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乃是峨眉弟子银少凤,还未成亲的夫君乃是银剑山庄的殷涛坪少侠,因奉群虎盟之命,前往南蛮延请血麒麟大侠出山,不料途中遭遇诸龙联恶贼横加截杀,性命垂危,因缘巧合之下,乃身化毒人,成为贵门护法,号为‘白无常’,形貌大变,令小女子惊愕异常,难以相信。
但小女子与殷少侠情义相合,情深意笃,他虽直言已非昔日之殷涛坪,愿与我退婚,但小女子却是难以割舍,故此,前来相求门主,希望门主能看在我们两情相悦的份上,与我们一臂之助。”
银少凤虽是面容悲切,言语间却仍是条理清晰,娓娓道来,宛如大家闺秀一般,显示出不俗的教养。
“你希望我如何助你?”血麒麟看着她,闻声问道。
对于殷涛坪与银少凤这对有情人,血麒麟也是有心成全,毕竟殷涛坪从一个前途无量的后起之秀变成如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多少都与他有些干系,看着殷涛坪每天郁郁寡欢的样子,他心中也不乏愧疚之感。
“听小弟说,他不惧怕殷郎是因为服下了门主赐予的五毒金丹,有熬过了金丹门的独门毒弹,侥幸不死,才有了抗毒之能,现在小女子不敢妄求门主将殷郎变回原样,只求门主能赐予小女子一枚同样的五毒金丹和毒弹,让小女子能和小弟一样,不惧殷郎身上的毒,让小女子能够陪在殷郎身边即可。
小女子也明白,此二物乃是贵门不传之秘,制作不易,小女子强人所难,实为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得偿所愿,小女子愿倾其所有,换门主这两样东西。”
银少凤说着,又朝着血麒麟一拜。
“代价倒是不必,我与殷少侠也算是生死之交,给你此二物也并非不可,只是,这毒弹毒性凶猛,即便是有五毒金丹护体,中毒者也是九死一生,你可明白?”
血麒麟深深地看了银少凤一眼,需要以毒弹淬炼才能成就避毒之体,乃是他对外放出的烟雾弹,实际上,只要服下五毒金丹,服药之人自然就会多了抗毒之力,血麒麟当初这样做,不过是为了绝某些人想要讨要五毒金丹的心思,此时他如此说,却是想要看看这银少凤对殷涛坪的情意到底有几分了。
殷涛坪对银少凤的感情之深,血麒麟与他相处日久,对此心知肚明,现在,他要看看,殷涛坪到底是所托非人,还是找到了自己一生的良配。
血麒麟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句话一出口,银少凤连一刻的犹豫都没有,立刻点头道:“小弟与小女子提起过此事,门主放心,这一切都是小女子自己的决定,若此生不能再与殷郎相见,虽生何欢?小女子生死有命,与人无尤,家中也俱已安排妥当,必不会有人因此事前来纠缠门主,为门主平添烦恼。
但请门主将毒弹与金丹赐予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尽,来生必结草衔环以报门主大恩大德。”
“你不后悔?”
“虽九死而不悔!”
“好吧。”血麒麟叹了口气,伸出自己背在身后的右手,对着银少凤摊开手掌,在手掌的中心露出一颗滴溜溜、圆润润,金光闪闪的丹丸:“殷少侠终究没有看走眼。”
银少凤小心地接过五毒金丹,有些疑惑地看向血麒麟:“多谢门主赐丹,不知毒弹在何处?”
“不必毒弹。”
“嗯?”银少凤被血麒麟的话弄得有些糊涂。
“所谓毒弹淬炼之事,只是我对外胡说而已,不必当真。你服下这颗五毒金丹,自然会与殷唯坪几人一般无二,对于普通的毒可做到百毒不侵。”血麒麟闻声解释道。
“门主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此世不忘,来日必报!”听到血麒麟的话,银少凤面露喜色,郑重地一个抱拳,一仰头,金丹落入檀口,金丹入口即化,瞬间便顺着她的喉咙流散下去。
“嗯,不必多言,去吧。”血麒麟点点头,赞赏地看着这个为了爱情不惧生死的烈女子。
看着银少凤在殷唯坪的引领下,头也不回地朝着殷涛坪房间的方向走去,血麒麟陷入沉思。
机会,他已经给了二人,到底是情回旧好,比翼齐飞,还是心丧若死,情同陌路,就看殷涛坪自己的选择了。
想着想着,他突然又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那个因为与自己发生关系而不得不变成毒人的蛮族公主。
当初若是自己也有这样一颗五毒金丹,想必那个公主就不必遭遇如此不幸的事了吧?
殷涛坪虽然不幸变成了毒人,但终究还有一个愿意陪着他一起变成毒人的奇女子与他共伴一生,那么他呢?谁又是他的良人呢?
蓝凤凰吗?
想到蓝凤凰那张天真可人,娇俏可爱的俏脸,血麒麟不禁又在心底泛起了阵阵涟漪。
若真的像她之前所说的,金丹门一脉的四支门人,除了专攻毒道的玄武一脉,其余三脉对于毒皆有很强的抗性,那么,蓝凤凰便不会受他身上的毒的影响,可以与他结为连理,共度一生,这样想想,似乎也很不错。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在血麒麟的脑海中一闪,便被他压了下去。
别傻了,蓝凤凰现在是欲杀他而后快的敌人,怎么可能与他结为连理?
血麒麟苦笑着摇头。
夜晚,群虎盟营地。
群虎盟自从越过长城,重返中原以来,连战连捷,一连攻下数个盟内门派的驻地,将诸龙联的势力一扫而空,这些胜利诚然令人振奋,让盟内的弟子为之欢欣鼓舞,但普通的弟子们不知道的是,那些失陷在诸龙联手中的门派,即使最后夺回了门庭,也无不是损失惨重。
功法秘笈、独门秘药乃至于传承之宝,每一个重夺门庭的门派刚一抢回地盘,就不得不面对门内秘藏被诸龙联掠夺一空的事实,而四川唐门,又是群虎盟众多门派之中,最为悲惨的一个。
门庭直到现在还在诸龙联掌控之中的唐门,以奇毒暗器著称于世,说到底,盟内最依赖外物的门派,就是唐门了,若是没有奇毒暗器相支撑,唐门论及武功,就算是二流门派,唐门也不敢轻易言胜。
此次的南北大战却让唐门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不但代代相传的秘方、暗器、存药被诸龙联抢了个干干净净,据说就连唐门花费数十年心血搭建而成的打造暗器的流水作坊也被诸龙联捣毁,化作废墟,作坊中的匠人,也早就死的死,逃的逃,不剩一人,唐大方的亲子,更是在诸多厮杀逃难的过程中凋零殆尽,可谓凄惨。
蜀中唐门,如今除了跟随在唐大方身边的三十余人以及他们随身携带的剧毒暗器以外,已别无他物,名震天下数百年的蜀中唐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名存实亡了。
唐大方每每想起这件事,就痛心不已。
祖宗基业在他的手中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这让他日后在九泉之下,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深夜,唐大方如同往常一样,哀叹着从群虎盟的议事大帐中走出来,回到自己栖身的营帐,刚将自己手中的灯笼悬挂在营帐的门口,一转头便被下了个半死。
原来,头戴面具的血麒麟,正站在他的营帐内,双眼正如同两道烛火一般,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时辰已晚,金丹门主如此未经允许,便闯入唐某私人营帐,未免有些失礼吧?”唐大方定了定神,故作淡定地道。
“因有一事想要同唐门主确认,故而不请自来,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唐门主体谅一二。”血麒麟冲着唐大方拱拱手。
“若是有事相商,何不明日再来细谈,今日天色已晚,唐某也实在是老朽不堪,精力不济,恐怕不能给门主满意的答复。”唐大方迟疑道。
血麒麟迈步走向唐大方,唐大方条件反射一般缩了一下身子,随即又昂起头,强自镇定地看着血麒麟。
“若是可以的话,我自然会等到明日再来与唐门主细说,但此事却是不同,不但紧急,且乃是隐秘之事,实在不宜在白日之下宣之于口,免得被旁人听去,平生波折,故此,我才于深夜冒昧来访,还望唐门主恕罪。”血麒麟淡淡道。
“不敢不敢,门主言重了,”唐大方被血麒麟的客气搞得一头雾水,摆摆手道:“既如此,门主有何事,尽管道来,唐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我便不客气地直言相问了。”
“请讲。”
“唐智茸便是司马导贤,是也不是?”
血麒麟一句话,便将刚刚镇定下来的唐大方再次弄得方寸大乱起来。
“你、你说什么胡话?!智茸是唐某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司马导贤?!唐某本想门主深夜来访,必有要事,不想门主竟提出如此荒谬之语,实在令人错愕,看来今日,你我不宜想谈过深,时间不早,唐某也要早些安息,门主请回吧!来人!来人!”
唐大方连喊几次,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不由得面色微变。
“唐门主不必慌张,蜀中唐门确为名门大派,门下弟子皆是忠于职守,不曾有丝毫疏忽,是我看那些弟子实在太过疲惫,心有不忍,为明日擂台之战计,才让他们稍微睡了一下,以便明日接战能够精神饱满。
况且此事我既然已经提出,旁人不知,你我当心知肚明,此并非虚言,空穴来风,门主若要大叫,引来旁人,使得此门户私事搞得人尽皆知,恐怕唐门数百年声誉会就此毁于一旦,难道门主忍心见此情况发生?”
血麒麟的声音不紧不慢,似乎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是将唐大方说得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神色迅速萎靡下来,冲着血麒麟拱了拱手,强笑道:“金丹门主说的是,是唐某欠考虑了。”
“既然唐门主也认可我说的话,那么,不知现在唐门主能够回答我的疑问了吗?司马导贤和唐智茸实为一人,此言可为真?”血麒麟再次向唐大方确认道。
“这……”唐大方被血麒麟用话逼到死角,退无可退,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坐到了床榻上,颓然道:“罢了罢了,反正唐门现在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司马藏黎也已经丧命,你要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好了。”
“司马藏黎死了?”血麒麟没想到一上来就听到了如此的消息,忍不住眉头一皱。
“嗯,”唐大方点点头:“据门内传回来的消息说,司马藏黎在诸龙联烧毁暗器作坊之时,同作坊中的其他工匠一起,被埋在了作坊的废墟中。”
“那他的儿子司马导贤……”
“你说的没错,司马导贤就是唐智茸。”唐大方点点头,眼中现出回忆的神色:“当年,司马藏黎带着襁褓中的司马导贤找到我,说是自己在外面生下的儿子,自己无力照顾,恳求我将他抚养长大,我当时心一软,便答应了他这个请求,将其改名为唐智茸,当做亲子,收养在身边,这一晃便是数十年。”
“那司马导贤的娘亲现在何处?”
“死了。”
“死了?是病亡还是为人所杀?”
“都不是,”唐大方喟然长叹:“当年,我给了她一大笔银子,让她离开蜀地,从此忘了智茸,好好地生活,却没想到,她前脚嘱咐我好好对待智茸,后脚便回屋悬梁自尽,对于我赠与她的银子,分文未动,实在是令人称叹的烈女子。”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血麒麟也跟着叹气道。
“这孩子的父母虽皆因我而死,可我却待他如亲子,抚育数十年,你也当看到了,我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那孩子!”唐大方涨红了脸,大声道。
“既如此,为何之前我招先锋队成员之时,你明知先锋队员凶多吉少,还要派他前来送死?”血麒麟讥屑地看着他。
“若不是你突然出现,言辞间对于司马家之事了若指掌,使我心神不定,我又如何会生出借刀杀人,斩草除根的心思?!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唐大方怒声道。
“说到底,你不过是为了保存唐门的秘密,才将司马一家逼入绝地,在你的眼里,除了唐门,其他人皆可牺牲。
人性自私,你做出如此选择本是无可厚非,既然做下了,又何必摆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来?你这是要做给谁看?”血麒麟满目嘲讽地看着唐大方,冷笑道。
“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也少在这是跟我充圣人!对,我是为了唐门,牺牲了司马一家,堪称罪孽深重。可你呢!你又比我好到哪去了!你还不是和我一样,为了一个承诺,就千里迢迢从南蛮赶至中原,杀人无算,满手鲜血!
那些与你无冤无仇却被你杀掉的人你想过吗?那些人哪个人的背后又没有自己的家族老小?你杀他们之时,手下可留过情?”
唐大方被血麒麟的话激怒,索性豁出去了,对着血麒麟大声嘲讽道。
面对讥笑着的唐大方,血麒麟一时语塞,竟是无言以对。
唐大方见血麒麟默不作声,笑意渐渐收敛,也是一声长叹,竟好似瞬间苍老十年一般,意兴阑珊地朝着血麒麟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不说了,你我都只是这世上身不由己的可怜虫而已,你没有资格说我,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咱俩算是半斤八两。你要问的话,我已经都回答你了,若是无事,你就回去吧,我疲乏得很,也要休息一下了。”
血麒麟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转身便走出了唐大方的营帐。
唐大方说得对,从本质上来讲,他们实际上是同一种人,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不论最终的目的是正义也好,邪恶也好,最终总会有人丧命其中,这个结果是不会变的。
一样的杀人,再去分辨什么正义不正义,便显得可笑了。
血麒麟突然又想起了皇甫将军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报仇诸事,皆系小节,权可变通而行,唯有大义,当秉正而守,不可有丝毫退让,否则,你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血麒麟不认为报仇只是一件小事,毕竟他自己的前半生,几乎都是为了报仇而活的,否定了报仇,便是否定了他自己。
但是所谓大义,到底指的是什么,这让血麒麟感到有些迷茫。
站在金丹门的角度来说,为了信守承诺,出山而行,远赴千里,这当然是大义,站在群虎盟的角度来说,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逆击诸龙联,助北地武林雄风再起,这当然也是大义所在。
但就像唐大方说的那样,站在被他杀死的那些与他无冤无仇的人的角度来看,他的所谓“大义”,便站不住脚了吧?
说到底,他不过也是同唐大方一样的,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的世间一庸夫而已。
唐大方刚才以为自己很疲惫,只要睡一下便好,却不知道,他实际上是中了自己所下的一中无色无味的毒药,这种毒药会令人在数日内,如同生命耗尽一般,神衰气尽而亡。
司马导贤的父母皆亡,他不能将司马导贤的命运寄期望于唐大方的善心上,否则一旦唐大方心生恶意,将唐智茸赶出唐门或是斩草除根,那么自己便枉负司马藏黎的一番嘱托,即便是百年之后,也无颜于九泉之下,面见其人。
日后若是有人知晓自己的这番所作所为,估计又是免不了一番居高临下的鄙视与唾弃吧。
正义也好,邪恶也好,小节也好,大义也罢,自己只是想做一些自己应该做的事,为何世间总有这么多的道理要纠缠于他,使他烦恼非常,难以厘清呢?
想到这里,走在回去的路上,内心纠结的血麒麟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男子汉大丈夫,七尺昂扬立于天地之间,当披荆斩棘,奋勇前行,方不负祖宗神灵之庇佑,何必期期艾艾,长嗟短叹,徒惹人笑。”
血麒麟正走着,前方的树林中,随着一个身影的接近,一道熟悉的女声也传入血麒麟的耳中。
“蓝、蓝凤凰?!”血麒麟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从阴影中走出来,笑意盈盈的蓝凤凰:“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怎么就不会来?你结巴什么?怎么?难道名闻天下的血麒麟也会害怕么?”
“不,我只是在这里看到你,太惊讶了。”血麒麟冷静了一下,道。
“你这里的防备实在是太稀松了,我随随便便就潜入进来了,若我打定主意要暗杀谁,你们怕是拦不住。”蓝凤凰有些不屑地道。
“你是大名鼎鼎的蓝凤凰,天下之大自可来去随意,谁又能拦得住你。”血麒麟笑笑道。
“嗯,说得也是,其实我来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许久不曾见你,甚是想念,所以来看看你。”蓝凤凰点点头,做出一副不经意的表情,轻声道。
“既如此,不如去我的住处细谈吧,虽然有些简陋,也好过在此处。”血麒麟点点头。
“不要,我就喜欢此处,月亮又大又圆,星星也很亮,就这里最好。”蓝凤凰任性地一噘嘴,径直往地上一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你也坐!”
看到蓝凤凰娇俏如同邻家女孩,血麒麟不由得失笑,走过去坐在了距离蓝凤凰不远的地方。
“坐近一点!怕我吃了你不成!”蓝凤凰娇嗔着白了血麒麟一眼。
血麒麟摇头苦笑,又挨近了蓝凤凰一点。
甫一接近,蓝凤凰身上那股淡淡的香甜气息便传入进了血麒麟的鼻子中,让血麒麟陶陶然之间,平静的内心隐隐变得火热起来。
“把面具摘下来吧。”蓝凤凰歪头看着他,柔声道。
“为什么?”
“因为我接下来想要和王一说说话,谈谈心,不想和血麒麟说话。”
血麒麟想了想,虽然他摘下面具后,其他人还是会从衣着上识破自己的身份,但此处乃是群虎盟划归给他的驻地,没有他的允许,别人也进不来,所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摘下了属于血麒麟的面具,露出了那张王一的脸。
蓝凤凰端详了一会儿他的脸,又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着字,葱葱玉指看得王一很是心痒,无奈他却看不懂蓝凤凰在写些什么,在这一刻,他无比懊恼自己为什么不识字。
蓝凤凰在地上写写画画,不多时,又用脚全部擦掉,再写一遍,想了半晌,又用脚抹掉,一副很是烦恼的样子。
王一虽然不知道蓝凤凰写了些什么,但却知道,蓝凤凰的烦恼必然与他有关,于是,他索性先开了口。
“你不是说想要与我谈心吗?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好了。”
蓝凤凰抬眼看了看他,嘴张了张又闭上,欲言又止。
“没关系,不用为难,有什么话就都说出来吧,我听着呢。”王一轻声道。
虽然很想对蓝凤凰说,不论她有什么要求,自己都会答应。但王一知道,这句话他是做不到的,所以也就没办法说出来,只能静静地等着蓝凤凰开口。
“你还是走吧,现在就走,马上就走。”蓝凤凰低声道。
王一沉默了,他知道蓝凤凰深夜冒着危险来到这里劝他离开,一定有着自己的理由,但是,他却无法回应她的要求。
“天亮后的擂台之战,青龙王会让我去对付你,碍于师父的命令,我是一定要出手杀了你的,但我却不想这样做。”蓝凤凰睁着一双杏眼看着王一,认真地道:“摘下面具,扔掉它,离开这里,从此,你只是王一,不再是血麒麟,就像你之前说的,你本就只是血麒麟的继承者,而不是血麒麟,只要你做回王一,我们之间就再无仇怨,你也就不会丧命我手,这是能让你保住性命唯一的办法。”
“不、我不会离开这里,更不会摘下面具。”沉默了一会儿,王一缓缓开口。
蓝凤凰眸子一黯,低下了头,默默地看着脚下的泥土,却没有打断王一的话。
“你有你师父的命令,我也有我需要承担的使命,这是我必须背负的东西,和你的师门命令一样,不可能放弃。
当初,我和你说,我只是血麒麟的代行者,是替代品,但那只是过去,现在,时过境迁,我已经慢慢地从王一变成血麒麟了,现在,你即使让我摘掉面具,我依然是半个血麒麟,而不是过去那个单纯的王一。
你我都一样,有些事即使不愿意,也一定要做。人世间的事,就是这样的无奈。在这场南北大战彻底结束之前,我是不会中途离开的,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一切都完结,才算是完成对先代血麒麟的承诺。”
王一一字一句地对蓝凤凰说着。
听到王一这样的回答,蓝凤凰既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一言不发地从地上站起来,默默地向着营地外走去。
王一跟在蓝凤凰的背后,默默地注视着她缓缓离去的背影,伸手想要去拉住她,却没有办法动,想要张口去叫他,却怎么也张不开嘴,最后,王一只能握紧拳头,眼睁睁地看着蓝凤凰的倩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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