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如初凤祁冉》第396章 深藏的蔓延

    即便是至了那凤子栖的身边又如何。
    对他而言自己同样也不过是争权道路上的工具,并且她也真的没有把握,是否能在凤子栖的身边游刃有余。
    倘若只是孤身一人尚且可以孤注一掷,但如今还要担忧着半夏的身世安危,她不敢做任何的冒险,除非到了必要的时候。
    收起思绪,念如初也随即将那小段青竹置放回了首饰盒里,也放弃了去取发簪盘发的念头。
    她缓步绕出了屏风之外,纤细的十指将乌发轻然拢至了肩后。
    看着屋外的天空阴沉,确乎应该至了丑时,又或是因为大雨而更显得阴沉,推测不得时间。
    她想要透透气,便至了门前,抬手推开了房门。
    迎面而来是带着些许潮气的夜风,寒意竟已有些尖锐。
    她下意识瑟缩了身子,庆幸自己方才起身后披了衣,轻然吐了口气后抬步至了门外。
    雨仍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已是秋日的雨,一场一场皆会带走夏日的烦闷。
    这般的雨,好似许久未见了。
    尽管云溪国因为地势的影响,又有一条云溪从中穿行而过,向来都是绵绵多雨,但她总还是喜欢下雨的日子。
    毕竟能够好似暂时的躲避开一些什么,可以这般寂静的立于殿前听着雨珠打落的声音。
    仿佛是天空在低诉着什么。
    恍然回想起的却是自己重生时的画面,那时竟全然不觉得惊慌失措,更是一种满怀着极怒的挣扎。
    万般坦然的选择接受以后,那本该深藏起的惊慌同茫然,并未曾消失过,只是深藏到了往后。
    例如这一个个的无法入眠的夜里,便会清晰的分明。
    念如初纤细的指尖的抚着屋前回廊的扶手,有些失神的看着漫天的大雨,听任思绪在其中蔓延。
    然而不知何时,院子外却忽的传来了声响。
    她微讶的转眸看去,还在想这夜深时分究竟会是什么人前来,竟见到了一抹细微的光亮。
    而后随着那抹光亮出现的是一盏极小的夜灯,打着伞入内的人影,居然是夏荷姑姑。
    “……姑姑?”
    念如初看着她步入了院子,眸子里盈满了讶异的神色。
    夏荷姑姑也抬起眸来,见了念如初立在门前,也并未流露出什么情绪,只是将手中灯笼轻然一落,对她行了礼。
    “奴婢见过念姑娘。”
    她还未来得及询问她的来意,便听到她继续说下去,“既然姑娘尚未就寝,王爷还请姑娘前往。”
    凤祁冉?
    他深更半夜的找自己去做什么?
    念如初心头微跳。
    这几日一直没有见了他,好不容易才感觉到一分可以喘息的安谧,他却又像是催命的修罗般要打乱她的生活。
    不过她也不愿夏荷姑姑为难,淡淡的忖思了片刻,想到自己确乎还有一些问题想要同他求证,便也没有推辞。
    “好,劳烦姑姑带路。”
    她没有惊动其他人,便紧了紧衣袍,步下了阶随着夏荷姑姑前往。
    王府里一片静谧。
    尤其是下着雨的时候,少了一些人声的繁杂,更也少了无意义的明争暗斗,愈发显得空旷些许。
    念如初随着夏荷姑姑一路至了凤祁冉的居所。
    这感觉,竟分毫不觉得陌生。
    上一世,当她还是他的姬妾时,便也会这般在夏荷姑姑的带领之下,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到他的居所。
    凤祁冉的作息时间一向都是不定的,偶尔会去后院的姬妾那处留宿,更多的时候都会在书房忙碌至深夜。
    她并不知他其他的姬妾们是否也会像她这般被他深夜了还传唤出来,不过她猜想,应当也是如此。
    夏荷姑姑在门外便停落下了脚步,身子微微一侧。
    “念姑娘请入内。”
    她看见有淡淡的光影照落在门窗之上,透过缝隙里也会落到门前的回廊之上。
    “是,有劳姑姑了。”
    她温柔颔首,稳了稳情绪之后便提了裙裾,抬步至了他的门前。
    头顶之上一阵夜风吹来,令灯笼悄然晃动。
    她轻然推开了房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抹熟悉又强烈的龙延香气味,钻入了她的鼻尖。
    身子下意识细微一颤,当分辨出了其中还夹杂着一抹几乎无法清晰分辨的血腥味。
    如他这般的男人,房里怎么会有血腥味?
    念如初忖思之间,忽便听到了一抹低沉的嗓音从那处的纱帘之后飘然传来,带着是专属于他的那般磁性。
    “过来。”
    那如同是一句蛊惑般,念如初无声蹙眉,但她已无法再转身逃离,便只能认命的反手阖上了房门,转向了那处。
    她原以为见到的他,自己尚且能维持着平和的心境。
    但当她抬手掀开了纱帘,其后所见的景象仍还是令她愕然,甚至忘了收回正挽着纱帘的手。
    她见了凤祁冉正靠在软塌之上,一副慵懒如帝王般的神色。
    可他的左侧外袍却是落在在臂弯之间,正能看到的便是他左侧的背后,正有一片殷红的血色蔓延于衣衫之上。
    他的衣衫是素雪无尘的白,便更令那般的血色显得万般刺眼。
    血腥味也微微浓重了起来。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作出如何的反应,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便迎上了他的黑眸。
    寂静,深邃,宛如那深藏于万丈深渊之下,所有的光亮都消失殆尽之处。
    这般的眼神,她不敢直视,总觉得自己会被吸入其中,分成碎片。
    而后她看到了他极薄的唇瓣便勾起了一抹低浅的几乎无法分辨的笑意,又在她回神之时消失无踪。
    “作何愣在那处?”
    凤祁冉缓然抬手将衣袍的领子打开,“还不取来药箱替本王包扎伤口。”
    念如初骤然回神,搁下了纱帘也鬼使神差的转身至了木架上,取下了上面摆放着的药箱。
    她微微咬下唇瓣,仍还是选择了顺从。
    但当她返身要回到他身边的时候,赫然见到了便是他衣袍之下的脊背,肤色一如白皙,线条分明。
    左侧的肩后便有一道伤口正在渗血,一眼看去竟像极了一只眼睛,正在恶狠狠的凝视着。
    她心头猛然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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