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瑾寒知道,明明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一切和他之前想的也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刘妈的死,郁欢的逃跑,宁家那个白痴儿子的忽然发难,一言不发不肯配合警方的薄启东和宁怡芳。
这些事好像隐隐约约串成了一条线,薄瑾寒却不知道关键在哪里,这种分明察觉到不对,却想不出其中蹊跷的感觉,很不好。
谋杀案是刑事案件,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提前开庭时间,毕竟薄家的前家主和宁家的女儿是被告人,干系太大。
薄瑾寒忽然想起了那天下午,和顾繁星的谈话。
顾繁星也很奇怪,奇怪到,他已经不愿意再想,现在的顾繁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瑾寒哥哥,如果我是真的顾繁星,你会喜欢我么?”
他是怎么回答的?薄瑾寒的记性一向很好,可是想到这个的时候,他却忽然觉得眉心一跳,顿时额间的经络缠在一起互相牵扯着,一直蔓延到太阳穴里。
即使是薄瑾寒这样极能忍耐的人,也被这样的疼痛激的脸色发白,豌豆大的汗珠顿时渗了出来。
自抽屉里摸出了药,薄瑾寒想也不想就拧开了药瓶,想要把里面的药倒进嘴里。直到手上的药片接触到嘴唇的一瞬间,薄瑾寒忽然怔了一下。
沈北城给他的药,是没有味道的,没有半点药物特有的苦涩的味道,即使是凑在鼻子旁闻,也闻不到什么,可空气中却多了一股乳酸似的,一股淡淡的让人几乎分辨不出的味道。
薄瑾寒丢下药瓶,强忍着疼痛看向了抽屉里刚好和药瓶等高的笔记本。
如果他上次没有忘记放的话,那里本该有一根细细的几乎看不清的麦芒。
薄瑾寒只觉得心底一凉,脸上却露出一个笑来。与平日不同,那实在是一个真真切切的笑容,可是,那个难得的笑容却因为薄瑾寒苍白的脸色和额间的汗水显得有些狰狞。
能在他离开的时候进他这间办公室的人,一共只有那么几个,都是他几乎不会防备的人,可是现在,薄瑾寒只觉得心脏也一绞一绞的疼了起来。
沈北城,母亲失踪,繁星失踪,是他把薄瑾寒硬生生拉回了学校,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做错了事的人才应该受惩罚,与其自暴自弃,不如好好努力,以期有一天能找到她们。他所有的药都从沈北城那里来,沈北城如果想害他,大可直接递到他手心,他也绝对能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陆铮向来没什么心眼,从小就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三哥,虽说没有血缘,可他和安好一样,几乎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薄瑾寒把他和沈北城都当做亲人。他要帮忙,薄瑾寒虽然会不相信他,却也会挑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让他做,免得陆铮以为他更重视沈北城。虽然陆铮严格上来说只是个什么也不会的二世祖,可他和沈北城一样,都是,十几年的情谊。
林川呢?自大学毕业到现在,林川和自己曾经同吃同睡,为了拿下一个案子连着一个星期只能躺在公司沙发上小憩一两个小时,最后双双得了胃病。那时候他有疏忽的时候,宁怡芳的人在公司年会上一刀捅了过来,正对着心脏,是林川抢在杀手之前一把扑倒了他,那一刀落在肉里,离林川的心脏只有几厘米。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这三个人,谁不是尤其重要的,可是竟然有一天,他会沦落到明明看似要成功了,却不得不怀疑到亲如兄弟的朋友身上的下场。
薄瑾寒急促的呼吸着,用力锤了锤太阳穴。
药瓶被他的动作扫到,咕噜咕噜滚落在了地面上,洒落了一地白色的药片。明明是斑驳的白色,薄瑾寒却觉得,那颜色恶心到了极致。
下意识的按响了某个人的手机,薄瑾寒锁上办公室的门便放心的倒在了沙发上。总归那个人有钥匙,总归他也,死不了。
半梦半醒之间,薄瑾寒只觉得自己的牙关好像被人强行撬开了,他不敢放松,也睁不开眼睛,只不过周身的气息似乎十分熟悉,所以,莫名其妙的,他就又放下了防备。
“吃药啊,你咽一口很难吗!”
某个熟悉的声音恨恨地喊着他,薄瑾寒想要回应,却又觉得自己的身体早就不是自己的,根本没有办法回应。
苦涩的药片已经在口中化开了,薄瑾寒忍不住皱眉,却忽然感觉到脸上掐着自己的力道放松了不少,甚至可以称之为是温柔。紧接着,温热的水流和着什么柔软的东西一齐到了他唇里,那两颗已经黏在了喉咙口的药片终于因为他无意识的吞咽到了喉咙里去。
再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这一次,一直到不知什么时候,他才重新感觉到身体回来了。
薄瑾寒挣扎着睁开了眼,正看到一个人影很不客气地坐在床边翻着文件。
是的,床边。他的办公室是有休息室的,而且曾一度让这间办公室变成薄总裁的第二个家,只不过昏迷前他走不了太远,只能勉强躺倒在了沙发上。
“不是说让你关机休息么,”薄瑾寒想了半天,也不知怎么的,就冒出这么一句来。
“等我休息两天回来你就翘辫子了,我还敢关机?”林川把手上的药瓶丢给了薄瑾寒,视线完全没有从报表上转开,“醒了就自己吃药,还是两片。”
宁家查号码的本事固然好,却不知道林川林秘书其实是一个一向不能以常理猜测的奇才,就像他那三张电话卡。虽然所有人都以为是一张国内公司一张国外公司,最后一张私人号码,且他只有这三个号码,可实际上林川真正用来和薄瑾寒还有几个及重要的人联系的号码,竟然是一张大学时期买来的不记名电话卡。
薄瑾寒叹了口气,没有对林川的这个态度表示抗议,只是安安静静地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从药瓶里倒出了两颗药来,还下意识的先闻了闻。
余光看到薄瑾寒的动作,林川又忍不住磨了磨牙:“你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薄瑾寒一口水灌到了嘴里,却忽然想起彻底昏迷以前那两颗似乎并不是被强灌进肚子的药片。
薄瑾寒想起那时的触感,又想起那种隐隐约约的气息,虽然觉得不对劲,却没能察觉到不对在哪里,只是因为忽然想起的那种触感猛地转头看向了林川:“你刚才干什么了!”
林川看着薄瑾寒忽然黑掉的脸色,似乎明白了薄瑾寒想到的东西是什么,顿时似笑非笑的丢下了报表:“给您喂药啊三爷~”
才回去睡了半天就又被喊醒,到了公司又是担惊受怕又是不得不接过了薄瑾寒手头的工作,林川的心情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对着薄瑾寒的态度也恶劣起来:“我接着去休假了,三爷您要是不说清楚,我就只能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干什么?”黎笙远远听到林川的声音,还以为林川听到了自己进来的动静,“三爷醒了么?”
薄瑾寒听到黎笙的声音,只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但是,如果黎笙也来了,那么他昏迷以前,给他喂药的人是......莫名其妙的,黑了脸的薄三爷周身的气息又荡漾起来,看得林川一阵牙疼。
黎笙反锁了办公室的门,这才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看到薄瑾寒坐在床上看着自己,黎笙楞了一下,下意识的笑了起来,眼眶却一瞬间发红了。
林川叹了口气,自主自觉的给这两个人腾地方。
他好不容易才劝住黎笙,不用一直待在总裁办公室专用的小食堂,而是和他轮流过去换热粥回来,还好,这一次,薄瑾寒总算是醒来了。
把黎笙和林川留在休息室,林川便关上门走向了薄瑾寒的办公桌。
薄瑾寒的桌子上,已经被收好的药瓶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完全看不出什么蹊跷。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药,是一片一片被林川收回到了药瓶里的。他也发现了不对,原本应该没有气味的药物里,忽然多出来的那种不对的味道。
丢了几片药让人隐秘些拿去化验,林川就仔细查问了值班的秘书,薄瑾寒今天都吃了些什么。
看到还未来得及倒掉的垃圾桶里,餐盒里明显过多的发酵制品,林川敢保证薄瑾寒吃东西的时候绝对没有注意今天的食物有什么。
林川已经不想再问了,那些药也一定和薄瑾寒猜测的一样有问题,只是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林川没有联系沈北城,更没有联系陆铮。他到薄家的时候,江莱正坐在客厅里看小猪佩奇,黎笙则是在楼上工作。他光明正大的把黎笙塞到车里又带了十多个保镖,却又非常严肃的告诉江莱,要留神家里来了谁,不要让外人见到黎笙,让黎笙安心工作。
以江莱的通透,哪里还能不明白林川的意思?所以,黎笙现在还安心留在薄家,林川只是想去薄家找薄瑾寒开个小会,撞空门以后也就回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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