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顾城骁》第858章 卓越的噩梦

    三十年前，圣诞前夕，卓越跟着妈妈回到了妈妈的故乡。
    圣诞夜，大家一起聚在广场上唱歌跳舞，谁都不知道一场灭顶之灾即将来临。
    没有一点防备，枪声就响了，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突起的尖叫声，慌乱的脚步声，孩童的大哭声，响彻了这个夜空。
    那些四处乱逃的村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慌张和不可置信。
    然后，像鞭炮一样的扫射声随即响起，阻挡着村民逃生的路，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能听到声音种类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冰冷的枪声。
    老团带着他的狙击手们，在四面八方的制高点，对人群扫射，直到他们全部倒下。
    这还不够，之后他们分成几组，一组留在现场继续枪杀余留，另外几组，挨家挨户去灭口。
    卓越的母亲，就是在那样情急的状况之下，把他推进了衣柜。
    幼小的卓越，从衣柜狭小的缝隙里，亲眼看到了老团扛着枪冲进了房间，房间外面，外公已经倒在血泊中。
    妈妈惊慌失措，跪着求老团不要开枪，而老团，举着枪，对着曾经在他病中为他送药送水甚至还喂过饭的善良女人的太阳穴，一枪就爆了她的头。
    卓越当然没有逃过一劫，他很快就被搜了出来，当时的他，吓得头发都是湿的。
    “大哥，这孩子还小。”一个叫卓力的男人站了出来，在他受伤躺床上冒冷汗的时候，这个小男孩拿毛巾帮他擦过汗，当时迷迷糊糊的他还以为那是自己的儿子。
    卓力的儿子前不久刚被人刺杀，也是六岁，不论个头还是长相，都跟这个小男孩非常的像。
    “大哥，把这孩子留给我吧，”卓力恳求道，“您就看在小卓越临死都没有说出咱兄弟们藏身地点的份上，把这孩子留给我吧。”
    老团凝思一想，如果不是小卓越守口如瓶，他们或许早就被越南政府军给剿灭了，他老团这辈子佩服的人屈指可数，小卓越算是一个，而且是年龄最小的。
    卓力是他多年的重要骨干，也是他的发小，他跟着他南征北战，40岁才有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小卓越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沉痛的打击。
    “大哥，这孩子我一个人来管，绝对不用团里负责，以后倘若他有任何一点反叛，我会亲自了结他，绝对不让您和兄弟们为难。”
    “大哥，我卓力这辈子没有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我求你，我求您了。”
    卓力跪了下来，双眼噙泪。
    老团收了枪，单手扶起卓力，说道：“你先起来……好，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小卓越。”
    卓力感激涕零，一把拉过早已吓傻了的小男孩，激动地说道：“卓越，我的儿子，来，叫大伯。”
    小卓越被直接推到了老团的面前，他一吓，一口气没提上来，眼睛一闭，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卓力的怀里。
    扫荡了整个村庄之后，老团就带队离开了这里，死里逃生的卓越也被带走了。
    后来，小卓越连续发烧，断断续续好几个月，好几次连医生都说这孩子不行了，但是，卓力没有放弃，他不能再失去这个儿子。
    在卓力的坚持，以及其他战友的帮助之下，小卓越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他还忘掉了自己是谁，忘掉了那段可怕的记忆。
    那几年，是卓越最开心最幸福的岁月，有爸爸陪着，还有众多叔叔伯伯宠着，他是当时团里最小的成员，是大家的团宠，甚至连老团，都很喜欢他，亲自教他射击。
    然，他不是真正的失忆，那只是他潜意识里的一种自我保护，他把那段可怕的记忆选择性地隐藏起来，为了活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想起来的，可能是每次午夜梦回时那鞭炮一样的枪声，可能是每次看到有人被杀时那触目惊心的鲜血，也可能，是每次老团唆使他朝弱者开枪时那冷漠的眼神。
    慢慢地，越来越多的记忆回到了他的脑海里，在他十六岁的时候，终于想全了那段可怕的童年记忆，原来，他现在所有的人，那些教他各种技能的叔叔伯伯，甚至还有疼他爱他的父亲，都是他的灭族仇人。
    从6岁到16岁，他虽然想起了这段往事，但是，6岁之前的记忆太过模糊，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谁了。
    此刻，面对顾城骁，他一个大男人，终于把深藏内心的故事，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从恢复记忆开始到我亲手打死老团为止，整整18年，18年我卧薪尝胆，每天都以报仇为最高使命，只要是技能我什么都练，是他们杀光了我的族人，两百三十三条人命啊，我就要用他们教我的本领，来为那无辜的两百三十三条人命报仇。”
    “这些年来，曾经的67人团战死的战死，病死的病死，也有因为出卖老团而被老团亲手杀死的，他们都是死有余辜，现在只剩下13个老人了，其中就包括卓力。”
    “其实，老团早就察觉了我的变化，时不时就来试探我一下，两年前，他终于按捺不住要对我动手了，故意指派我去杀了你们。我若不成，他自然而然可以惩罚我，我若成了，帮他解除了心头大患，他还会伺机找机会暗杀我。”
    “幸好你那枪，让我躲过了这一劫。”卓力捂着自己的左胸口，解释道，“我的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它在偏右边，你那一枪，除了让我当场昏厥之外，完美地避开了重要部位，只让我受了一点皮肉之苦。”
    当时，安静聆听的顾城骁心中默默地想道，这个年轻人连这些都跟他坦白了，足以可见他的诚意。
    卓越继续说：“我利用那次机会诈死，脱离组织一年，那一年，我比以往的每一天都要拼命训练，为的就是报仇。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去年，我的机会终于来了，我在老团的80大寿上，用枪对着他的太阳穴，爆了他的头，用他杀我母亲的方式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