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将当魏晓心》第284章 往昔之影（1）

    比猩红还要幽深的梦境。
    难以理解的混沌，仿佛有野兽在耳边回荡，混沌阴影之中有扭曲诡异的肉块在凝视着我，生与死的界限变得模糊。身躯消散，四肢消散，只剩下还能够认知自我的意识在这个混沌扭曲的梦境中游荡。
    “唔！”
    这里是什么地方。在我的印象里面，除了希尔德因为自己的灵魂身躯创造出来的梦境世界将我扯进去，我都是在无梦的睡眠一口气说道清晨。像这种混沌之中的明晰梦压根没有见过。
    这里是什么地方？希尔德给我搞的什么恶作剧？还是我的身体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又发生了什么改变？总之现在不是呆坐着的时候，先尝试看看能不能前进。
    自我的意识在混沌之中飘荡。
    周围是不断翻腾得浓厚烟雾，这深沉漆黑的烟雾逐渐凝固成为实体。首先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年幼时期的冥雨。那个时候她的头发仍是如同夜色一样的漆黑。但是......但是这个体型，是什么时候的她呢？
    绝对不是初中的时刻，也不是如今的高中时刻。而是小学时期的模样......说来惭愧，我现在对于小学的事情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脑袋里面对于小学时候的事情......
    “阿当兄？”
    “怎么——”
    我面前年幼的冥雨突然出声向我跑过来，我下意识的伸出胳膊，但是年幼逇冥雨穿过了我的身体，径直往我的身后跑过去。我惊出一身冷汗，她穿过我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感觉。就好像我现在置身在一个时空之外。
    “阿当兄！”
    “哇！冥雨！不要过来啊！哇啊！”
    “你怎么那么害怕我啊！”
    什么......怎么会......
    “还不是因为你每次见到我就动手动脚的！我好歹也是男孩子啊！”
    “唉？阿当兄现在已经是大人啦？”
    怎么可能，跟冥雨说话的人......
    “就算不是大人，也不应该动手动脚啊喂！你身为女孩子的矜持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青涩但是已经有些雏形的吐槽，没有接触过动画片，对长发不感兴趣而勤剪的短寸发，毫无疑问是小学时候的我。但是，但是这怎么可能，虽然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我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尚且清晰的就只有跟冥雨瞎胡闹。
    现在这个桥段我压根没有印象啊！
    “嘿嘿嘿，是不是因为苏贝尔大姐头过来，你才这样？”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喜欢她！”
    “我可没有问你喜欢她哦~”
    “唔！所以我没有喜欢她啊！我只是......只是不忍心看着她那个样子而已！”
    “哼哼哼，让我猜中了吧。没想到啊没想到，阿当兄居心不良呢。”
    等，等一下......
    你这个混蛋！给我等一下！给我等一下啊年幼的舞将当！你刚刚在说什么！为什们你表现的跟小时候认识苏贝尔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冥雨！在这么小的时候你就称呼苏贝尔为大姐头？！
    见鬼！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因为白天想的事情，导致今天晚上做了这么诡异的梦境吗？不管是大姐头，还是对于苏贝尔的记忆，应该都是最近才有的，怎么会出现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面......
    而在这个时刻，周围的场景突然开始了转变，原本凝固在一起的场景开始崩溃飞散成浓密的烟雾。但是仅仅是一瞬间的时间，浓密的烟雾就重新凝结为实体。在我周围呈现。
    这是梦境的转变吗......？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扫视四周。这里空无一人，只是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念头的城中小道，青灰色的砖块和水泥堆起成了三四米高的墙壁。头顶是昏暗，积满乌云的天空阻碍了绝大多数阳光。阴暗的小道往前方延伸，往前方是铺着大理石石板的道路，尽头是一个看起来古朴的大门。
    “奇怪......这到底是......”
    在我的印象中明明没有那样的大门，我却感觉有些熟悉......就好像是尘封在灵魂深处的记忆一样。就好像我没有刻意记住雾樱市的地图，我却可以在老城区来去自由。那个城市的记忆已经深刻在我的灵魂深处。
    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大门感觉熟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舞将当。”
    “谁？！”
    “谁？！”
    我发出声音的同时，在我的身边传出和我语气一模一样，但是却稚嫩许多的声音。我赶紧转过头去，正看见年幼的我穿着一身厚实的儿童卫衣，就想倔着脾气的牛一样站在由大理石石板铺成的道路上。
    而在“我”面前的，是非常娇小的苏贝尔·雷克。但是如今的苏贝尔不一样，她看上去......非常的消瘦。
    虽然说小女孩因为骨架的原因，看起来会非常的娇小瘦弱，但是面前的苏贝尔不是这样。虽然她的眼眸中仍然是锐利的光彩，但是脸颊消瘦的向下凹陷，漏出来的锁骨非常深，自然垂下的手腕完全就是皮包骨。
    “雷克......雷克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库勒尔·雷克先生在商讨事情吗？”
    “他们说我可以在这里随便玩。”
    “啊，是，是嘛，哈哈哈，随便玩啊，哈哈哈......”
    或许是迫于那双锐利眸子的压力，年幼的我没有办法好好地说话。只能看着她深邃锐利的眼眸干笑。幼年时候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没有任何社交经验的我只能用这种模仿电视人物和大人的干笑来回应。但是比起和她之间尴尬的互动，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她为什么如此瘦弱憔悴。这个样子简直跟历经折磨，每天根本吃不饱饭的穷困人一样。虽然我对雷克家族知晓不多但是那好歹也是一个有名望的大不列颠家族，吃饱饭这种事情应该可以做到才是。
    “你很害怕我？”
    “没有！我没害怕你！”
    年幼的我说着眼睛开始往周围飘闪，没有继续直视苏贝尔。
    “啊啊啊啊，你，你现在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啊！”
    “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十二点......”
    “没关系啦，早吃一点没有事情，反正都是中午那个时间点！”
    就像是为了驱散这个尴尬的气氛一样，舞将当强行将话题引导了吃饭上面。舞将当好像注意到苏贝尔非常的瘦削，转而想到她是不是平时吃不到好东西。
    说完舞将当拉着苏贝尔一咬牙，顶着苏贝尔锐利的目光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一块往庭院里面走进去。
    “不用等父亲他们一块吗？”
    “反正他们还要好长时间才能讨论完，等他们说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进去。以他们为中心的场景边缘开始逐渐溃散，我连忙紧跟在他们身后，防止出现什么额外的事故。但是说实话，这到底是梦境，还是被我封存起来的记忆？这个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希尔德不会放任我的精神世界被如此入侵，但是就算是记忆......
    我小时候的记忆到底是怎样的，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个时候的记忆就好像是被猛兽吞噬掉的后，留下来的残渣一样模糊不清。脑海里面仅仅是混沌一片，朦胧的浓雾笼罩着那时的记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怀着强烈的疑问，紧跟着这两个孩子的步伐。两个人年龄尚小，脚程还没有多块，我稍微加快点脚步就跟上了他们。他们穿过了那扇看着很有年头的大门，一路来到了墙壁的内部。在这里面是一大溜低矮的房屋。虽然风格和修饰上还很古朴，但是仔细看能发现这些建筑都是返修过，里面埋入了管道和电线。
    真是不可思议，我明明......我明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我却对这个地方感觉莫名的熟悉，就好像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初次来到的地方，而是一个已经生活了好几年的住处。
    舞将当领着苏贝尔来到其中一个大型的房屋中。这个房屋空间广大，一分为二划分为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布满了桌子和椅子，另一部分是由透明的玻璃和半高柜台围起来的厨房。
    还没有到用餐的时间，这里还没有多少人。偌大的餐厅里面只有两三个扣手机吸溜面条的人。舞将当径直走到柜台面前，跟里面一个看起来凶巴巴的，肌肉纠结的大汉搭话。
    “海禅大叔！现在能做东西吃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别喊我海禅大叔吗！我才二十岁！小当你最近很欠打啊！”
    二十岁？我瞄了一眼那个凶巴巴的大汉。他肌肤黝黑，眉毛稠密黝黑，留着同样浓厚的一字胡须，身上肌肉纠结，挺着个大肚子。说他是四十岁我都信，二十岁？这是忽悠谁呢。
    “可是喊着很亲切啊！”
    “你那是什么鬼理由......算了！现在材料差不多准备好了，倒是能给你做一点......那边的小姑娘......？”
    “我是苏贝尔·雷克。是这个家伙把我强拉过来的。”
    苏贝尔说着指了指舞将当。
    “唔，嗯......年轻真是好呢。”
    “大叔你还说你是二十岁？这句话明明是四五十岁的快退休人士的发言啊。”
    “吵死了。你们俩想吃什么？”
    “来一碗霸王刀削面！苏贝尔你要什么？”
    “跟你一样。”
    “那么两碗霸王刀削面！”
    “这里只有普通的刀削面！要霸王刀削面的出门坐车去武侠摄影棚要去！”
    海禅大叔说着转过身去，洗了洗手把锅煮开，等了一会儿就抄起一块面团，操着刀子开始一条一条的小面条。
    舞将当和苏贝尔走到桌子面前坐下。
    “很奇怪。”
    “哪里很奇怪？”
    “没什么。”
    “啊？”
    “你干嘛把我拉到这儿来？”
    “因为......因为我肚子饿了啊。”
    “你肚子饿不是把我拉过来的理由，再说我现在也不怎么饿。”
    咕咕咕——
    苏贝尔的肚子发出了丢人的声音。她脸上露出了一闪而过的窘态，紧接着眯起锐利的眼睛紧盯着舞将当。
    “啊......”
    舞将当看起来有点局促。他扭扭捏捏的搓了搓手，没太好意思说话。但是在苏贝尔的沉默和锐利注视的攻势下，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害羞的说道。
    “看你太瘦了，想让你吃些好的东西。”
    “嗯？只是因为这个？”
    “这个还不够吗？”
    “唔......”
    年幼的苏贝尔没有继续说话。没有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发散着香味的刀削面放置到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刀削面上面撒了些许花椒，厚实的牛肉片塞入了不大的碗中。名为还海禅的人将面条放下之后看了两个人一眼，随后将托盘收走，似乎是不想打搅到两个人。
    “来来来，尝尝我推荐的霸王刀削面，这是海禅大叔的拿手绝活，绝对包你满意。”
    “雷克家族好歹也是名门望族，珍品食物我还是吃过的。”
    大不列颠的珍品食物吗......我不经意间想起来苏贝尔家乡那边的特色炸鱼炸薯条，如果那种重油到让人惊愕地步的食物是珍品的话，那华夏国的餐品估计就是全面碾压的满汉全席了。不过苏贝尔话是这么说，手却没有停下来。她有点别扭的抓起筷子，学着舞将当的手势搅拌面条。待在他们附近的我闻到了刀削面发散出来的肉香味。在梦境之中还可以闻到如此清晰鲜明的气味吗？
    “唔......唔，真难用。”
    “凑合用吧，用刀叉你会发现比用筷子还要难受。”
    “说是这么说......”
    苏贝尔有点为难的说道，而舞将当则直接抄起面条，吸溜吸溜开始吃。苏贝尔仔细观察着舞将当的手势，没有一会儿便纠正了自己握住筷子的姿势，随后在抄空了几次面条后，她磕磕绊绊，但是成功抄起一些面条。
    “原来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
    “倒不如说你学的也太快了。你该不会是那种，叫什么来着，天才吗？”
    “哼！”
    苏贝尔显然没有心思回答这个问题，尝了第一口面条后，她就开始和舞将当一样大口大口的吸溜面条，原本维持着的大小姐矜持形象立刻烟消云散。舞将当看着这个吃相比自己还豪迈的雷克家族千金，默默把碗往自己拉了拉，免得自己吃的时候被她飞溅出来的汤汁命中。
    “哇，你吃这么着急干什么，这里没有人跟你抢。”
    “呜呜，呜呜——！”
    苏贝尔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她嘴里塞满了牛肉，只能发出奇怪的呜呜声。她迅速咀嚼后吞咽，如此豪迈的吃法就连那些成年男性都未必拥有，舞将当有点怀疑她的嗓子眼是不是比同龄人大一倍，这么大量的东西竟然直接就咽下去。
    “身为一个战士，在吃饭上面要体现效率的！”
    “是嘛，唉，所以说，那什么，这就是所谓的雷克家族大小姐吧。”
    “我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
    是啊，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会有这么豪迈的吃法。
    虽然年幼的舞将当嘴上没有说，但是他脸上无奈的表情显然已经表露出来这个意思了。他看了看苏贝尔面前的碗，原本满登登的碗里面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面条，而舞将当才吃了三分之一。
    年幼的我竟然在吃东西方面输给了一个瘦弱的小女孩。
    但是比起这个事情，我更疑惑为什么苏贝尔这么能吃，身体却这么瘦弱。一般来说身体没有问题的，能吃代表着身体吸收大量养分，又能吃有瘦弱的我真没有见过几个，尤其是像苏贝尔这样瘦的几乎皮包骨的。
    “你......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什么？”
    “唉，就是，嗯，怎么说好啊......”
    年幼的舞将当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意思，但是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苏贝尔身上矛盾的地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啥？”
    “这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不，那个，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就算你不说，你的表情也已经表露一切。而且这个问题已经被许多人提起过了。”
    “好吧......但是你说没什么好解释的......”
    “能力出现问题。仅此而已。”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加不清楚了......”
    “呼......好吧，因为是你在问的，所以我才会回答哦。假如，假如是这样的话，你应该就能明白了。”
    苏贝尔说着眨了眨眼睛，原本锐利的冰蓝色眼眸中窜出来些许幽蓝火焰。火焰一闪而逝，随后苏贝尔脸上露出了有些痛苦的神色。在这个温度不高的天气下，她的额头上冒出了些许汗水。
    见鬼。
    我紧盯着重新闭上眼睛，似乎在调整自己状态的苏贝尔。刚刚的火焰虽然一闪而逝，但是我很清楚，那个绽放出来的火焰比十几年后苏贝尔使用的火焰还要凶猛好几倍。
    恐怕是......自己无法自如的控制火焰的输出功率。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拥有了足记击碎厚重木板的力量，但是她无法自如控制这股力量，而且这个力量还会严重消耗她的体力。
    年幼的苏贝尔面临的就是如今这样的情况。
    恐怕苏贝尔这见鬼的瘦削模样，就是那个“净魂之焰”输出功率无法控制造成的，火焰消耗能量超出她可以摄入的热量，甚至开始透支她的身体。
    “喂！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我的梦吗？！我从来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啊！”
    我对着他们拼命地大叫，甚至伸出手想要救助年幼的我的衣领。我的手理所当然的扑了个空——这些都是某种事物呈现出来的幻影，无论怎样都无法影响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