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在小抱院,我去叫他吃飯,他一看我進來,臉上沒有表情。
“奴婢給王爺請安!”我說道。
王爺見我一瘸一拐的,就問我好了沒,如果是從前,他一定會不讓我跑東跑西的,可是他只是問了一句好了沒,之后屋里的氣氛就非常冷漠。我們好久都沒有說話。最后他說他有事要辦,匆匆離開了楚園。看著他的背影,我覺得我們之間隔著一道心墻。墻太高,我爬不過去。
塔瞻捉了六七條蛇,他不讓我看,怕我害怕,徑自斬殺了埋好。
我和他在潤朝小畔吃著我做的小菜。也是無言。
“老爺,今天晚上,我給你慶祝復職如何?”我說道。
塔瞻只是點頭,也沒有說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嘴里的小菜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兒。
一路回了納喇府,我和福柔研究著怎么給塔瞻一個驚喜,自是不讓他聽,他和他的三個兒子們在院子里玩兒打彈子兒。塔瞻一共四個孩子,一個馨兒是福柔生的,其他都是庶出,最小的那個就是庫雅喇氏生的那個男孩兒叫瑞承。今年九歲了。
我的主意很妙。福柔也覺得不錯。
晚上我偷偷地去了楚園,去捉夠了我要的東西,之后偷偷溜了回來。
一切準備好了,我三聲銅哨一響,福柔攜著塔瞻就從屋里出來,看到了夜空中美妙絕倫的景象。
我眨著如露的眼睛,心里怦怦直跳,他會不會喜歡,他會不會喜歡。呼吸都有些停滯了。
“楚才,這是你搞的。”塔瞻問我。
“是福晉和奴婢想出來的。”我說道。
他看著天空中那幾個字久久出神,眼中閃動著淚花。
他這個鐵血男兒也會流淚。因為世間讓人感動的事兒太多。
天空中赫然閃動著幾個字:塔瞻,我們愛你!
是我連夜在楚園捉的螢火蟲,我讓下人用紗布縫成塔瞻我們愛你的字的口袋,是口袋和口袋連成的字,我把捉來的螢火蟲放到口袋里,就形成了字,亮亮的熒光,美透了。怎么讓它們飛起來呢,我想到了孔明燈,用孔明燈拴上那幾個字,隨著微風,那幾個字在孔明燈下閃耀,比煙火更迷人。
塔瞻很感動,他左擁右抱,我和福柔在他懷里,安靜地欣賞著這幾個字,是的,我們愛他,因為他值得我們去愛。孔明燈飄在湖面上,那閃閃的如天上的星,有些偏綠色的熒光載著美好的祝福升上天空,那一晚,我們三個人永生難忘。之后我們三個人每人拿著剪刀,剪開了那堆口袋,放出了螢火蟲,一瞬那星星點點的美麗就此散開,飄向幸福的彼岸……
“楚才,你心里還有我,我以為你沒有我了。”塔瞻說道。
“我這一顆滾燙的心怎么能沒有老爺呢,這么多年了,日思夜想的,只是因為他嗎,我不求原諒,因為你已經在我心里了,怎么能忘記呢。”我說道。心里一緊,淚水順著臉頰滑落。這種痛不是誰都能忍受的,我盼了七年,就等著塔瞻安然無恙地回京,多少次在夢里夢見重逢。多少次想逃走去找他。這些都是真實的心想。
“那對他呢,對他為什么還是……”塔瞻說道。他的語氣里有冷漠還有酸。
“你和他都是我的,我不放,不放。”我哭著跑回了屋。
“楚才,給我點兒時間,給我點兒勇氣。”塔瞻說道。
“為什么你們說同樣的話!”我不理,我只是跑。腳下一滑摔倒在地。塔瞻馬上過來扶起我。看著我還纏著紗布的腳踝,還有滿手臂的紅包。
“這紅包是怎么弄的。”塔瞻問我。
“還不是捉螢火蟲的時候被蚊蟲叮咬上的。”我嗔怪地說道。
“楚才!”塔瞻過來抱起我,把臉貼到我的頭發上,再冷的心也會被捂熱的。
第二天,塔瞻和福柔把我叫到客廳,他們身邊站著瑞承。
“瑞承,還不叫額娘。”塔瞻說道。我一怔,明明是庫雅喇氏的兒子,怎么能管我叫額娘呢。
“阿瑪,她不是楚姨嗎?”小瑞承不解地問道。
“她以后就是你的額娘。”塔瞻很鄭重地說道。
“老爺,這可不是玩笑話,他是庫雅喇氏的孩子,我……”我有些木然。
“她已經去世了,孩子不能沒有額娘,以后他就是你兒子。”塔瞻和福柔都說。
送我這么大的大禮,有些讓我不知所措。也是庫雅喇氏去世了,瑞承的奶娘三年前也去世了,他幾乎就是個沒有娘的孩子,當初抄家的時候他還很小,他的親額娘被發配成披甲人為奴,塔瞻回京后打聽到她已經去世多年了。
瑞承過來跪下來叫了我一聲額娘。
“承兒快起來。”我眼里閃著淚花。這一生不能己出,但是這個可愛的男孩兒就是我的兒子,我要好好教育他,讓他成為人中之杰。
我們幾個人抱頭痛哭。明明知道哭解決不了問題,但是還是止不住要哭。生命如此脆弱。
瑞承哥兒幾個都被送到專門為王公貴族開設的學館去讀書。瑞承很頑皮,時不時就要闖禍。
一天我去接他下學,私塾先生出來見我,告訴我要嚴加看管,先生不明說,他因為什么闖禍。我馬上去問問其他的孩子。
“瑞承是不是又闖禍了。”我說道。
“是,瑞承捉了一只綠色的小烏龜弄到先生的硯臺里面,先生打了他手板。”一個小孩兒說道。
我拽著瑞承回府,真不知道如何教育他,他不好好讀書還弄只烏龜侮辱老師。
“承兒,你今天是不是又闖禍了。”我說道。
“嗯。可是額娘,我只是好奇,不是故意的,不知道老師為何那么生氣。”承兒非常迷惑不解地看著我。我心里有那么幾分猜測,可能他的先生也不是個省油燈?但不教育真的不行。我板起臉。拿起了戒尺,讓承兒伸出手來,打手板兒。
“哎呦!啊!呀!”承兒叫得像殺豬。
“我還沒打呢,你還挺會配音的。”我說道。
“額娘什么是配音。”承兒說道。
“不懂的就別問了。”我說道。
“配音是不是就是打手板兒的時候大聲地喊叫呀。”承兒明澈的眸子閃著可愛的童趣兒。我心一下子就軟了。我很疼愛他,但是看著他淘氣,自己又沒有什么好辦法,生怕他長大了走錯了路。
“這次就先記下,以后不許往先生的物品里放任何東西,不許碰先生的任何物品。知道沒。”我說道。
“兒子記住了,額娘,我和哥哥們去玩兒了。”承兒說道。
我沒攔他,他一路跑去院子里和哥哥們玩去了。院子里有孩子們的嬉鬧聲多好。我幾乎每天都去勸福柔,讓她好好地活下去,為了馨兒。為了塔瞻,為了這個家,我們需要她。
“謝謝你,楚才,沒有你,我們活不到今天。”福柔說道。
“福晉,以后我們是一家人,不必說這話。我在京城也沒有家人,只有一個德林,可是他的福晉又是個母老虎。”我說道。
“楚才,說實話,我有時也生你氣,但是慢慢的我發現你是個善良的人,好好的對老爺,別讓他難過。”福柔說道。福柔是個偉大的女人,至少有些事我做不到。她為了她深愛的丈夫,她生生死死幾多回。她一個格格,能去養蜂,去織毛毯。我總是敬著她,我覺得這樣的女人是最偉大的女人,她內心里的苦楚誰都不能了解,可是我了解,只是我更能開得開一些,在清朝那個封建社會被人摸摸手都可能自盡的年代,而我卻做著讓人不齒的下賤事兒。讓人當成了蕩婦,成了王宮貴胄們茶余飯后的談資,王爺的臉面往哪兒擱,塔瞻的面子往哪兒擱,可是我又不能忘記,因為已經發生了。難道人言真的那么可畏嗎。
“福晉,今兒我出去一會兒,我去看看太妃。”我說道。
“你難道還忘不了他嗎,真的要弄成不可挽回的丑聞你才作罷嗎?”福柔說道。
“讓你忘記塔瞻,你能嗎?”我說道。
“楚才,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說你了。只要你別傷害塔瞻就行。”福柔說道。她不能理解我,不能理解,但是她不會去告密,因為我和王爺的事兒不是秘密。
“那你就早去早回。”福柔說道。
承兒一早就去學堂了。中午下學有下人接。我晚上回來看他的功課也不遲。
我去王府看太妃,中午的時候,我想要去取桃花箏,給承兒彈曲子陶冶性情。也許他不喜歡曲子,但是我鬼使神差地去樂坊去取桃花箏。
抑揚看我來了,很是驚訝,我的事兒估計早已滿城風雨了。她怎么會不知。不過我的桃花箏并沒有在樂坊,而是讓王爺收走了。
我去了王爺臨時居住的屋子,因為大殿和寢殿都在翻蓋。所以王爺在一間臨時的屋子里住。
“你來干什么?”王爺冷冷地說。他恨我,也許是因為人言而恨我。
“我為什么不能來,我是來看王妃的,我順便取走我的桃花箏。”我說道。我說順便的時候故意提高了聲調。
“桃花箏也不是你的。”王爺一語而出。我的心瞬間結成了冰塊兒。
我信步在屋子里找桃花箏,看到放在窗前那矮幾上,我一把要去抱。
“誰讓你動了。”王爺一步搶在先,抱起了桃花箏往門外走。
“那箏是我的。”我蠻不講理。
“要彈箏,塔瞻家沒有嗎,哪兒沒有箏?”王爺狠狠地說道。
“我不管,我就要我的桃花箏。”我說道。
王爺抱著桃花箏不理我就往前走,我快走了幾步擋在了他面前
“走開。”王爺喊道。
“那箏是我的。”我說道。
“這王府里的東西都不是你的。”王爺冷冷地說道。
“你給我箏。”我說道。我上前和他爭搶起來。
“放開,臭婆娘。”王爺道。
“你是個臭狗,臭貓,臭豬。”我邊爭搶邊罵他。
他一用力,把我甩到了地上,我跌坐在那里,他從我身邊抱著箏走過,頭也不回。
“弘晊,你是個旋風混蛋!”我喊著。
他走向樹林那邊。我不死心,跟著跑了過去。我在樹林里對他大打出手。
“瘋女人,你干什么。”王爺忍無可忍。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向著他的膝蓋一腳踢了過去,正踢到了他的膝蓋,他一下摔了琴,躺在了地上,我從地上抱起了琴正要走,看到王爺躺在地上,眼光直直的,淚水一味從眼角淌出,沒有聲息地流淚。我叫他名字,他也不應。我僵住了。過了一陣,我坐在了草地上,盤著腿,把箏放在膝頭,彈著琴,邊彈邊唱起凌晗的《見與不見》,有著李秀英的哀婉和癡怨。幽幽情愫,熱淚滾過的臉頰驟然紅熱起來,江海的決堤。思潮狂涌。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里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里
或者讓我住進你心里
來我的懷里
或者讓我住進你心里
來我的懷里
或者讓我住進你心里
來我的懷里
或者讓我住進你心里
默然相愛
寂靜歡喜
默然相愛
寂靜歡喜
一滴,兩滴,三滴,四滴……二十滴……。五十滴……滴答砸在琴弦上,我白嫩的手指停下按弦,滴答,琴聲噼啪,是淚滴打在琴弦上發出的音響。
那個人還是一動不動,淚水愴然而下。他的心鎖住了,我進不去。
“我為什么有那么好的記性”王爺說道。只說了這么一句,再沒說什么。我丟下琴,站起身,想走。但眼光還是看向他,那個躺在地上流淚不止的男人。臉色慘白,愣在那兒,我眼里閃過一抹不安。
好想上前兩步,將他扶起,但腳粘在地上,硬是挪不動半步,愣愣的看著他。
王爺睫毛輕顫了顫,對上那雙熟悉的深眸,我吸了吸鼻子,將涌上來的淚咽了回去,站直身,挺直的背脊,轉身離開。
身后是弘昂弘,弘曈,弘昫的聲音,看來他們亂了方寸,聽見他們齊聲呼道,“二哥,你怎么了?”
貝勒們這么愛玩偷窺,何不就站出來呢。
我沒有抱走那箏,好害怕就這么抱走那箏,怕看到那箏有死的沖動。讓那個怕人言的男人睹物思人好了,讓他醉生夢死好了,我受不住失去。我實在不忍。
從王府回來后,我的心就一陣一陣地痛,可能是心絞痛。我躺在床上,任下人們怎么問,我就是一句話不說。
晚上,承兒回來了,他興沖沖地從懷里拿出來一張描紅,他說這張是他描得最好的一張了。
我起身,勉強給他聽寫他今天學的生字。我匆忙拿起他的課本,遮著臉,淚水陰濕了書頁,渾身顫抖著,空空落落,我的心被掏空了,隱隱作痛。傷心欲絕。但是我不能在承兒面前表現出來我的軟弱。
“額娘,你為什么哭。”承兒托著小腮幫,很好奇地看著我。
“沒事兒,額娘眼睛不舒服,流淚而已。”我說道。
“額娘不哭,承兒乖。”承兒可愛的小臉兒讓我收了淚。我要堅強起來,不能讓孩子看出來。我要堅強。
“承兒的字雖然有進步,但是還很稚嫩,承兒明兒和我去王府學字如何?”我說道。
“好,額娘,只有額娘不傷心,承兒乖。”他這是心情好了,還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可是不能和你阿瑪說,連福柔額娘也不能說。”我說道。
“為什么不能和阿瑪說。”承兒說道。
“算了,你可以和你阿瑪說,但是不能添枝加葉。”我想隱瞞教孩子說謊也不好。
“好,我聽額娘的。”承兒聽寫完生字,就去和哥哥們玩兒了。
第二天下午,我領著瑞承到王府給太妃請安,太妃一看瑞承特別喜歡,給他糖吃,還給了個金鎖。不過瑞承大了,也難戴出去了,就讓我收著了。放枕頭下面壓著,給孩子帶來好運。
我領著瑞承到大書房去,我打聽到王爺在大書房,下人們見我們就跑開了。看來他們不想死。
“額娘,那個下人為什么見到我們跑開了。”瑞承說道。
“沒事兒,就是她腿腳好,喜歡跑。王爺府里的下人們都這樣。”我說道。
推開大書房的門,映入眼簾的是王爺坐在文案旁正刻章呢。
“奴婢給王爺請安!”我說道。
“額娘,他是王爺嗎?”承兒一臉可愛。
“瑞承,快給王爺請安。”我說道。
“瑞承給王爺哥哥請安。”承兒小嘴甜如蜜。
“這孩子傻嗎,怎么能管我叫哥哥。”王爺停下手中的活計。
“承兒不傻,我奶娘曾經告訴過承兒,如果見了漂亮的年輕姑娘要叫姐姐,如果見了俊俏的年輕男子,要叫哥哥。”
“那你怎么不管你額娘叫姐姐。”王爺說道。
“以前我管我額娘叫楚姨,現在叫楚姨額娘。我奶娘說我親額娘是庫雅喇氏,可是為什么我會管楚姨叫額娘?”承兒撓頭問著一個他一直困擾的問題。
王爺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因為一看承兒的確一點兒也不像我,排除了我是他額娘的嫌疑。
“看來這個問題只有你長大了才能明白。”王爺說道。
“你來干什么,帶著小塔瞻來我這里示威嗎?”王爺說道。
“奴婢并沒有此意,只是想讓王爺教我兒子學寫字。”我說道。
“看來塔瞻真的娶你了。”王爺悵然若失。
“不是,只是塔瞻把這個孩子給我做兒子了。他的親額娘去世了,這孩子可憐。”我說道。
“納喇府不會請不起師傅教孩子寫字的吧。”王爺說道。
“王爺,你我之間的事兒和孩子無關,只是奴婢認為王爺的字太好看了,哪個師傅也比不過,所以帶著承兒來學寫字,若王爺有難處,那我就去回稟太妃,讓太妃親自和王爺說。”我說道。
“你這是強迫了。我不答應都不行?”王爺橫眉而視。一臉勉強。
“奴婢不求這孩子以后能文武雙全,只是怕他走錯了路,玩虐不成器,學習寫字能休養性情。”我說道。
“你自己的性情還不曾休養好,還有臉說。”王爺說道。
“奴婢求王爺了。就教教他寫字吧。”我說道。跪下了,也讓承兒跪下。
“起來吧。讓我教也行,但是若不好好聽話地認真寫,我只有退掉這個徒弟了,要不讓外人看到他的字不好還不拂了我的面子。”王爺說道。
就這樣,我們隔幾天就要到王府去學習寫字,王爺也讓我學習寫字,但是我生性好動,不能安靜下來,他老拿承兒說我,讓我給孩子做個表率。
“額娘,你寫的字都沒有承兒寫的好看。”承兒說道。
“休得胡說。額娘不怎么會寫字,小時候沒學好。”我說道。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王爺笑了,嘲笑我不如孩子寫的。
塔瞻每每要發作,一看承兒的字的確有很大的進步,也只好咽下這口氣。
一天,又到王府學字。
烏雅汗進來。一看我們三個人在寫字,她早就知道,只是不敢過來看,實在忍不住了。
“呦!這誰家的孩子。”烏雅汗說道。
“回王妃,是奴婢的干兒子。”我說道。
“瑞承,給王妃請安!”承兒自從和王爺習字以來,性情的確有所改變,玩虐之性有所收斂。
“奴婢有話要和福晉說。請借一步說話。”我說道。
我和烏雅汗來到長廊。讓下人去叫其他的福晉們。我早想說這話,但是一直沒有機會說。正巧有這個機會。
“其實我知道大家恨我入骨髓,日日夜夜地希望我死,或者消失,我也能明白,但是今天我想和大家道歉,其實若想讓王爺喜歡你們也并不都是羨慕嫉妒恨,用到了心,自然會有個好結果的,不用心,一味地只是吃醋,對別人背后下黑手,往往得不到好結果,反而讓王爺更加憎惡。
王爺最不喜歡有心機的女人,他喜歡天性善良的女人。
他平時生活講究,事無巨細,他最愛喝的茶是大雪天剛從梅瓣兒上盛下來的雪泡的梅雪茶,茶水也要用橄欖炭煮沸。
最討厭的是別人在烏云珠的那棵梅樹下走。他愛那棵樹,那樹是他和烏云珠曾經的美好。
夏天的時候他最喜歡穿的是天蠶絲的里衣,那種料子柔軟細膩,貼著皮膚薄如蟬翼。讓皮膚能透過氣來。若是天沒那么熱,但又是夏天,可以在天蠶絲里加些麻絲,這樣料子厚實些,又有質感。很舒服。
他寫字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他畫畫的時候最好不出聲。任他畫,他會給你驚喜。
若是夏秋有滿天星光的夜晚,你們就一定要去邀他乘船與你們觀星,船兒悠悠,心兒飄飄。很浪漫。
若是春天,桃花怒放,又有些小風。你們一定要邀他給你們在桃樹旁彈琴,風兒一吹,桃花朵朵,瓣兒瓣兒生香,零落的花瓣兒拂過他的眉梢,你只需細細觀瞧他,他的眸子里就會閃出愛意。
冬天的時候,大雪,若是出門一定要給他拿銅手爐,他怕冷,若是沒有手爐,一定要給他捂手。
若是出門,有準備的時候要帶著餐具,沒有準備的時候也要給他用帕子擦凈了外面的家什,他愛干凈。
他最喜歡優美的音樂伴著入眠,若是你們愛他,就給他哼小調,讓他可以安然入睡………
他最怕孤獨,特別是心的孤獨………”
我再也無法說下去了,一個踉蹌,跌坐在長廊的條凳上,靠著紅柱。眼淚如決堤的洪水崩裂而瀉。我用帕子捂著臉,沒有聲息地哀嚎。
敵人們一見我如此慘狀,四散了。
淚是傾瀉下來的,沒有什么能夠遮擋住不讓它流下來。再也無法繃住。心痛得如刀割火燒。若是心能展平,一定是一張還滴著血的揉皺了的紙。對他的愛都是用刀刻在這張紙上的,無法修改上面的內容。
過了好久。
有一只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餓嗎?”王爺說道。
“我不餓。我不想吃東西。”我哭著說道。
你不吃飯,但是承兒不能不吃飯,我看看承兒,一想太陽偏西承兒正在長身體的時候,不能不吃好飯。就抹抹眼淚,跟著王爺去一間屋子里吃飯,因為修大殿和寢殿,王爺的屋子已經用磚墻圍住了,里面正忙著施工。王爺也只能在一間不常住的休息室里委屈著了。
菜很豐富,一如王府里的精致,承兒很愛吃蒸扇貝,上面澆著醬油蒜泥,特別鮮美。自從奶娘死后,承兒也沒少受罪,老太爺和夫人年紀大了,也都不管事兒了。再加上惦記塔瞻,也沒有精力照顧好瑞承,瑞承變得粗野,沒有家教也屬正常。記得我有一次去看他,他那時還小,有六歲吧,在院子里和泥玩兒,只有兩個哥哥玩伴,那時塔瞻的兄嫂不知道塔瞻還能不能活著回京,自然對他的孩子們不上心,而且下人們也都知道塔瞻家遭了難,自然也都不愿趟這渾水,自然他們三個庶出的孩子沒有人管,瑞承又最小。當時一陣心酸,我雖然沒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同情心還是有的,我當時一心想著塔瞻和福柔回來就好了,可是我卻沒想到,我對王爺會陷得那么深。
“得貴,你先送承兒回府。”王爺說道,然后貼著得貴的耳根說了幾句,我沒聽清。得貴唯唯而退,領著承兒回府了。我叮囑了幾句。本來也想和王爺單獨說說話的。
得貴和承兒熟悉了,自然也放心他送他回去。
“楚才,陪我出去走走。”王爺說道。
我們出了王府。他牽了我的手,走了幾步,轉而十指相扣,那熟悉的溫柔感覺重又襲來,從前沒有注意到,現在卻又那么珍貴。
“王爺我們去哪兒。”我說道。
“現在還沒有想好,先走走再說。等會兒也許就想到了。”王爺說道。
我們漫無目的地走著,最后向著夜市兒走去。
“剛才,我看你都沒動筷。餓嗎?”王爺輕聲問我。一股暖流襲上心頭。
“這會兒倒有些餓了。”我說道。
在夜市兒,我要了碗炒肝兒,結賬的時候,王爺摸了摸懷里,他沒有帶錢,錢都是得貴帶著的,他伸手要去拽腰間的玉佩。我阻止了他。我從錢袋里摸出了幾個銅板結了帳。
“一碗炒肝兒就值一枚玉佩,那也太貴了吧。”我微微一笑,臉上升起一抹紅霞。
他尷尬地笑了笑,領著我走。
“王爺,你不怕被人瞧見,又要說三道四嗎?”我說道。
“我和我的女人在街上走有何不妥。”王爺說道。心神沒有了從前的不安。
“你想通了嗎?”我說道。
“沒有。”王爺說道。
我想掙脫他的手,覺得他是不是有意在侮辱我呢。
“只是,不想錯過。”王爺說道。
他霸道地領著我,再不讓我掙脫了手。
“今天,別回去了,去楚園如何。”王爺說道。
“去楚園?”我說道,心里是多么渴望,可是嘴硬。
“不去嗎?”王爺說道。看著我的眼神有種溫暖的光輝。
“你不介意嗎?”我說道。
“你少堵我心。不許提他,只有你和我。”王爺說道。
“嗯。”我挽著他的手臂一路去了楚園。
進入楚園,我就去尋幾片薄荷葉,嚼了起來。
“嘴里有味兒,為何不漱口。”王爺說道。
我剛才吃了炒肝。我怕王爺會受不了我的口氣。下人拿來了洗漱的清水。我漱了漱口,又把沒有嚼的薄荷葉放入嘴里,嚼了起來。
“有那么好嗎,我也要一片兒。”王爺說道。我給了他一片兒,他只嚼了一口就吐掉了。
“這什么味兒。太難受了。”王爺說道。我哈哈笑了起來。這些日子以來我沒有這么笑過。即使和塔瞻,我也有所保留,這種笑也只能在王爺面前展露。
王爺看著我,一雙星眸閃著靈光。似要把我看穿。我收住了笑。吐掉了薄荷葉。
“抱我。”我雙手伸過去讓他抱我。
他單手攬了我的腰橫抱起我向小抱院走去。
屋里已經準備好浴桶。原來他早已讓得貴準備了。屋里一如從前,滿屋花香,我掃了一眼,是紅色的彼岸花,紅彤彤的,滿屋浪漫。
他脫掉了我的衣衫,把我放到溫熱的木桶里。燭光打在水面上,泛起柔和的感動。
他進了木桶,剛一坐下,還沒有一分鐘。他就把我抱起,放到大床上,床上是天蠶絲和錦合織的軟席,鴛鴦枕里是薰衣草的瓤子。
“王爺還沒洗完呢。”我說道。
“我忍不了了。”他說道。低頭,咬我胸前硬挺起來的花蕾。身下的手滑過我的敏感,探進我的窄緊。強烈的刺激傳遍全身,銷魂的聲音自喉間化出,我忙咬唇忍住,雖然只是短暫的一個音符,卻將他體內燃著的火撩得老高。
看他脖頸上并沒有什么抓痕和吻痕,一定是他久未碰過女人,再也忍不得,也顧不上再慢慢調弄,硬硬的抵入我的幽密,漲痛難耐。
他眼里的燃燒著情欲,灼得我的臉火辣辣的燙。心跳得厲害,他體內躁動難耐,撫著我腿上細膩的肌膚,我深吸了口氣,濕潤的唇貼上他的頸部,靈巧的小舌來回舔著他耳邊肌膚,柔軟的觸感,讓他全身一顫。
我的濕潤柔軟壓上他的熾熱堅挺,來回輕摩,嬌嫩的花蕊緊貼著他的滾燙,陣陣麻感自花蕊處化開,呼吸越來越促。
他被我廝磨得幾乎崩潰,咬緊牙,抿緊薄唇,強忍著這痛苦又舒服至死的折磨,呼吸越來越粗重。
我倆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溫度節節升高。
隨著他的動作,欲仙欲死,我豐潤的嫣紅在他眼前綻放,他眼里燃著火,慢慢低頭吻落我精致的鎖骨,灼熱的唇帶著濕細碎下滑,覆在我滑如凝脂的胸前,一分分肆虐。
我繃著身子,口干舌燥,深吸了口氣,胸前嫣紅一起一伏。
他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音符,含住唇邊的紅蕾細細的吮吻。
他忙握著我的小腰,噙上我的紅唇,提起我的身子,硬硬的抵著我的濕潤。腹間一股熱流涌上,我摟緊他,慢慢律動,動作開始很慢,但能感到他在我體內一點點的蠕動,快丨感隨著體內的跳動化開,如波浪拍岸,一波未去又一波,我絲滑的緊窒將他的欲望逼至極限,額頭滲出細汗,他放開我的唇,握著我的纖腰,提起,在我欲出之時,再狠狠揉下,猛且狠,他動作越來越快,繃緊身子,將滿漲的欲望盡數抵入我體內最深處,緊窒快丨感在一進一出間橫沖直闖,好想就此將我搗碎。
在他最深的一次抵入中,他屏住呼吸,身子不受控制的劇顫。
一股熱流燙得我身子抽緊,腿間不住抽搐,不受控制的呻吟起來,最后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不可言說的滿足。
這一夜,除了第一次有些猴急,之后我們放慢了節奏,感受到彼此許久的溫存,其實都想,但是因為人言可畏,就因為人言可畏,因為我是個蕩婦所以王爺才不敢也不能接近我。我輕輕地舒了口氣,枕在他的臂彎里。
“為何嘆氣?”王爺蓋好被子,輕吻了我的鬢角。
“只是這樣的日子不能長久,人言可畏。”我說道。其實就是對他冷嘲熱諷。
“楚才,我早就想要你,我想你想得都瘋魔了。你知道嗎,我每天都能夢見你。”王爺說道。
“那你為什么還裝君子,是他們說你了嗎?”我說道。
“我本來就是君子。”他抓了我的小手吻了吻我的指尖兒。
“我討厭君子。”我說道。
“呵呵,你喜歡混蛋?”他戲謔說道。
我鉆進了他的懷里,咯咯地樂了。
“若是他們再說你,我砍死他們如何。”我說道。
“好。”王爺說道。
第二天清晨,我們醒來,匆忙洗漱,吃過早飯,朝潤朝小畔走去。我知道他明天就要去陵寢監工了。我舍不得他走,雖然只有十幾天,但是還是舍不得。
我們在潤朝小畔前面的渡口坐下來,潤朝小畔前有一段木板渡口,我們把腳放入水中,坐在渡口的木板上,相依著成了兩個愛戀著的雕塑。很久才回過神兒來。
“明兒我就去督工了,你不給我留個念想嗎?”他說道。
“這帕子上有我的氣味兒,若是想我了,就聞聞上面的味兒。”我從懷里掏出了帕子遞給他。
他揣進懷里。
“好好等我,我已經給承兒布置了功課,你好好看著他寫就是了,等我回來再指導他,我會給你寫信的。”王爺說道。
才十幾天,寫信,也許人回來了,信還沒到呢。我笑笑。不過很期待他給我寫信。
“你給我留什么念想呢。”我說道。
他在我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個齒印兒,我叫了起來。
“你是狗嗎,怎么咬我。”我說道。
“讓你記住我,三生三世,我要你三生三世。”王爺說道。
“我不相信輪回,我只要這一世不怕人言。”我說道。
我們站起身,我踩著他的腳背,深深地吻了他的唇,記下他的星眸,記下他的濃眉,記下他的一切。
我目送他和得貴回王府去。
吩咐了下人看管好楚園,若有王爺的信就及時通知我。
我回納喇府去了,王爺知道我不可能離開塔瞻,所以也沒有再追問。
回到府里,我端了一盆從楚園拿來的倒吊金鐘給福柔,福柔一看很喜歡,雖然花草并不名貴,但是也是我一份心意。
我從楚園抓來的很多螢火蟲,弄個大紗布口袋,把螢火蟲放里面,扎好口,弄個燈桿挑著,就成了螢火蟲燈籠了,我提著我創造的燈籠在湖邊和塔瞻靜靜地待著,塔瞻需要我陪著,他剛復了職,心情好了不少,不過人言也會沖進塔瞻的耳朵里,所以我要陪著他,不讓他也變成害怕人言的人。
十天就么過去了,第九天才收到王爺的信,還是那飛動的字體,語言里有萬種柔情,千般思念。
第是三天,我站在楚園的湖水旁,提著螢火蟲燈籠。燈籠里點點綠瑩瑩的光,也許只是作秀,根本也照不了多少亮,我總覺這燈籠美,就這么提著很有檔次似的。
一身玫瑰粉的旗裝,下擺隨風搖曳,頸子上有個項圈,項圈下是個小如意。頭上梳了兩把頭,插著塔瞻送我的珠簪,塔瞻知道我在王府里生活講究,他也留了心,送我一支珠簪,我很喜歡,戴出來氣氣王爺。我知道他今天回來,不知道晚上能不能過來,不過我還是等,他說過讓我等他的。
“這是誰呀,怪里怪氣的。”王爺向我走過來,穿了常服,看來是回府洗漱過了。
“吃飯了嗎?一路累嗎?想我了嗎?”我亟不可待地問他。
“吃了飯,一路累,想死你了。”他說道。
我給他看我的螢火蟲燈籠。希望他夸我心靈。
“這是什么呀,一個大口袋,也太難看了吧。”王爺說道。
“我發明的,這有什么不好的。”我說道。
“呵呵,你在這兒等會,我去去就來。”王爺轉身去了。
不一會兒,他手里拿了個琉璃罐兒,還有些銅絲和工具。他擺弄了一會兒,用幾根銅絲擰了一個燈托。拴在了挑燈桿上,把紗布口袋里的螢火蟲放進琉璃罐兒里,用紗布封好罐口,然后把罐子固定在燈托上。一個透明的讓人賞心悅目的螢火蟲燈就做好了。我歡呼雀躍了好一陣。
“王爺,這燈能給承兒做一只嗎?”我說道。
“當然可以了,改天給他做一只。”王爺爽快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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