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浩南笑意未变,淡淡开口:“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会亲自向贺兰老爷请罪,这个婚事,本就太过荒唐。是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当然,他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无所谓,反倒是心情复杂得无以言表。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至少,现在,他不能!
“只是一场闹剧吗?”古月若有所指地眯眼冷笑,“上官公子,小人实在好奇,称霸七国的上官王朝,怎么会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
这话的语气,倒是有些不友好呢!更何况,他的意思,还那么侮辱别人……
上官浩南拧了拧眉,没吭声,让人看不明白,他究竟有没有真正把话听进去。
古月低头,拨弄着折扇,好笑摇头:“这个王朝……兴许,在你们面前,还是一条看不上眼的狗。可是,怎么不到十年的时间,上官王朝就这么灭了?而且,还是被那条狗连根咬起的灭了?二十年过去了,上官的灭亡,一如守护神的死,至今是个扑所迷离的局。”
闻声,上官浩南平淡地看了古月一眼,抬头,看向楼上:“成王败寇,自古皆是如此。比起这些,她……怎么样了?”
这画风,转得有些快啊!
她?呵呵,尽管指代不明,却让两人都十分清楚这个“她”指向的人。
“我家小姐好着呢,比起以前的伤,这点儿感冒发烧,算不得什么。”古月一点儿都
“她经常受伤吗?”上官浩南眉头微拧,不由得开始为了那个人“为什么,她说她活不过五年?她……”
上官浩南担忧得眉头紧锁。他实在淡定不下去了,就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处理了。
“你想哪里去了?”古月哈哈大笑着起身,“小姐身体棒着呢。有我在她的身边,就是疑难杂症,我也能让她药到病除。”
古月无所谓的样子,反倒令上官浩南更加放心不下。
今晚,在护城河时,贺兰静怡的话句句透着绝望,若不是被什么事情压到一定的程度,她怎么会崩溃成那样。
为什么,她说,自己只有五年的时间?为什么,她说,总是做着一样的噩梦?她又为何说出,连活下去,对她而言,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祖父的那段话,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太多的问题砸在心口,但是,看样子,古月是不会告诉他这些答案了。
上官浩南转身,看向月亮,眸中的锐利一闪而过。
在暗卫找来之前,他有义务前往贺兰家给贺兰老爷和贺兰静怡一个交代。
贺兰家啊……
一个痴爱兵器之人此生最渴望去的地方,一个江湖之人趋之若鹜、百般寻找却终无缘相见的神秘地带,一个官府咬牙切齿却也得千般讨好、小心应付的地方。
原来……竟是这里!这里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震惊,让他一时间倒是无从继续了。
三年前,他也曾到过这里。只是,眼前看到的,是一片被厚雾笼罩住的密林。
那时,携带十日的干粮的他,却还是被迫险险滴返回。
在神秘莫测的密林中,纵然是自己,那次,也是九死一生。
可这次,一路走来,他根本没有见到那一片密林,而是一望无际的湖泊。
上官浩南坐在小舟上,对面是划船的贺兰静怡。
似是察觉自己在看她,贺兰静怡笑眯眯地仰脸,灿烂一笑。火红的夕阳下,她的笑脸甜美可爱。
上官浩南淡淡撇开脸,心中,却一阵汹涌波动。
昨晚,自己在厢房里坐了整整一晚,见天色微亮,本想出门转转,谁料,一打开门,她就站在自己的门前,傻傻地笑,好不天真。好像昨晚发生的事情,也随着她的高烧一同褪去。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也乐意的陪着她装下去。
毕竟……比起昨晚失控的那个她,他更愿意看到现在的这张笑脸。尽管,他也不知道,两人究竟能这样看似“和谐”的相处多久。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
船头挂着的灯笼随着小舟摇摆。
又过了一会儿,远处,圆月之下,慢慢露出亮光,竟是无数个孔明灯在冉冉上升。
在各式各样的孔明灯的照射下,夜空中的繁星,反倒成了陪衬。没一会儿,水面又露出两道似巨龙的红光,在巨龙的身后,是一排赫然立在湖面的房子。
房子长至三十多米,房屋两侧,是两层的阁楼,中央的阁楼,则高至五层。每一层的屋檐下,都高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
毫无疑问,这是一片灯火通明的世界,完全没有外界传闻的阴森。
上官浩南手扶着小舟,弯腰从湖面捞起一只河灯,河灯是莲花形状的,油纸不知用什么燃料晕染得红彤彤的,再仔细一看,不仅河灯是莲花形状,纸上更是用极细的小孔汇成了一个个绽放的小莲花。
上官浩南轻手将河灯放回湖面。
两人乘坐的小舟缓慢从两条巨龙中间穿过。
在足足有十几米高的巨龙面前,他们,反而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贺兰静怡见上官浩南桃眸散发出异样的炙热亮光,敬畏之情溢于言表,十分开心。
“那是古玉做的,里面是火,也不知,他怎么办到的:里面的火,竟然没有将外面的一层给烧掉!”说着,贺兰静怡指了指星空中的千万盏孔明灯,笑道:“每到月圆之夜,烟花他们就会放飞孔明灯寻乐。这灯,也都是出自古玉之手。”
“好巧的姑娘。”上官浩南不由得感慨。
“姑娘?”贺兰静怡微愣一下,捂嘴偷笑。
“怎么了?”上官浩南疑惑道。
“没事,没事。你坐稳了。”贺兰静怡忍住不再笑了。
划船从房下穿过时,上官浩南忍不住有些感慨。
支撑着房身的柱子经过湖水常年的浸泡,四周,长了厚厚一圈的青苔,这种年久的安详,和传说中贺兰峰的凶煞完全沾不上边。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小舟靠了岸,贺兰静怡欢喜地跳上岸,朝上官浩南伸出手。
上官浩南看了贺兰静怡一眼,抬脚从摇晃的小舟走下。
贺兰静怡朝落空的手吐了吐舌头,从岸边的树上取下装满萤火虫的灯笼,又蹦又踩着台阶往上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神秘兮兮地朝上官浩南说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千万不要被吓到哦。”
上官浩南拧了拧眉,没吭声,心里却在寻思,难怪,至今,无人能寻到贺兰峰真正的所在地。
贺兰峰外有神秘莫测的密林镇守,里面的野兽凶残嗜血,至今,没有听说过有谁能穿越过那片密林的。
峰内有依山傍水、封山无数,地势易守难攻,来的这一路上,不少地方又被高人布了厉害的八卦阵,若不是里面的人亲自带路,外人,根本无从入内。
顺着山路的台阶往上走,不知又过了多久,感觉到一丝凉意,喘息的功夫,他抬头望去。
今夜的贺兰峰被孔明灯照亮了多半,放眼能看到的地方,隐约露出的屋檐下,两盏灯笼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好像有人在静静等候佳人归来。
上官浩南心里说不出的古怪,跟着云音走过去。
这里,好像是进入云阁的一个小小侧门,侧门石阶的两旁坐立着两尊不怒自威的石狮,在月色下,那狮子的眼睛好似有了生气,让人不由心生敬畏,不敢在它守护的领域内随便放肆。
上官浩南思绪飞转,也不怪传闻中说贺兰峰富可敌国,只这两尊灵气逼人的石狮,只怕三十万两白银是买不下来的。
相比这两尊贵的离谱的石狮,云阁土白色的墙和褐黑色的砖瓦看上去就要普通的多了,只比普通人家的房子稍厚了一点而已。
上官浩南这么想着,抬脚上了一个台子,仰头望向月光的目光倏地收紧,心里一阵苦笑。
方才,他怎么会觉得这里和普通的民宅一样了?
这黑褐色的砖瓦看似普通,却暗藏了毒辣。人若顺着月光看上去,肉眼根本无法看见那些涂了剧毒的细小银针。没错,是银针。那砖瓦上面,竟然竖着密密麻麻细如发丝的毒针。
“来啊。”贺兰静怡提着灯笼推开木门,朝上官浩南招手,“你不饿吗?走这么久,我都快饿扁了。快进来!”
上官浩南收起心中的惊讶,朝贺兰静怡走去。
世间最美的花朵是开在地狱,阎王途径的地方的。这话,说得果然不假。
自进入贺兰家的领域内后,贺兰静怡好像卸下了某种重担,开心地哼着曲子,走在前面领路。
相比贺兰静怡的归心似箭,跟在,她身后的上官浩南越往里走,眉头皱得就越紧。
楼阁的房屋构造,是上官浩南从未见过的。
屋檐的倒钩形状,就像是一根根倒挂在夜色中的鬼差獠牙,又像一根根虎视眈眈的芒刺,阴森的时时刻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而你还傻到不知自己早已经落入它们的监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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