蔡菜芽却欢喜地接过酒杯,自言自语,“陈老板真是豪爽啊”,说罢准备品尝美酒。
说时迟那时快,江少爷用端在手中的酒杯,用力砸来,顷刻间,蔡菜芽手中的酒杯飞了出去,江少爷浑厚的声音传入耳中,“别喝,有毒!”
陈老板见状,立刻命手下对我们兵刃相见。
江少爷顺势收起草药匣子,轻巧地躲开了陈老板手下的刀剑,并使给了我们一个眼色,让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避祸。
江少爷以一敌多,在刀光剑影里穿梭,并精准地挡回敌人的锋刃,一拳一掌都快如闪电,只消半盏茶功夫,陈老板的手下就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
蔡菜芽兴奋地大声嚷嚷:“江少爷真厉害!看你打架的时候,好像自带背景乐,那气势震撼得我热血沸腾呢。”
江少爷并未望向蔡菜芽,而是在原地喘着粗气,陈老板阴着脸,忽然,他从腰间抽出一鞭,那鞭宛若一条长蛇,直直向蔡菜芽逼去,电光火石之间缠上了蔡菜芽的颈脖,陈老板向后一拉,蔡菜芽竟被拖了过去。
江少爷反应极快,在蔡菜芽被陈老板擒住之前,抓住了长鞭中段。陈老板从座位上腾空而起,扑向了江少爷,江少爷一手拽住长鞭,一手和陈老板周旋。陈老板顿时退后几步,嘴里念念有词,手心升起一团黑雾,迅速打向江少,江少爷运气接招,两人不分高下。
此时,陈老板手中的黑雾通过长鞭逐渐蔓延,也绕上了蔡菜芽的颈脖,使得长鞭越缚越紧。蔡菜芽奋力挣扎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救我,救我”的字眼,我躲在屏风后面,想去救出蔡菜芽,可又束手无策,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动弹不得。
江少爷眉头紧皱,忽然低吼一声,逼得陈老板连连后退几步,无力继续抵抗,长鞭上的黑雾自然散去,江少爷趁机解开长鞭,救出蔡菜芽。
蔡菜芽恢复自由,却还咳个不停,脖子上一条深红色的勒痕触目惊心,江少爷扶起蔡菜芽,正欲往屏风处走来,陈老板已然恢复气力,向江少爷和蔡菜芽的方向抓了过来。
江少爷用力推开蔡菜芽,却被陈老板抓住了一侧的肩膀,细看才发现,陈老板的手比之常人的手要乌黑暗沉,指甲又长又尖。
刹那间,江少爷的肩膀渗出黑红色的血液,“糟糕,陈老板的指甲有毒!”,我不禁失声叫道。
江少爷没理会伤口的疼痛,继续和陈老板见招拆招,我和蔡菜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战况,却发现陈老板的脸在逐渐变色,变得和其手一样乌黑,皮肤愈发干枯,已能显现出其嶙峋的骨骼。
倏忽之间,江少爷由于疼痛,一个趔趄,倒在了墙边,陈老板趁机用“抓子”抓了上去,直击江少爷的颈项,江少爷奋力扼住陈老板的手腕,两边相持不下。
然而,江少爷被疼痛和毒素侵扰,渐渐支撑不住,陈老板的“抓子”愈逼愈近。蔡菜芽急得要冲上前去,我立刻拽住了她。
“阿玉,放开我,我要去救江少爷!”
“你去有什么用!江少爷不是让我们能躲就躲,能跑就跑吗?我们趁现在这个机会逃出去吧!”
“我不会丢下江少爷不管的,阿玉,你自己走吧。”
我依然紧紧拽着蔡菜芽,内心却很挣扎,救江少爷,可能会搭进去我们的性命,不救江少爷,又陷我们于不义,良心不安,看着江少爷越来越支持不住而微微发颤的手臂,再看着蔡菜芽擒着泪花的双目,我以迅雷之势奔至陈老板身后,从袖中取出珠钗,插在陈老板颈后,闪向一边,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陈老板颈部被刺,顿时大吼一声,扭头望向一边,江少爷趁机挡开陈老板的“抓子”,“陈老板,你最好别运气,我的珠钗一按机关钮就会弹出尖头,上面已经淬了毒,一旦运气便经脉俱裂,后果不堪设想。”
陈老板半信半疑地从后颈拔出珠钗,发现上面果然弹出了一个尖头,浸着的血还在滴落。我趁着陈老板思索之际,连忙扶着江少爷退到屏风后,与蔡菜芽汇合。
蔡菜芽立刻上前扶住江少爷,陈老板却已回过神来,冷哼几声,“你们当我傻吗?”,嘴里念念有词,手心又腾起了那团黑雾,他向前快走几步,朝我们打了过来。
在这危急关头,一个女子一跃向前,接下了那一掌,登时,女子掌中的白光与陈老板的黑雾相接,陈老板不过半柱香功夫就败下阵来。
“是樊老板娘!”蔡菜芽认出那女子是樊小粮,欢喜地大叫。
樊小粮关切地查看江少爷的伤势,道,“幽冥地宫的毒,必须回帮会才能解,我先帮你封住经络,控制住毒情。”
陈老板自知不敌,趁我们讨论时放出一团黑雾,黑雾渐渐膨胀扩张,将他整个人包在了里面,待黑雾逐渐散去,人已不见了。
“陈老板逃走了呢!”蔡菜芽说道。
江少爷望望我和蔡菜芽,低声说道:“让你们逃走的,怎么不逃?”
“菜芽不愿意丢下你,怎么,没想到吧,我们也这样有情有义!”江少爷咧开嘴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不过和之前的冷笑相比真诚多了。”我打趣说道。
樊小粮一边将江少爷向外扶去,一边说:“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吧。”
我们一行人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来到樊小粮的胭脂铺后院,里面停着一辆马车,樊小粮对我和蔡菜芽说:“麻烦二位了,江少爷要回帮会了,你们二人的任务也结束了,可以回江府收拾行李并领工钱离开了。”
蔡菜芽十分不舍,嘟着嘴说道:“我们反正游手好闲的……也想去帮会看看呢,还有江少爷的伤势……有点……放心不下。”
樊小粮听了这话,有点犹豫,望向江少爷。
江少爷点点头,低声答道:“我们已经是共患难的伙伴了,二位不妨加入我们帮会。一起吧。”
就这样,我和蔡菜芽也上了驶向游龙帮会的马车。
“樊老板娘,你也是帮会的呀?”蔡菜芽把脑袋探了出去,笑嘻嘻地望向樊小粮。
“曾经是,现在已经离开了,在杭州城安居乐业中,偶尔给帮会做做线人。”
“那……怎么知道江少爷有难呢?”
“江少爷不是让你们捎信给我吗?其实就是让我查西域陈老板的事情,我发现真的陈老板现下正在和中原商人买卖,并没有来杭州,那么这个陈老板就是假的了。于是,我想来通知江少爷,刚好碰到你们遇袭。”
“原来是这样。”蔡菜芽把脑袋挪了回来,自言自语,余光还瞥向江少爷。江少爷由于受伤而身体虚弱,已沉沉睡去。
马车只行驶了一刻功夫,就到了。
游龙帮会坐落在杭州附近的一座矮山上,四周绿荫环绕,红花点缀,景色优美。帮会的门楼气势恢宏,墙壁上镌刻着精致的雕花,“游龙帮会”四个大字赫然眼前,笔势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门楼上端可供瞭望、击射之用,正在守门的帮众向樊小粮、江少爷打了个招呼,打开大门,让我们进入。门内的风景更是别有一番风味,红墙绿瓦,勾心斗角,鳞次栉比,雕梁画柱,举目四望,小桥流水伴着曲折小径,尽头的桃红柳绿惹人遐想。我们扶着江少爷穿过层层叠叠的楼宇,绕过郁郁青青的枝丫,来到江少爷的住所,这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江少爷的房间在底层,里面的摆设布置皆和江府的房间大相径庭。
樊小粮去找帮会里的药师医治江少爷的伤病,我们则陪在江少爷身边,“你们就在这里照顾受伤的我吧,待我痊愈之时,我自会把你们引荐给帮主,带你们入帮会。”
“啊?那我们不是又要遭受非人的折磨啦。”蔡菜芽一声怪叫,惹得我大笑连连。
此时,又是黄昏时分,天空已被太阳的余晖印染成了血红色,残阳的光辉穿透了窗纸,填满了整个房间,我们三人嘻嘻哈哈,笑语不断。
这让我不禁想起小时候来,小小的人儿趴在窗边,沐浴在一片金黄之中,只是静静地感受着时间的流逝,生活的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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