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逃两方面对面讨论,攻方以任盈盈为首、守方以兰芝芝为首,过招有来有往,对方有些什么手段都清清楚楚,根据对方的不同反应调整自己的策略,最终……没有结果!
废话!当然没有结果,两人都知道对方的牌面,完全是明牌明打,这牌还怎么打?最多就是捋清了这场攻守演变的所有可能性,辨明了所有可能发生的变化。
两人在沙盘前推导:如果兰芝芝这正主带着六名护卫逃出了包围圈,任盈盈会怎么调派人手追捕。正在这时,铁头山上空突然炸起一只烟花响箭——时辰到了,围猎开始!
楼上的众人连忙往铁头山看去,发现响箭过后,整个世界反而陷入沉寂,连山坳中的群匪都停止了喧哗。任盈盈说:“时间到了,杀手团的暗杀已经开始了!”
暗杀当然是无息无声的,被敌人发觉的时候,暗杀只能结束了。
兰芝芝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猜一猜杀手团在暴露之前,到底能杀掉多少人?”
任盈盈笑:“既然猜,不如加点彩头,我押一千两,赌他们能杀掉三分之一!”
兰芝芝也来了兴致:“既然主母有雅兴,我就陪您玩一把,我也押一千两,赌他们能杀掉一半人!”她知道锦衣卫的行事手法和习惯,更知道公子的手段。
林平之好笑道:“芝芝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兰芝芝:“禀公子,我负责账目以来,有不少人给我送礼求情,这段时间我一共收受贿赂四万多两银子,这是账本,公子请过目。”
大家都失笑,哪有把自己收受贿赂的事公开说出来,还率性的拿出账本的?可见兰芝芝的忠心和会做人,更可见林平之的御下之术。
林平之把账本随意翻翻就合上,笑问:“账目有问题的人才会向你行贿,相当于送到你门上了,你收了钱还查办了他们,事后他们不服肯定会报复,你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兰芝芝:“贿赂我的人肯定是心中有鬼,不查他们查谁?倒也没有什么危险,公子之前派给我的护卫能力很不错,为我挡下了不少麻烦。极少有人能真的能杀到我面前来……”
林平之明白她的意思。离京前,林平之给兰芝芝灌顶、传下绝世轻功和九阴神指,她现在的修为至少在准一流境界,这个事情没人知道,外人总以为兰芝芝只是个弱不禁风的普通女子,其实就算真有人能突破护卫的防线杀到面前来,兰芝芝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林平之道:“以前的保卫级别偏低,已经远远不能保证你以后的安全了,所以我才从特勤组分出来一个小队负责你的安全……”
又把陈书虎叫道耳边轻声道:“书虎,你听好了:特勤组的职责是保护核心高层和战略防御,以前一直是集中起来执勤,今后将分成若干小队、分头保护核心高层,所以不光是我父母身边的护卫小队,包括芝芝,主母身边都要尽快配齐特勤小队。从今天开始,特勤组从被动防御转变成主动防御。以前的被动防御是消灭杀上门的威胁,今后的主动防御是主动出击,只要是威胁,不等敌人杀上门来,你们直接主动出击进行摧毁!锦衣卫、镖局和神教三方面汇集的情报消息都在滦园汇总分析,这些情报全部给你一份,你自己再分析一次:什么势力已经对我们形成威胁、什么人正在原酿威胁、什么人有可能成为威胁……然后分成不同的威胁等级,主动跟进、主动出击、主动消灭即将到来的威胁。我给你们的要求是:只要有敌对的威胁成功的杀到了我们的面前,就算特勤组的失职。”
陈书虎听得眉飞色舞:“主动防御”!这个理念真是太先进了!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再周密的防卫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能主动出击就太好了!他一直感觉自己的特勤组权力有些单一,只负责站岗布防,现在可以主动出击消灭威胁,那权利范围和想象空间可就大了!
林平之道:“我知道你的花花肠子,你以为可以主动出击就能想打谁就打谁、想灭谁就灭谁?”
陈书虎讪笑道:“属下就是想想而已嘛……天下各路情报由程厚仁大佬掌管,又有三级威胁等级一级一级的卡着,还有行动组配合着主动出击、而且特勤组又在魁首眼皮底下,哪能胡来?属下还想跟着魁首建功立业、下边的小的们还想升职加薪、封妻荫子呢……”
林平之道:“没错,行动组和你的特勤组是体系内的最高一级别的核心团队组织,是从全大明的精英中择优选出来的……给我立刻传出消息:体系内的人才从今天开始流动起来!只有军中精英才能加入呼延恒的东北边军;只有东北军中出类拔萃者才能加入薛亮的荡寇军和雄飞的杀手组;只有荡寇军和杀手组中的佼佼者才有资格加入行动组和特勤组;一级一级的升上来。而特勤组和行动组中的优秀成员每三年一升迁,服役满三年才有资格派往各地担任高级将领、甚至担任大航海计划的舰队负责人、各国殖民地的地方首长!”
陈书虎精神大震!体系内的人才一旦流动起来就形成了完整周密的晋升渠道,这绝对会对锦衣卫系统和大明军方体系造成巨大的震动和鼓舞!
任盈盈和兰芝芝一直都在用心听着,什么东北军、荡寇军和舰队负责人、殖民地首长等词语她都是第一次听到,但她们何等聪颖,立刻从中提炼出大量惊人的讯息,二女面面相觑,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又各自陷入沉思,她们各自的权责范围必将大幅度加深、加宽。
突然,铁头山方向传来骚动声,这声音越来越大。不用汇报,楼上的众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莫名其妙死掉的人越来越多,杀手组的暗杀行动逐渐暴露,血腥味和尸体一旦到了一定数量就瞒不住了。
众人静静的看着、听着,直到铁头山匪营突然冒出轰然大哗——炸营了!
只有营中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者极其惨烈的事件才会使一个近千人的团体集体失控炸营,而这件事只能是数不清的尸体和无处不在的鲜血引发的!
有雄飞的传令官上来汇报:在杀手团刺杀的最后阶段,给匪营里下的迷神引和剧毒终于大范围爆发了!
任盈盈失笑道:“竟然还下毒?一百多人的杀手团对付几百人已经很欺负人了,竟然还提前下毒!太无耻了吧?雄飞这是想把所有敌人在第一个步骤就一网打尽,不给后边的环节留一点油水啊!”
兰芝芝捂嘴轻笑,她知道赌局是自己赢了,杀手组的成果肯定超过一半。
贼营哗变是一个信号,表明群匪溃乱了,这时又一支烟花响箭拖着尖啸在高空炸开,一千锦衣卫身穿便装突然出现,山坳周围的四面八方同时亮起无数火把,足足有数千只!这一千人有一半竟然是骑兵!组成的第一层包围圈同时向里推进,包围圈越来越小,与四散逃窜的骑马匪徒撞在一起——号称三千人,其实真正出战的锦衣卫不超过一千,再多就纯属浪费人力了。
人仰马翻!
魂飞魄散的匪徒怎么可能是锦衣卫正规精英的对手?被锦衣卫一冲而过,没有一个匪徒还能坐在马上,或被斩首、或重伤落马。锦衣卫骑兵也不停留恋战,直接杀入敌帐,漏网之鱼留给了后边的锦衣卫步兵。
步兵比骑兵速度慢,正好组成了第二层包围圈、迅速缩小圈子,一路上砍杀震天,大部分漏网之鱼被消灭。
战场旁边的另一个山丘上,林卫十三鹰全部骑着战马、带着面具——这是林平之设计的赏善罚恶使者的“专用”面具,林国虎脸上本来就伤疤密布,带上面具反而还自在一些,他面具后的双眼泛着寒光,冷静的观察着战局和敌营的动静,薛有三还没露面……这么沉得住气?
林平之看着杀手团完成使命,悄悄退出了战局,锦衣卫骑兵后脚就杀进了敌营,正在朝最中间的主营帐挺近,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
谁是“敌营”、“主账”,其实只是锦衣卫为了行动,给他们的定义罢了。其实匪徒、绿林好汉的扎营很业余,完全没有什么章法,对上过战场的锦衣卫正规军和“荡寇军”精英来说就和笑话一样,但没人敢掉以轻心,因为兄弟们都听说今次之战有高层大人物在一旁观战。
在小楼上,隐隐约约能听到“救命啊”、“饶命”之声,还能听到“八嘎”(笨蛋)、“呀卖呆”(不要)的东瀛语……
陈书虎笑道:“倭寇也是倒霉,他们被荡寇军围剿得生不如死、已经无路可逃了,以为薛有三是这里的地头蛇,投靠他能有条活路,谁知还是羊入虎口。薛有三牺牲倭寇做挡箭牌,也是把鬼子们骗惨了!”大家都把倭寇叫做“鬼子”了。
林平之笑笑不言语,陈书虎品咂道:“荡寇军围剿倭寇、有锦衣卫的情报全力配合,薛亮肯定知道薛有三勾结倭寇的事……我怎么说荡寇军为什么对神教弃徒的事这么积极,原来在这等着呢!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是薛亮把剩余的倭寇都赶到这来一网打尽了!”
林狂花道:“贾布长老早就是我们的人了,他早就招供神教与倭寇勾结的最高领导人就是薛有三,公子把薛有三赶出神教,就是要把神教的所有毒瘤聚集成一股、一次性处理干净;没想到荡寇军也打着一样的算盘,把剩余的倭寇全部赶到薛有三身边,一网打尽。”
任盈盈白了林平之一眼:“我就说你为什么陪我逛的好好的,非要跑来这里看围猎,原来还是放心不下……”话中有些微的不满和阿谀。
林平之握着她手道:“倒也不全是,晚上的平定州城就这么点东西可看,不如咱们在这里先住一夜,明日白天我再陪你好好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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