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死牢里,千秋月缩在墙角不敢动,也不敢睡,一睡着,那些藏在角落的老鼠就会出来咬她。一动,那些恶心的死刑犯就会说些下流的话,恶心她,恐吓她。
不过短短几日,昔日的千家大小姐,京城第一才女,就成了蓬头垢面的阶下囚,身上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听到门口有点响动,千秋月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她害怕,不知道又会送什么人来折磨她。
千秋雪到达死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千秋月瞪大了眼珠看着眼前的人,几日不见,她的脸颊都瘦的脱了型,一双硕大的眼珠子看向千秋雪,唬得十一赶紧伸手挡在千秋雪面前。
因为里面的女人好像随时要破栏而出一样。
千秋雪推开了十一的手,示意他先出去,自己蹲在了牢房前,跟千秋月对视。
”怎么是你,姨娘呢,父亲呢?”
“你这个贱人,都是你,都是你!你陷害我,你快放我出去,我要告诉爹爹,都是你的错。“
看着仍旧一身贵气的千秋雪,千秋月顿时抓狂起来,她现走这个样子让她对千秋雪愈发怨恨。
千秋雪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轻声道:“姐姐到现在还在怪别人,怎么不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至于父亲,他现在可是恨毒了你,要不是因为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杀人犯女儿,他也不会被罢官,你还想他来看你,做梦去吧。”
“姨娘倒是想来,只是病倒了,实在是出不了门,你看你,临了临了,只有我这个妹妹记得你,你难道不应该谢谢我嘛?”
千秋月听到这话反而冷静下来,她恶狠狠地瞪着千秋雪道:“千秋雪,你少在这跟我惺惺作态,在普法寺,我知道是你动了手脚,是你害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千秋雪打断:“姐姐可别说笑了,我害你?若是你不动害人地心思,我怎么有机会害你,信是你自己送出去的,人是你自己请来的,你怪谁?”
“我和我母亲待你如亲姐,你反倒来陷害我!”千秋月还要狡辩,千秋雪却不再给她机会。
“是不是谎话说多了,最后自己都被骗了?“
“你和你的母亲,一个姨娘,一个庶女,前十年,我待你们如亲姐,如生母,事事退让,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你不比我好?”
”因为我信任你们,这些我都认了,但是你不该,不该去害我至亲之人,我的孩子,不该那么不知廉耻!“
千秋月被千秋雪骂懵了,前面那些她都认,只是孩子,她什么时候害过她的孩子,而陷在前世情绪里的千秋雪,发泄完自己心底那层隐秘的悲伤,恨快又清醒过来。
她看着千秋月恶心的样子,突然没有了说话的兴致:”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受着吧。“
说完这些,她不再管千秋月的吼叫,转身就走。
临到死牢门口,十一丢下一些银子给狱卒,悄声道:”剩下的日子就麻烦你们了,别让她太好受。“
说完,就追着千秋雪去了,他想他这样做,王爷应该会夸他吧。
狱卒掂量着手里的银子,咧嘴一笑,这牢里的这位,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缺德事,一个两个都关照下来,倒是便宜了他们。
千秋月死的悄无声息,她甚至没有挨到死刑执行的那天,就在牢里自尽了,许是千秋雪的一番话让她彻底失去了希望,也或者是终于忍不了折磨。
赵姨娘听到消息的时候,又晕了过去,没想到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女儿就去了。在丞相府的压力下,千里行根本不敢给千秋月办丧事,只能草草收敛请人葬在了野外。
像千秋月这样的死法,祖坟也是不能入的。
不知道是不是了结了一桩恩怨,心情放松下来,千秋月死后,千秋雪难得的病倒了。四个丫鬟忙前忙后,才让烧退下去。
傍晚时分,李朝暮又一次翻墙而来,对于这位庸王殿下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行为,几位丫鬟已经见怪不怪了。
知道千秋雪病了在睡,李朝暮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远远的看一眼,脸色好像是正常了,为了不打扰人休息,他蹑手蹑脚又想退出去。
谁知这时候,千秋雪说话了:”外祖父,都是雪儿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们!“
李朝暮凑进一看,这丫头怕是在做梦呢,可能是梦到柳太傅了吧,做梦也这么可怜兮兮的,他忍不住又凑进了一些。
眼看千秋雪不说话了,就打算走,然而衣摆却让人抓住了,他抽了抽,还挺用力的。
”别走,外祖父,不要丢下雪儿一个人,要死咱们家一起死!“
千秋雪说着说着,眼角都流下泪来。
李朝暮只得在床边坐下,也不知道这丫头梦到了什么,梦里都是死啊活的。他一边从腰间解下汗巾,将千秋雪眼角的泪痕擦干。
一边说着一些乱起八糟的安慰话:”什么死啊活的,谁都不会死,没有人会走,放心啊。“
这样不成语句的话,竟是让千秋雪安静了下来,只是手里的衣襟依旧握得很紧,原本打算看一眼就走的庸王愣是在这里坐了一夜。
直到晨曦将至,才脱下外套,在瑟瑟的秋风中,打着哈欠走了。
第二天,千秋雪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浑身都汗哒哒的,她正要招人烧水洗澡,就见若
柳若荷已经端着茶水,铜盆进来了。
她伸手去拿帕子,就见手里还拽着一件东西,细细一看,这不是李朝暮的外套嘛?
千秋雪一惊,问道:”李朝暮的外套怎么会在这?“
若柳笑道:”昨夜庸王殿下来看小姐,小姐不知说梦话还是怎么的,拽着衣服不让走,庸王殿下就一直守到晨曦。“
”后来,十一说今天还有事,这才脱下衣服,走了呢。“
昨天晚上自己好像是梦到外祖他们了,不过想到自己手里还拽着一个男子的衣物,千秋雪莫名有些不自在。
她强迫自己冷下脸来,对着若柳道:”好了好了,就你话多,快去烧水,我要洗澡。“
待到若柳若荷出去了,看着床上的衣物,千秋雪脸上绯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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