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小姐是变了,可是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变。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她在人情世故中已经不是白坯,可她依然向往着纯粹。
环境锻炼的她不再目下无尘,只是依然心如赤子。
白羽玥阙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第二天,绣娘们看着她和寒霜的目光便柔和了不少。
寒霜嘴里虽然不说,心下却把自家小姐的能耐大大称赞了一番。
没想到就是一桌酒席而已,双方的关系就不再冷冰冰。
在后宫生活,果然是一门大学问啊!
白羽玥阙和寒霜刚来没几天,就遇上一件大事:
太后的四十寿宴。
后宫人手一贯短缺,尽管前一阵招徕了不少宫女,可她们还没怎么熟悉业务,依旧手忙脚乱,绣香局也是如此。
太后的生辰,后宫的每个局每个宫都得出一份子。
摊到绣香局的手上,自然就是一副绣品了。
而这绣品,很没有创意却很应景:一万个寿字。
离太后的生辰已经不远,当下,绣香局的管事姑姑带领着手下众位,昼夜赶工,一定要在太后寿宴之前忙完。
白羽玥阙和寒霜自然是责无旁贷,迅速加入战局。
几天几夜,近似于不眠不休的努力,终于在太后生辰的前一天,终于把这幅绣像完成。
大功告成以后的寒霜,非常夸张的伸了个懒腰。
她笑着问众人:“不知道太后看了,会不会赏我们?”
“当然不会了,”回答的却是一脸平静的白羽玥阙,“太后的礼物,除了各宫娘娘、内务府各司之外,官员们也会进贡。多如群山,怎么会注意到我们这一副小小的绣品?”
白羽玥阙这一番话,不禁打击了寒霜,还打击了刚才辛苦绣像的姐妹们。
大家气势不免低落下去,于是白羽玥阙又只得笑笑:“想要让太后注意,只有一个方法。”
:寿与天齐
“什么方法?”这下,众人都凑了上来。
白羽玥阙轻声道:“很简单,在太后的寿宴之上再送,兴许能引起她老人家的注意。”
众人目光都转向管事姑姑,她沉吟一会儿,点点头道:“也行。”
谁都没有注意到,这时,白羽玥阙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二天晚上,太后的生辰宴。
早上的时候,白羽玥阙和寒霜,已经随着绣香局去到太后的慈宁宫前,远远的站在众位宫女之后,遥祝太后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一路上谨小慎微,回到绣香局,继续一天的工作。
傍晚的时候,寒霜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小姐,行不行啊?”
白羽玥阙眯着眼,淡淡的道了句:“我怎么知道?看运气了。”
“啊?”寒霜瞪大了眼睛,“这岂能儿戏?”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白羽玥阙轻声道,“如果今晚不能出头,那就等吧。天不赐福,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万一太后发现玄机,而管事姑姑冒领了功,又该怎么办?”寒霜有些不放心。
“放心,我已经拜托荷香转托茹贵人,如有此事,抢先表明,就是了。”白羽玥阙淡淡的道。
“原来小姐早就安排好了整件事!小姐真是厉害!”寒霜不由得佩服起来。
“没什么……只不过是我经验比较丰富罢了。”白羽玥阙淡淡的道。
“什么经验?”寒霜问道。
“哦,没什么,书上看的,书上看的。”白羽玥阙连忙搪塞一句。
于是两人都不再说话,默默的看天。
在慈宁宫内,灯火通明。
大厅之中,歌舞升平。
皇上苍曦麟端坐于次位。
而他身边,主位上笑得一脸慈祥的中年贵妇,就是他的母亲慕太后。
:祝寿
在他们的下面,坐着王皇后、月妃和其他的妃子们。
连带着那些没有承恩的小主们也来了,坐在席位的最尾处。
一大家子,吃着东西,中间有人伴舞唱歌什么的。
别管事实如何,至少看上去,还是挺其乐融融的。
一曲**罢,苍曦麟一抬手,太监们将一块巨大的岫岩玉雕出来的寿星玉雕抬了上来。
苍曦麟跪下,毕恭毕敬的笑道:“皇儿给母后祝寿!祝愿母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太后乐呵呵的笑道:“皇儿请起!请起!只要皇儿身体康健、晟国国泰民安,哀家看着,心里都是甜的。”
有了苍曦麟开头,接下来,各位妃嫔们也纷纷献出了自己的礼物。
王皇后家钟鸣鼎食,送出来的礼物必也不凡,是一方古砚。
此砚大有来头,除了品级优良,很容易发墨之外,上面刻有前朝一位大文豪亲笔题写的诗词。
这位文豪的诗词是太后所欣赏的,而偏偏此人又是个大孝子。
砚台上诗词所作,便是这位文豪歌颂母亲生平。
太后自然是惊奇不已,乐呵呵的收下了。
而后是月妃,她大着肚子,侍女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跪下来请安。
送上礼物,太后也和颜悦色的嘱咐了几句“小心身体,肚子里的龙种可出不得一点事的,一会儿叫太医过去看看。”
而苍曦麟也笑道:“皇儿知道,太医方才已经看过了,身体很好,母后不用操心。”
而后他又给了月妃一个眼神,月妃再次拜了一下,挺着肚子走回席位。
一群妃子们对月妃是又羡慕又嫉妒,而皇后依然笑得如沐春风,一派包容苍生的态势。
而后各位妃嫔们依次上前磕头献礼,到了小主这边,轮到苏咏馨了。
她也送上礼物,跟着前面的人跪下,声音清朗的道:“才人苏咏馨叩见太后!愿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苏咏馨?”太后微一皱眉,“你就是苏尚书的女儿吗?”
苏咏馨道:“回太后话,正是。”
太后“哦”了一声,也不叫起,只是转过头看着苍曦麟。
然后问道:“云双嫁了人也就罢了。今儿个怎么没见云天和曦遥?说起来也有一段日子没见着他们进宫了。”
苍曦麟道:“这阵子云天和曦遥身体不适,告了假。上午的时候他们还打发下人送礼给您贺寿,您忘了?”
太后不悦的皱了皱眉:“身体不适!都一个多月了还‘身体不适’!曦遥也就罢了,云天可是个实诚孩子,可千万别为了那件事而伤了身子!”
她说着,凤目有意无意的扫过跪在场下的苏咏馨,有些严厉。
苏咏馨顿时觉得背心发凉。
她马上知道了,为什么皇帝选了她为秀女,却一直不宠幸自己。
恐怕,又是跟她那个好妹妹分不开!
恨恨的捏紧拳头,尽管表面上依旧诚惶诚恐。
苏咏馨心里狠狠的骂死那个妹妹。
她倒是死得好,一了百了。
凭什么我得替你担着这骂名!
又跪了一会儿,太后终于冷淡的道:“起来吧。”
苏咏馨连忙谢恩:“谢太后。”
然后装作很卑微的样子,退到一边,丝毫没有露出半分愤怒。
主子们之后,各司的奴才们也纷纷献上寿礼。
流水一般,由太监报名姓,而后管事姑姑与另一位宫女一起送来寿礼。
一件一件,堆在一边。
叫到绣香局的时候,毫无疑问的,她们送上的万寿绣像被无视了。
太监们例行公事的接过了管事姑姑手里的寿礼,面无表情的挂到一边。
而太后和皇上,依然在一边谈笑风生。
管事姑姑有些泄气,答应着退到一旁。
正在这时,忽然传出一声消息:
“报!”
声音既高且急,显然是有重要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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