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如初凤祁冉》第377章 对峙

    崖香低伏着身子不敢抬头，一边低泣着一边也只能照着先前凤子栖曾告诉过她的话说给了凤子沐听。
    “娘娘她……素来便有心疾，一直，一直都瞒着主子，便是为了不让主子担心……可是近些日子，因为主子的事，娘娘忧思重重……”
    她的嗓音虽然是颤抖着，但凤子栖曾那般厉色的告诫过她的话，她不敢忘却，更知道汐妃被人毒杀的事非同小可。
    故而顿了一刹，她便再度说下去，“都是奴婢的罪过……奴婢该早些传太医过来替娘娘诊治的……”
    连自己身边的婢女皆是这般的说辞，凤子沐的面色骤然沉落的更深了。
    他的眸子微垂着，无法看清他此刻眼中的情绪，却能隐约见到他紧握着的拳，其上青筋崩起，泛出的青白色。
    崖香的声音转为了哭泣。
    周遭仿佛再度陷入到某种诡谲的沉寂之中。
    赫阑梦微蹙着眉，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凤子栖的方向，不知他会如何来化解这般的场面。
    然而凤子栖还未说话，那处跪着的凤子沐却忽的立起了身来。
    衣袍轻然振起，他只向前一步，右手的拳当即便落在了那口上乘的梨花木棺之上。
    轰然一声闷响。
    几乎连同整个大殿都在震动起来。
    “主子！”崖香听闻声响抬起眸来，惊呼出声。
    凤子沐却恍然未觉似的，右手的拳头这才悄然的松了开来，垂落而下，亦有一抹血痕蜿蜒。
    “三弟。”
    凤子栖这才低柔的开了口，缓然步向了他的方向而去，也轻然摆手示意崖香待在原地。
    “往事已矣，节哀顺变。”
    他至了凤子沐的身后，劝慰着他，“此事事发突然，谁人也无法预料……”
    凤子沐垂落下眸子，双手缓然抬起覆于前额之上。
    凤子栖也不再说了什么，只是静静的立在他的身侧，看着他露出这般好似强烈的痛苦的神情。
    赫阑梦在旁看着，却觉得满心复杂，无法言说。
    不过她还是留意到了凤子沐手背上正有血痕蜿蜒，轻然蹙眉便吩咐了大殿之外闻声而来的侍卫，“去请太医来此。”
    侍卫领命而去，她也旋即提了裙裾转而至了凤子沐的身侧，俯跪下了身，取了一方白色的帕子覆上了他的手背。
    “三皇兄莫要这般……”
    凤子沐并未看她，始终只是恢复了漠然的神色，不作任何声响。
    赫阑梦抬眸，便迎上了凤子栖的视线，见他正示意自己莫要说话，便也噤了声，悄然退开了身子。
    整个灵堂之内恢复了寂静，却弥漫着浅淡的愁雾。
    太医很快便到来了，崖香双眸通红的跪在一旁替太医传递着药品，看着太医将凤子沐的手掌包扎妥当。
    这般的气氛太医自然也不敢久留，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匆忙的离开了。
    崖香垂着眸子收拾起帕子，泪珠就一颗颗的砸落到了地面上，她慌忙的用手抹去。
    曼殊见了，便也上前来接过了她手中的物件。
    收拾妥当之后，凤子栖也好似乏倦的紧，一直在低低的咳嗽着，曼殊便劝说了他返回琤越殿歇息。
    凤子栖向赫阑梦示意自己晚些再前来，赫阑梦也悄然送他出外去。
    天空无端的明耀起来。
    自始至终灵堂里都显得悄无声息，赫阑梦立在殿前，同凤子沐之间原本便是强烈的陌生感，此时愈然。
    对她而言，那名躺在木棺中的妇人同她几乎是全无关联的，而同她的夫君纵然是有关联，也并非是什么骨肉的深情。
    更因为先前凤子栖的话而有些心烦意乱，哪怕只是看着凤子沐的时候，便觉得寒意几乎无端的涌起而来。
    阳光始终寂静，安谧的描绘着画面。
    不多时，凤子璃便返回了折桂宫。
    赫阑梦敏锐的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当即便转身出外去迎了他，神色之间掩不住的有一抹惊慌。
    “王爷……”
    凤子璃修长的双眉微扬，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神色，大掌抬起抚上了她的发，“爱妃在等着本王？”
    赫阑梦摇了摇头，“三皇兄回来了。”
    凤子璃眼底那抹温柔的情绪显然飞速的沉落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强烈而深刻的复杂意味。
    他远远的便见了那处正跪落在木棺之前的人影。
    “三皇兄他，情绪有些糟糕。”
    赫阑梦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说明先前发生的事。
    凤子璃只是轻轻握了握她微冷的小手，示意她安定下来。
    随即，他松开了她，抬步缓然向着大殿的方向而去。
    大殿之内，凤子沐始终背对着他，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然而就在凤子璃抬步将要跨上石阶的时候，忽而听闻一声刀剑铮然触碰的响动。
    随着崖香发出的一声惊呼，凤子沐的身子已然再度立起，衣衫振落之间已有一道森寒的光亮出鞘。
    凤子璃停落了脚步，下意识的微微仰面。
    已有一柄长剑定格在了他的眉心，触碰在了皮肤之上，传来一抹冰冷。
    他这才看清了凤子沐面上的神情。
    冷如修罗般，带着愤恨似仇敌般的杀意。
    赫阑梦也是这时才发觉，原来在凤子沐宽大的披风之下藏着一柄锋锐的长剑。
    “王爷！”她脱口惊呼，正要奔向那处时却见了凤子璃宽袖微抬，正示意她不要惊慌。
    她忍着剧烈的心慌冷静一些，知道自己也不该在此时再去激怒凤子沐的情绪。
    可纵然知道他们兄弟二人不合，这般的针锋相对仍未曾见过。
    一抹强烈的杀意四散，连同周围温暖的阳光皆冷了下来。
    他二人对峙着，良久，才听了凤子璃平静的嗓音，“皇兄何故如此针锋相对？”
    凤子沐不答，仍是满目杀意的看着他，嗓音低沉阴冷。
    “莫让我查到，是你害死母妃。”
    再度陷入寂静之中，凤子璃只感觉那抹寒光渐次的迫近，随即便破开了额前的肌肤，当即便有一抹尖锐的刺痛袭来。
    他不闪不避的看着他，眼底一片清然无澜。
    “皇兄多虑了，我绝不会做这般不仁不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