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城紧张之下,连忙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洛以薇坐在了其中一个椅子上,房间里原本就空荡荡的,一跳下来,来不及掩饰的沈北城便索性把椅子往前推了推让黎笙坐下,自己靠着墙角坐在了地面上。
铁门忽然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三人皆是面面相觑,可门外虽然发出了一阵阵铁链哗哗声,门却没有被推开的倾向。
倒是昏黄的灯光,忽然闪了一闪,彻底熄灭了。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黎笙一手抓着椅子的一边,心脏忽的一跳,几乎要从嗓子眼冒出来。
黑暗之中,眼睛在适应光线以前,其他的感觉都会变得格外敏锐,比如说,听觉。
外面传来暴躁的骂娘声,即使压低了声音,黎笙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大嫂去哪儿了?”
“去追,刚才有人看到她下去了,这里锁着没人能打开,除非她回来,留一个人看着就好。”
“大嫂怎么回事,怎么会。”
“别说了,好好看着这里,别让他们发现端倪。”
这些声音简直就像是夏日蚊虫的嗡鸣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可是,待脚步声走远以后,黎笙才发现,沈北城他们似乎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你们,什么都没听到?”黎笙也压低了嗓子,免得外面的人听到。
外面的动静适时响了起来,男人的声音故作凶恶,却掩饰不了他的没有底气:“你们几个,今天就在这里面待一晚上吧,要是我们老大心情好,明儿个赎金到了以后,还能留你们一条全尸。”
黎笙沉默着,没有回答,沈北城二人也是一样。
空气中满是砖缝里散出来的泥腥味和木头上的霉气,这里太过潮湿,角落里没有抹平的水泥缝上甚至生出了一簇簇的青苔,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简直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的味道。
可是,在黑暗之中,黎笙却莫名的兴奋起来。
终于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已经能够看到站了起来的沈北城的轮廓,洛以薇安静地坐在原处。
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月光慢慢氤氲而入就像是散漫的雾气。
“他们,好像进不来了?”沈北城不知道这个猜测对不对,他没有听到外面的人讲话,只知道那些人在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像是在砸门一样的动作过后,又莫名其妙的撂下话不再作声了。
虽然一开始有兴奋和放松,可是黎笙想起刚才听到的声音,却还是僵住了。
她僵硬的放任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只手伸了出去:“我的戒指。”
沈北城也跟着僵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他们进不来,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暂时安全了。”
“我的戒指?”黎笙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个,刚才跳的太急,不小心掉下去了,”沈北城垂着脑袋滑坐在了墙边,一副没骨头的样子,“等咋们出去,我去给你捡,肯定就在下面。”
黎笙捏着已经没有了东西的左手无名指,摇了摇头,才想起沈北城应该看不到:“没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在紧张或者思考的时候,捏着那枚指环想事情。此时左手无名指空空荡荡,她反倒不习惯起来。
“他们好像把钥匙弄丢了,”黎笙淡淡地陈述着。
“什么?”沈北城有些不敢相信,“你听到什么了?”
“只是听到了一部分对话,但是,他们好像把钥匙弄丢了。”黎笙机械地抬头,在黑暗中看向铁门的方向,“是那个女人,她帮了我们。”
沈北城忽然站了起来,摸黑走到了铁门边,哐哐哐砸了几下:“外面的哥们儿,有水么?我这跟你们绕了一下午一口水没喝,快渴死了。”
黎笙想起原本囚禁他们的那个房间里剩下两个半瓶的矿泉水,忍不住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把它们也藏在衣服里。
“没有,命都要没了,还惦记喝水呢?”外面的人口气中略有一丝不自然,大概是竭力想要掩饰,里面的人不可能出的去,外面的他们也打不开门了这件事。
这句话,完全是对于他们判断的最好辅证,可黎笙却全然高兴不起来。
忽然,一双手按在了她肩上。
黎笙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双手的主人应该是洛以薇:“如果顺利出去的话,再找她就好了。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陌生的温度自肩膀传了过来,黎笙发现,自己竟然莫名的心安。好像刚才的担忧和迷茫都随着洛以薇的话消失掉了。
想到那双淡漠而平静的眼睛,黎笙深吸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虽然还带着不由自主地颤抖,却已经平静下来:“是该,好好谢谢她。”
不知道为什么,黎笙觉得,洛以薇简直就像是另一个自己,她所有的想法和情绪,似乎都和她是同步的,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年纪差的太多,她还笃定洛以薇是顾繁星的母亲,她简直要以为这是自己的孪生姐妹了。
一旁,刚和外面那个绑匪扯完皮的沈北城听到她们压低了声音的对话,却发现她们的对话自己竟然没听懂:“你们打什么迷呢?说起来这帮绑匪到底不是专业的,怎么还能把钥匙弄丢了呢。”
“因为钥匙是被人拿走的。”
沈北城还想再问,肚子里却忽然叽里咕噜的响了起来。
黎笙刚刚还有些紧绷着的情绪顿时被这一出逗的轻松了不少,手上却已经动作起来。
一个白花花的裹着塑料袋的馒头被丢到沈北城怀里,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顿时惊呼:“你是哆啦A梦么?怎么还带藏了食物的。”
“之前这些绑匪给我们送饭的时候,小黎留下来的,”洛以薇细声细语,把自己藏起来的那个馒头也递给了沈北城,“待会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小沈你先填饱肚子。”
这话一出口,就是笃定那些绑匪不可能进的来了,洛以薇说话也大胆了许多,不再遮遮掩掩把自己对沈北城的称呼扭成江莱。
沈北城一时无言以对,只觉得黎笙实在是未卜先知:“喂喂喂,二哥三哥你们听到了么?我有馒头吃了诶。”
黎笙只是从容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洛以薇已经拖着椅子到月光下坐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笙也不知道,薄瑾寒是不是也正听着他们的话,可是,如果临终遗言是录像里那句“三千万”,可就真的太衰了。
蜷缩着抱着膝盖坐在了椅子上,空气中只剩下沈北城静悄悄吃馒头的声音。
工厂里,月光太亮,江莱才迟迟没有动作。没有办法,那样一栋大楼,一圈都有人巡逻着,正面一眼就能看到全景,他们翻过工厂的围墙以后就猫在草丛里不敢乱动。
好在围墙周围的泥地没有人打理,荒草疯长,即使月光明亮,他们也丝毫不怵楼里的人会发现他们的身形。
就在薄瑾寒已经不耐烦到想要直接冲进去的时候,转机来了。
那个女人是独自一人晃晃张张冲出来的,像是想从围墙的坍塌出跑出去,为免打草惊蛇,江莱就只是让人跟了上去,没有捉她。
不多时,大楼里算上周边巡逻的人来了一堆,一部分人四散开来喊着那女人的名字,剩下几个径直向着围墙坍塌处照了过去。这是一种很聪明的搜索方式,为了防止被追的人是悄悄转向了其他方向逃走。
江莱忍不住地好奇那个女人的身份,却在一个搜查者喊出“大嫂”两个字时明了了。
眼见着搜查的人已经进了草丛,江莱一声令下,藏在草丛里的猎手们瞬间飞扑出去,将四散开来的绑匪们收拾的干干净净。
大楼下还有巡逻的人,看到周围忽然不见了的人影,顿觉不对,刚想飞跑回大楼,却连声都没有喊出来,就被包括江莱在内的几个定点狙击手一颗子弹了结了性命。
刚才追出去的那些人也被清理的一干二净,江莱知道,这样的寂静足以让楼上的人察觉到不对。
听到耳机里指挥车传来的消息,江莱的身体显而易见的放松下来。
薄瑾寒不知道江莱怎么忽然消极怠工起来,紧绷着的神经几乎要被他搞断了:“还不快点?”
江莱看着薄瑾寒这紧张的样子,虽然良心有点过不去,却还是有了看戏的兴致:“人质被关在铁盒子里了,出不来进不去,速战速决。”
刚才被打晕的那些人早被干脆利落的铐了起来,只留了几个人看守,江莱就率先提着枪匣向大楼逼近了。
薄瑾寒也跟了上去,只不过,他先冲到了这栋爬满了苔藓和爬山虎的大楼另一端。
刚才,戒指的光芒在短暂的闪烁以后就掉了下来,他趴在草丛中看得清清楚楚。
楼上,忽然传进来的动静让沈北城这样耳朵并不怎么灵敏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楼下是江莱的呼喊声,楼上是忽然凌乱起来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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