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了又忍,终于说道:“你别那么多话行不行!”
陆少航愣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难看,沉默了一会,他站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程瑶大口的喘息着,感觉自己真的像是那种就要脱水的鱼,现在每一口呼吸都是那么困难。
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不发泄出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
可是今天的事,也不能说是陆少航的错,甚至他都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是在她根本没有开口之前。
她一向自认为可以很好的处理婚姻中遇到的很多问题。
毕竟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理性,可是现在,她的头脑中的想法,似乎越来越疯狂的不受控制。
那种肆意疯长的痛楚和烦躁,不断的蚕食着她的内心世界。
房门打开,还是陆少航。
程瑶的眼神稍微温和了一点,只是依旧面无表情。她说不上她现在什么感觉,只是看到陆少航,她就不由得会升起一股气。
陆少航端着一个果盘进来的,他似乎硬挤出一个笑容,故意轻松的走过来:“刚刚妈说你得多吃点水果,我这不就给你洗了水果过来,老婆吃点吧。”
程瑶暗暗叹息,淡淡道:“恩,谢谢,放这里吧。”
陆少航赶紧放下,然后有些小心翼翼的挪了挪:“程瑶,你不是想跟我说什么事么,什么事啊?”
“哦,今天你妈给你爸打电话了,你爸爸最近身体也不好,而且还不怎么好好吃饭,让你妈妈很担心。我想着,要不然就雇佣一个保姆,过来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了。”
陆少航沉默下来,他似乎思考了一会:“要不然让我爸爸也过来住吧。反正咱家有房间,他们两口子自然不愿意分开的。”
“我没什么意见。”程瑶说道:“但是今天跟你妈妈说的时候,她说你爸爸并不愿意来,而且说地里面的活还有,而且在这里住不习惯。”
陆少航皱眉:“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去跟我妈说,让我爸过来。”
程瑶点点头,没说话,她感觉自己的烦躁情绪,似乎又上来了。
其实不管是陆少航的妈妈也好,还是爸爸也好,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到。或许只想一个人安静安静,可是家里人越多,她越觉得烦躁。
可是于情于理,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人家现在两口子分开也是因为照顾她的缘故,而且公公的身体不好,又不好好吃饭,这将来或许还是她的罪过。
“你看着办吧。”
程瑶有些疲惫,她闭上眼睛,已经不想再开口。
陆少航坐了一会,才说道:“程瑶,你是不是不愿意让我妈妈和我爸爸住在这里啊?”
程瑶睁开眼睛:“说什么呢,我现在还有什么权利要求别人,我自己都是半个废人。”
“你别这么说话。”陆少航有些着急:“你怎么现在说话那么让人不舒服呢。以前你不这样的?”
“哦?我让你不舒服了?”程瑶似笑非笑:“不舒服那就别听啊,你自己愿意找这个罪受就别怪别人。”
“程瑶!”陆少航皱眉,有些恼火:“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让你不舒服了,是不是我妈她又做了什么了,让你心里不痛快,可是你看她那么大年纪了还来照顾你,你就稍微迁就一点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一直说要孝顺父母吗?”
“是,我以前是不是这样的。”程瑶冷笑道:“但是我这个人是讲究公平的,谁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清楚,你妈妈以前对我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难道想我特别热情的亲切吗,不可能。”
陆少航脸色更加的难看:“我对你爸爸妈妈是尽心尽力的。程瑶,你这样根本不公平。”
“是啊。我爸爸妈妈怎么对待你的,他们说过你什么么,我们结婚的时候,给我们不断的提供帮助,但是你爸爸妈妈给了什么,给了我除了痛苦还有什么?”
“你恨他们?”陆少航吃惊的看着程瑶:“我想不到我的老婆竟然恨我的父母。”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了,你以为我只恨你的父母吗?”程瑶握紧拳头:“你现在要是不喜欢,也可以随时滚出去啊,我没有说要留你的意思。”
陆少航腾的一下站起身,有些咬牙切齿:“程瑶,你这么说话就太过分了吧。我知道我是做错了,但是我说了我会改的,我现在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现在对待你,也都是谨小慎微的,你为什么得理不饶人,而且还不孝顺我的父母,如果我这么说你的爸爸妈妈你心里舒服吗?”
“你用不着跟我换位思考。”程瑶冷冷的阴沉着眼睛:“我说了,你不喜欢的话可以直接拿着东西走,我用不着你在这里伺候我。你跟你爸爸妈妈过去吧,跟外面的女人过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会过的很好。”
“你简直不可理喻。”陆少航怒道:“你疯了吧,我外面根本没有别的女人!”
程瑶也抬高了嗓门:“没有就出去找啊,你陆少航那么有本事,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啊,我不拦着你,想找找去啊。走到大街上都有艳遇,这样的人,得多吸引女人啊。”
陆少航气的脸色铁青,他猛的打开房门,然后用力的踢了一脚。
这一下,让程瑶的怒火达到了一个峰值,她用力的吼道:“不想过就给我滚!草!”
她听到陆少航出去的声音,心情从高峰却渐渐的变得平和。
也许她一直期盼着就是跟陆少航玩命的吵一次架,刚刚那种憋闷的感觉,现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反而让她觉得有些惬意了。
方瑞云有些担心的走进来,问的小心:“程瑶啊,怎么回事啊,怎么说着又吵架了呢,是不是少航说错了什么了,一会我回来说他。”
“没有。”程瑶淡淡道:“不过是夫妻吵架而已。没关系的,他不想回来也没事,反正他那么大的人了。”
“你没事吧?”方瑞云问道:“要是因为我吵架的话,我......”
程瑶抬起头看向方瑞云:“妈,不关你的事,我跟少航,我们俩个的关系看着好像好了,其实并没有,这架早晚都得吵的。不是你的问题。”
如果这次吵架,能够让那个男人就这么滚了。
她也觉得幸福快乐,很舒服了。
她压抑着太久,一直想要找寻的就是这个时候的痛快。
凭什么一直就被欺压到这种地步,凭什么他说了对不起就要原谅,还拿跳楼威胁她,那么跳去啊,怎么现在活的那么开心了呢,你开心,但是我不开心啊。凭什么你就可以好像过的没事人一样,而纠结的时候总是在她的脑海中盘旋。
什么只要你过的比我好,这种鬼话。
是只要你过的比我不好,我就过的好。
做错的事的人,就应该一辈子忏悔,而不是很快的走出来,享受快乐的人生,因为已经没有享受人生的资格。
当初伤害别人的时候,享受着那种偷到的快乐,肆意的践踏别人的尊严和感情,但是东窗事发之后,痛哭流涕,开始挽救,然后从此又过上开心快乐的生活。
是啊,人性最美好的是宽容,但是宽容只有圣人才可以做到。
程瑶趴在床上,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太厉害,刚刚的争吵,好像是一曲胜利的战歌。
想到陆少航那难看的脸色,她的心情就愉快了几分。
她笑着笑着,眼神就变得黯淡下来,有泪珠从眼底冒出,有些不甘心的盯着前面的虚空。
不该是这样的,她的生活,还有她本人,都不该是这样的。
可是什么时候,却被毁掉的一塌糊涂。
她的心里仿佛已经进驻了一个不该进驻的魔鬼,这个魔鬼随时会冒出来,改变她原本的想法。
隐秘的,惩罚的快感,好像从她的四肢百骸一点一点的涌动而出。
程瑶抬手随意的抹掉眼泪,盯着天花板的眼睛熠熠生辉,不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嘴角诡异的歪了歪,陆少航,这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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