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虽师承寒梅大师门下,但并未常在师门,还请太后恕罪。”张悌姿态极佳,跪在顾九身旁也毫不逊色。
太后嘴角一斜,随手把玩着怀中的暖炉,倒是没有再刁难。
顾九松了口气,忽听文帝冷不丁道:“听说近日母亲身体欠佳,肾气不足,脾性飘忽不定,孤还当是奴才们夸大其词,如今看来母亲身子的确是大不如前。旧事也记得模模糊糊,再说那些私事连张悌都不得而知,倒是母亲……与寒梅的关系还真是出乎意料的亲近。”
“不过是听闻罢了,陛下切莫当真。”太后笑的温婉,眼中冷然如同窗外的寒风。
文帝并不在意太后的薄怒,他悠悠的品了一口茶,朝着张悌和顾九笑道:“还跪着做什么,张悌扶顾世子起身。”
殿内的宫人们全都低下了头,屏住呼吸,生怕殃及池鱼。
顾九先谢过太后和文帝,才端端正正坐在下首,手中的衣袍还未摆好,就听文帝吩咐张悌往芳华苑备些女子常用的衣物用品,件件都要最好的,竟然有让沈梦真常住芳华苑的意思。
他顾不上规矩,连忙抬头去看文帝,却在中途与太后的视线碰了个正着。只好按耐住性子等着太后先发问。
“陛下,此举不合规矩。芳华苑乃历代皇后所在,沈梦真既然将是顾家妇人,又如何能在芳华苑常住?”太后冷下脸,顾家与沈家的亲事,也曾有她一分心力,如今文帝此举,摆明了是要挑战祖宗规矩,更是要将她这个太后一军。
此事若是出了岔子,顾家定然不依,更别提顾国公手中的密诏。她思及此,迅速的朝着顾九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道:“如今沈御史已然平安,就该送她回沈家,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安置在后宫,实在有违常伦。”
“沈梦真不过是进宫陪着梦娇而已,孤已经答应梦娇,两日后替她在宫中举办寿宴。这也有违先例?”文帝笑眯眯的看向顾九,甚是和气,“西京之中最安全的莫过于皇宫,沈氏姐妹在芳华苑必定稳妥。世子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查一查兰月和赵云萝的底细,也好让沈御史安心。”
顾九冷了神色,文帝这是要毁了之前的指婚。他脑子转的快,当即回道:“谢陛下厚爱,臣听说沈辞沈大人仍卧病在床,梦真此时入宫,难免会被人质疑她的孝心。且梦真与沈三姑娘属相本就相冲,今年又是沈三姑娘的本命年,在吉日冲撞了贵人也是极为不妥的。还请陛下三思。”
“还是顾世子心细,哀家一时大意,竟然没想起这出。既然陛下要为沈三姑娘贺寿,总不能找她的晦气。沈御史还是在家中避一避的好。”太后扬起笑脸,轻声细语道:“毕竟运势,可大可小。绝不可含糊。”
文帝信不过顾九,他朝着张悌一招手,低声问道:“此事属实?”
“回禀陛下,依照方丈的批命。沈师姐妹的确相冲,着实不易在沈三姑娘本命年中招待沈御史。”张悌巴不得文帝离沈梦真再远些,当下虚虚实实又讲了一些相学,唬的文帝渐渐皱起了眉头。
四人当中,三人都说不可。文帝有些犹豫,留沈梦真在芳华苑的确不符合规矩,但是贸然放她回去,那必然是无法再回头。
他的芳华苑,却只想给她住。
“无妨,沈辞大病一场也需要冲冲喜,既然她们两人相冲,那就在沈府办生辰宴,沈御史就留在宫中,等梦娇生辰过了,孤再送她回府。”
文帝朝着还要辩解的顾九摆了摆手,抢先道:“顾世子连日受惊,还是先回顾国公府歇息再做打算。顾国公在外等候多时,孤就不留你了,跟你父亲回家去吧。”
“臣恳请陛下让臣见过梦真再离去。”顾九执拗,跪在地上不肯谢恩。
文帝摇了摇头,眼中没有温度,“男女有别,她自有宫人照看。顾世子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太后眼见顾九还要再说,朝着身边的宫人使了个眼神,才慢条斯理道:“他们既是指婚对象,倒也可以网开一面,陛下不如成全了他们一对小儿女?”
顾九身板直立,眼中隐隐有怒火,他抿着唇,一言不发的与文帝相互看着。
谁都不肯服输。
可这毕竟是大齐的天下。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殿外候着的宫人嗓音尖锐,声调拖的老长。
“顾国公殿外等候。”
太后拍了拍手,懒洋洋的看了文帝与顾九一眼,慢吞吞的朝着张悌点了点头,笑道:“宣。”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