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如初凤祁冉》第365章 汐妃之死

    夜间穿行过这条小路，天上的明月也不甚皎洁，几乎全然是在漆黑的环境之下凭借着车夫的记忆，来到了这几日时常到来的地方。
    然而那艘船已经不知所踪了。
    即便未曾在夜间到访过此处，但通往那处的林子里是有小道的，如今透过那树影望去，不见一丝光亮。
    看来，雪舞同岑莺已然离开了。
    或者是因为这处地方终究还是不太安生，又或者她们还有着其他的打算。
    念如初并未下了马车，也只是在掀开帘幕见了那处一片漆黑之后，便无声喟然，转身便要回到车厢里去。
    “姑娘这便要回去了吗？”车夫转头问向了她。
    “是，劳烦请返回王府吧。”
    她垂落双眸，弯下身子入了车厢之内，随即将帘幕垂落。
    忽而想到了那名跟随在身侧的暗卫，念如初下意识掀起窗幕四下一看，却仍未能看到什么踪迹。
    心头原本还有些想要说的话也转瞬便消散不见了。
    她轻然垂落窗幕，缓然将身子陷落回了软垫里，隐隐的感到一抹强烈的疲倦翻涌而来。
    竟不知该如何去消解这感觉。
    缓然抬起手掌覆上了面颊，阖上双眸，总还是有一些乱麻般的思绪缠绕在心口，压覆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马车微微晃动着行了一段。
    念如初却忽的抬起双眸，面上的神色恢复了一如的平静。
    “去一趟城郊，去宋先生那处。”
    车夫讶异的以为自己听差了，还向她确认了一次，这才带着疑惑在下一个巷口转入了一条岔道。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急促的马蹄声，惊踏起一片风尘，越过他们的身前便远离了。
    “外处是什么人？”念如初听闻声响，下意识问了句。
    车夫探出了身子去看了看，并未发觉什么异常，便只是告诉她，“好似只是什么江湖浪人驭马经过罢了。”
    “是吗。”
    念如初并未再追问，但心底总是隐隐的感觉到这马蹄声响极为诡异，甚至仿佛能击中了她的内心似的。
    带来的感觉有一抹强烈的不安。
    彼时，云溪国皇宫中光影暗淡。
    凤子栖正裹着外袍缓然至了折桂宫外时，便听到了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宫女的哭声。
    正提着宫灯陪在他身侧的曼殊缓了下脚步，下意识的将宫灯搁低了一些，嗓音微低，“殿下是否要回宫？”
    凤子栖却只是缓然抬了宽袖掩了唇瓣，狭长的双眸微微扬起看向了那处，似有若无的一笑。
    “无妨，我的身子也并非这般弱，受不得半点阴气。”
    曼殊仍好似还有些迟疑，但见着凤子栖继续抬步向前，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提着宫灯跟了上去。
    “我们紧赶慢赶，好似还是来迟了一步。”
    当凤子栖立在折桂宫的门前，见到里面跪落成两排的宫女都在哭泣，便也知道，汐妃终究还是失救而亡了。
    曼殊不作声响，只是将宫灯往旁开了一些，替他照亮了眼前地面上的道路。
    凤子栖缓步入内去，两侧的宫人都向他行礼，身子拜的极低，但都显得还算平静，看不出是真正悲恸的模样。
    这宫中向来如此，从来也只有假象罢了，哪会有什么真心相付。
    凤子栖行步向前，正迎上了杜嬷嬷垂着眸子从殿内出来，险些撞上了他。
    她面上的神情倒是真正的悲痛，毕竟也是这汐妃身边之人，此时手忙脚乱的看清了凤子栖后便跪落下身来。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可派人去通知父皇了？”
    凤子栖的嗓音仍是低柔的，却也平和的令人感到害怕。
    杜嬷嬷的肩膀在颤抖着，身子拜服的更低了下来，嗓音隐隐的有些沙哑，“是，奴婢已经派人前往了……”
    看着她这般的模样，凤子栖大约也明白了什么。
    父皇向来对这后宫中的妃子不甚留心，如今那芙苏方才入了宫正是得宠，怕是这前往通报之人也去了有些时候，仍还未能得到回应。
    他便也没有再追问，抬步入了殿内。
    他没有着那些明黄的衣袍，眼下这一身素雪的衣衫飘渺，竟意外的合适这般哀恸的气氛。
    内间的纱帘仍垂落着，隐隐掩着那方微旧但仍整洁的屏风。
    瞧着这屏风的样式，凤子栖也认得这正是这些妃子嫁入宫中的时候，父皇会命人挑选合适的款式。
    而上面绣的花，亦是父皇挑选的。
    这屏风之上绣的是杜鹃花，丛丛簇簇的茂盛着，仿佛仍还能透出一抹生机，却同这周遭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曼殊将宫灯搁在了殿外，也乖巧的在殿门前候着，没有同凤子栖一起入内。
    凤子栖便缓然抬手掀起了帘幕，绕过了屏风入内去。
    他是第一次来这折桂宫。
    凤箬阳这些妃子们居住的地方他向来是不会踏足的，为了避免所有的麻烦。
    上一次踏足这后宫，还正是凤子沐的母妃亡故的时候，尚且年幼，一切也都记忆的不是万般真切。
    他一眼便见了正坐在汐妃床沿上的凤子璃。
    而他身畔，不做声响正默默陪着他的便是赫阑梦。
    他们二人衣着齐整，不似匆忙，显然是到了此处好一阵，应当是看着汐妃断气的。
    凤子栖也猜得到他们应当是在得知汐妃重病之后便入宫的。
    “……太子殿下……”
    立在一旁抹泪的崖香看到来人，忙匆匆的抹了把泪，跪落下了身来向他行礼。
    那处的赫阑梦也听闻了响动转过眸子里。
    她的琥珀色的温柔的眼瞳周围泛着一圈淡淡的红晕，眼瞳里的神色透出的并非全然是哀伤，更有一丝宛如思索。
    在见了凤子栖的时候，那般的情绪便异常的明显。
    “皇兄。”
    赫阑梦移开了正靠在凤子璃膝上的双手，转身过来便要行礼，被凤子栖抬手阻止了。
    “四弟，弟妹，请节哀。”
    凤子栖的嗓音愈发的低了下来，嗓音也显得真挚没有分毫恶意。
    他抬步上前来走近了一些，可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忽见了赫阑梦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好似慌乱的情绪。
    她向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