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的心里,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期待,和“自由”这个模模糊糊的认识。
“嗯嗯,一定有的。”白羽玥阙梦呓似的同意她的话,可语气却是那么轻,轻的她自己都不相信。
“哟,稀客啊!”两人正说着,却是望江楼的主人江毅然。
他还是白羽玥阙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样子,一身青衣,干练而潇洒。
商人的精明与读书人的雅致,很完美的在他身上体现。
“江公子,说笑了。”白羽玥阙站了起来,也很客气的打招呼,“几天前,不是还来这里蹭茶喝么?”
江毅然笑道:“说哪里话?若不是白公子,在下也不会喝到那样的好茶。说到底,还是在下没有做赔本生意。”
听到江毅然绕到“生意”上,白羽玥阙也笑了:“江公子果然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啊!”
“本行么……”白羽玥阙看到江毅然眼睫一低,眸子里猛地犀利了那么一刹那,而后,又恢复一贯热情好客的样子:“我看白公子饭菜也用完了,不如喝杯淡茶再走吧?”
想到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尝到茶了,她点点头,说声“好”。
而寒霜却是摇摇头:“喝茶?还是算了吧!一小杯一小杯的,还折腾半天。少爷,我先去下面散散步,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我再来找你吧。”
白羽玥阙只好点头:“好吧,你且去吧。”
淡淡的茶香氤氲开,弥漫了整间屋子。
这次换的是碧螺春,可是她的手法还是那么娴熟。捧到手里,一,幽香沁人,分外舒心。
看到江毅然喝茶的侧脸,白羽玥阙眼睛一眯,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过去的日子。
三哥未曾出征之前,最喜欢的,就是喝自己亲手泡的茶。
明媚的午后,阳光照进凤阙宫的时候,三哥一面喝着茶,一面跟她讲那些行军布阵、那些治国大策。
她那时还小小的,什么都不懂,可是却很喜欢听三哥一面喝茶一面说话。
他喜欢一扬手,宽大的袖口在空中飘啊飘。
飞扬的才思,指点江山的霸气。
她一直认为,三哥就是这世间上最好的男子,直到现在也是一样。
呵,她还记得,当年小小的她,还托着小脑袋,笑嘻嘻的道:“三哥,我长大以后,嫁给你吧!”
三哥却是温然一笑,点着她的小脑袋,笑道:“儿啊,今后你一定能找到一位比三哥还要出众的男子!我一直深信着。”
比三哥还要出众的人?哼,真的有么?
慕云天?
他虽然在晟国民间官声不错,可实际上呢?
也不过是个刚愎自用、暴虐残酷之辈。
苍曦遥?
他就更别提了。
虽然白羽玥阙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很聪明,也很懂得世道人心,可是连本性都不正的人,有什么好?
何况他还自命风流,实在是让人不屑。
至于苍曦麟……
白羽玥阙自认为没有见过他,所以不好评价。不过她可不想像她父皇的那帮妃子们一样,为了争宠而斗的你死我活。
还有梅思禹。
他对自己一往情深,她心里自然很是感动。可她又能如何?
她以后是不能以正大光明的身份呈现在世人眼前的,而梅家这等世家大族,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子孙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只能叹息今生无缘了。
“在想心事?”忽然,江毅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哦,嗯。想起了一些往事。”白羽玥阙轻声道。
:不速之客
“过去,有一个人,也常常为我倒茶。”
他淡淡的道。
不过,言语里却有着浓浓的情意。
“是你的爱人么?”
白羽玥阙随口问了一句。
江毅然轻笑:“是不是,又如何呢?”
于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白羽玥阙继续加上茶,又烹上一盏,扬起手,准备喝下去。
“两位,好兴致啊!”
忽然,一声奇异的语调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白羽玥阙回头一看,见是苍曦遥倚着门框,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喝茶,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是苍曦遥!
白羽玥阙的眼神立即就冷了下来,她一扭头,不去看他。
而江毅然却站起来笑道:“原来是兰陵王,怎么,你今日不是去选秀女了么?”
选秀女!
对的,慕云天去选秀女了,按道理说苍曦遥也应该去,他怎么会出现这里?
白羽玥阙眼神猛地一震,苍曦遥似乎也觉察到了。
嘴角一歪,轻笑道:“太没意思了,所以我就先溜回来。清扬王还在里面慢慢挑呢,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说着,他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径直在白羽玥阙身边坐下,看着桌上的茶水,笑道:“你们斗茶呢。”
“王爷说笑了,这茶是白公子煮的,在下只是提供器具而已。”江毅然声音很是恭敬。
“哦?你会烹茶?”苍曦遥的桃花眼一挑,看了看白羽玥阙。
白羽玥阙依然转过头不看他,他也懒得管,只是看到桌上的茶盏里乳白色的汤花依然没有散去,便点头微笑道:“想不到,白公子还烹的一手好茶!”
:讨茶
白羽玥阙不理,苍曦遥也转着茶盏笑道:“本王也来讨一杯茶喝,如何?”
“我的茶,只煮给朋友。王爷若要,自有功夫深的人给您,用不着到我这里讨。”白羽玥阙终于开口了,不过语气里很是推据。
“那是,我们的关系,怎么会是普通‘朋友’呢!跟你要茶,自然不是‘讨’来的。”苍曦遥笑笑,干脆拿了白羽玥阙用过的茶盏,故意将她刚刚喝过的地方,转到自己这边。
然后,在白羽玥阙想要杀人的目光之下,微笑着一仰头,将一杯茶水喝了下去。
“果然是好茶!”他还促狭的挤了挤眼,一脸欠揍的样子。
江毅然也不是傻子,他看到苍曦遥靠在圈椅上,眼睛很飘渺的看着白羽玥阙,自己明白应该功成身退,便笑道:“在下还有些小事未曾处理,王爷,白公子,告辞。”
白羽玥阙当然不想让他走,还没开口挽留,苍曦遥便笑着对他摆摆手:“去吧去吧,别耽误了你的事。”
江毅然笑着点头,退的更快,一转眼的功夫,就走到门口,“砰”的一声响,关上了门。
白羽玥阙心里跳了一下。
房间门关上,外面的些微吵闹声立即被阻隔了去。
房间里静谧的很,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见。
白羽玥阙忽然觉得一阵心慌,连忙向着窗口靠近。离苍曦遥远一点,心里就会踏实许多。
“怎么,你嫌光线不好?”
苍曦遥忽然笑道。
白羽玥阙没有回答,而他却站了起来,一伸手打开了窗。
万千光线与窗外嘈杂的声响瞬间射入屋内,光线里灰尘上下飞舞,看上去特别瑞气千条。
:不让你走
有了光与声音,白羽玥阙感到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
不过苍曦遥一阵轻笑,把椅子挪了挪,挨着白羽玥阙坐下。
耳鬓厮磨。
苍曦遥还想伸手去抚摸她的鬓角,白羽玥阙马上站了起来,冷冷的道:“咏絮告辞。”
苍曦遥知道她的性子,伸出手来,一把挽着她的纤腰:“表哥才来,屁-股还没坐暖,表妹怎么就要走啊?”
白羽玥阙伸手打下他的手,迈开腿就要走,苍曦遥笑道:“如果你现在走出去,明儿个,上京的大街小巷就会传遍清扬王府的二王妃与望江楼的江毅然幽会,被兰陵王撞破的消息,你信不信?”
“你!”白羽玥阙愤怒的一回头,看着他邪笑的脸,“你太过分了!你想冤枉我就是了,何必牵扯到江公子?”
“你叫‘江公子’,叫的很亲热嘛!”苍曦遥邪笑着,忽然眸子一冷,“我就是想要牵扯到他,谁叫你和他说话,给他烹茶!”
“哼,我跟谁要好,与你有什么相干?”白羽玥阙眉毛一挑。
“诶呀,表妹说这话可真让人伤心啊,”苍曦遥笑笑道,“好歹,我也曾救过你,也曾十指相扣,也曾一吻定情。”
白羽玥阙气得浑身颤抖:“你真无耻!”说完,再也不理他,转身就走。
“诶呀,女人不能总生气,脸上会有皱纹的!”苍曦麟依然笑嘻嘻的,站起来,伸出手,从后面紧紧的挽着白羽玥阙的腰,不让她离开。
“放手!”腰部被袭,白羽玥阙气愤的拼命挣扎。
可是她的力气,又怎么能跟苍曦遥比?
一番挣扎,反而让苍曦遥越抱越紧。
:不重要
不止如此,他还恬不知耻的把头靠在白羽玥阙的肩头,细细的鼻息喷薄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嗅着她的发香,苍曦遥陶醉似的道:“好香啊!”
“可恶!”白羽玥阙奋力一挣,终于挣脱开他的怀抱,踉踉跄跄的退了两步,回头道:“苍曦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怎么样?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苍曦遥脑袋一歪,笑道,“把你娶回去,当我的侧王妃啊!”
白羽玥阙冷哼一声:“哼,咏絮粗蠢,样貌丑陋,且已经嫁过人,实在配不上兰陵王!”
苍曦遥无可不可的耸耸肩:“若论样貌,你最多也就中上吧。若论性情,更是下等!本王看上的,只是清扬王府的二王妃而已,至于她是谁,根本不重要!”
白羽玥阙冷冷的道:“王爷找错人了!在清扬王的心里,咏絮什么也不是。王爷若要女人,天下自有大把的女人来飞蛾扑火,咏絮恕不奉陪!”
说完,白羽玥阙一转身,就要打开门走掉。
而这时,苍曦遥却忽然在后面笑道:“你以为,这次从选秀女的地方回来的,只有本王么?”
“你!”白羽玥阙猛的一转身,回头看到苍曦遥在后面笑得高深莫测,她心里一凉,“难道选秀女,已经结束了?”
“当然没有!”苍曦遥一笑,“不过,和本王一起退出来的,还有慕云双。”
“慕云双已经……”白羽玥阙瞳孔一缩,明白如果再不赶回去,若是被发现自己不在,就麻烦了。
她准备晚上就溜走的,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出一点岔子。
她正准备离开,苍曦遥又是笑道:“你准备走么?我看没什么必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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