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退让一步,海阔天空。”小影笑道:“我是嫁给你,又不是嫁给她们,管她们乐不乐意,反对还是支持,只要我们两个开开心心就好。”
“这才是最正确的立场和心态。”云落天顺了顺她的长发,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如果累了,你先躺一会,晚上我叫羽晨送饭过来。订婚的事宜还没有筹备完善,我出去看看。”
“嗯,我等你,不要太劳累了,不过就是订婚,过得去就可以嘛。”
“我不想让我们的订婚宴有任何将就,不想让你有丝毫委屈,一切亲力亲为看着布置才好。”
“谢谢,云,我太开心了。”小影拉起他的手,飞快亲了一下:“你对我真好,我死而无憾。”
云落天脸色一沉,蹙眉打了她屁股一下:“不准再说不吉利的话,也不要说谢。这是你我两人的婚礼,为你,就是为我。”
“我知错了,再也不乱说话。”她赶紧吐吐舌头认错。
“这样才乖,没事不要出去乱走,我走了。”
“嗯,别累着了,云。”小影追出去,站在月季花旁,看着他颀长的身影渐渐走远,消失在视野里。
他离开后,小影独自伫立在花丛里发呆,忽然听得环佩叮当,清香袭人,抬头向月季园门口望去,只见一大群仙裾飘飘的盛装丽人翩翩而来。
到了门口,其他女子都停了下来,只有为首两个气度高华,容颜绝美的女子进入园子里。
一见她们高贵典雅的穿戴,小影就知道她们身份非同一般,赶紧上前行礼叩拜:“不知道两位美人姐姐是谁,小影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将两人让进屋子里坐下,小影给她俩泡了自己采撷的花茶。
“我们两个,也不知道算是你的姐姐,还是妹妹,这辈分,在你订婚之前,还真不好说呢。”鹅黄仙裙的年轻美人微笑着调侃。
小影愕然:“难道……你们是世子的妹妹?”
“嗯,你这小麻雀倒是反应得快,没错,我们就是潺妃的两个女儿,天界大皇子妃云灵素和北海世子妃云灵馨,和哥哥其实也只相差几岁。”鹅黄仙裙的美人云灵素笑容柔美:“为了政治上的需要,我和妹妹都是刚刚及茾便嫁人了,算是非常早婚。其实我们和你年岁也差不多,不过,运气好像远远不如你罢了。”
小影惶恐的道:“小影不敢,我哪有什么运气?”
“哥哥年纪不大,没想到在自己的感情上,却是比谁都更坚持己见,而父王,根本不顾大局,一味的纵容他,由着他的性子胡来。”水蓝色衣裙的北海世子妃云灵馨满脸不悦:“我们两姐妹早早就被送出去,成为平衡三界势力的牺牲品,哥哥凭什么就百无禁忌,想娶谁就娶谁,完全不管是否会给神寂陵招来灾祸?”
小影脸色苍白起来:“我和你们的哥哥在一起,真的会招灾引祸吗?”
“那还用说?听说神寂陵有一颗远古流传下来的至宝狼渊羽璧,传言是否属实无人知晓,但是,几千年来,三界各方势力无不眼红,暗中打探真假虚实,甚至为此不惜一再与我们神寂陵凤鸟一族联姻。”云灵素悠悠叹气。
狼渊羽璧的传说小影和云落天在误入地下神塔时,就已经确证传言属实,神寂陵的确有这颗上古至宝,否则,地下神塔里的几十万远古神魔无法被封印住,十万里浮欢树上蕴藏的恶灵也不可能被镇压住。
不过,这是神寂陵守护者才能知道的秘密,小影不敢泄露出去,面前这两个十分年轻的女子虽然是云落天的亲妹妹,她也不敢吐露一丝半点。
她做出吃惊的天真样子,专注的聆听姐妹俩神情凝重的述说。
见她听得很认真,云灵素继续道:“我听天宫里的隐秘传言说,当年天帝明明也和冥帝一样,同时喜欢上白洛,可最终,天帝娶得是咱们父王的妹妹云嫣,为什么呢?因为天帝以为强势骄横的云嫣有可能知道神寂陵的秘密,娶了她,可以设法套取传说中的至宝。谁知道成婚几百年,始终没有从云嫣口中得到丝毫有用的信息,为此,天帝对天后越来越厌恶,非常后悔当年舍白洛,而娶云嫣。本来大皇子很得天帝器重,可是他因为娶了我之后,就此失宠于父皇,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他肯定是怨我连累了他,对我越来越冷淡。而做了太子的二皇子昊飏,对我的态度也极其恶劣,现在在天帝授意下,想尽办法想治我哥哥和父王的罪名,将神寂陵收归掌心,以方便搜寻传说中的狼渊羽璧。只是我父王和哥哥行事谨慎,为人任侠尚义,深受三界众生推许,想罗织罪名并不容易。但这并不表示天帝父子就会死心,他们还会寻找其他机会和藉口找我哥哥和父王的麻烦。小影,我哥应该娶一个能为他带来强大靠山的门户相当女孩子,互为依傍,而不是你这种最上不了台面的小妖怪,你不仅对哥哥的将来没有丝毫裨益,还会成为别人嗤笑他诟病他的最佳借口。”
“为什么呀?”小影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祸水。
北海世子妃云灵馨冷冷道:“因为你和魔界的两位皇子都牵绊不清,神魔自古势不两立,想拿你做文章对付我哥哥,实在太容易了。”
小影越听心神越乱,她捂住耳朵:“别说了,我只不过是个小麻雀,就算和魔界的皇子有一点点交情,也绝不会做出对神界不利的事情,我想都没有这样想过。你们的哥哥是神界守护者,那么我不管是生是死,都坚决站在他这一边,请你们相信我。”
“要我们相信你?凭什么信你?谁又来信任我们两姐妹?我们贵为凤帝之女,小小年纪就被推入政治漩涡里,身不由己,备受煎熬,谁为我们做过主?”云灵素苦涩的拭去眼角泪滴:“我们为了神寂陵的安危,为了不给父王和哥哥添乱添堵,我们有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咽,可是哥哥他怎么能这样轻率固执,就为了一己之私,非要娶你。他考虑过我们姐妹的利益吗?自己的娘家动荡不安,会严重影响我们在夫家的地位。还有你,你不过是个小小麻雀,凭什么搅和在我们凤鸟一族,带给我们无尽的耻辱和隐患?”
“有这么严重吗?”小影极其小声的问。
她其实也明白,自己嫁给云落天,后果会很麻烦,可是,祸水不敢相信会如此可怕。
她挣扎过很多次,一直在去留之间徘徊不定,不想连累云落天,可是也不想离开世子宫,不想离开他所在的世界。
见她神色仓皇,身子发抖,却不肯表态,云灵馨不由危言耸听道:“小影,你有没有想过,你订婚这天,天界会不会来人恭贺?魔界的两位皇子会不会出现在你的订婚宴上?你说代表天帝旨意的太子昊飏,是会表彰你和我哥佳偶天成,诚心祝贺?还是借助魔界皇子来贺新之事,大做文章,给我哥哥罗织一个勾结魔界,居心叵测的罪名?洗罪涯一事,才过去两年多,你还有印象吧?”
因为和风磊联手破解沧离花和浮欢恶灵之劫,云落天不但无功,反而受罚,被流放洗罪涯,差点死去。
这件事,小影永远记忆犹新。
风磊对她的心思,越来越深重,风寂也在离开遐荒之际,对她表示出强烈占有欲。
她订婚这天,他俩可能都会出现,搅局还是道贺,她不敢肯定。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到时候她都没法向昊飏太子申明自己对神界的清白心志。
如果风寂和风磊不破坏婚礼,那就会被污蔑成云落天和他们两兄弟交情太铁,有结交外敌、背叛神界的嫌疑。
若他俩破坏婚礼,那么自己和云落天的订婚仪式,很有可能泡汤,难以继续下去。
不管风磊兄弟那天会怎样,结局都对云落天和她不利。
她愁肠百转,倍感绝望。该怎么办呢?
见她神思恍惚,咬唇不语,云灵素和云灵馨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起身告辞。
她俩没有像潺妃预计的那样,过来修理折辱小影,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她们迂回曲折的申明种种隐患和祸端,让小影知难而退。
她们一离开,无殇就从窗户外面窜了进来,蹦到小影膝上,蹭着她的手心问:“小麻雀,她们说得很有道理,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
小影手一抖,将他扔下去,依依不舍的环顾着自己的房间,这是初入世子宫时,云落天亲自为她选定的院落,布置的闺房,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窝。
她多想永远住在这里,和云落天咫尺相望,朝夕相对。
可是,正是太喜欢他,她不能成为他的祸水,为他带来灾劫。
叹口气,她铺开宣纸,将自己没有完成的那幅画一挥而就,匆匆涂上一点色彩,凝望着画中云天高远,百花盛发,她和云落天相偎相伴脉脉相望的情形,她提笔写道:“风云途中安可待?三千纷扰与君绝。红尘内外相望老,重塑出身待来生。”
无殇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首一点都不押韵,但是很哀伤的诗,叹道:“你对他还是不肯彻底断念,想期待来生,能够以配得上他的身份,与他重修情缘。可是,因缘变幻不定,来生的事情太飘渺,未必就能如你所愿啊。”
“那我再去死,再入轮回,总会有缘和他在一起的。”
“傻东西,如果被谁擅自动手脚,修改你的宿命,你就没有办法在每一个来生里遇上他,你明白吗?”无殇敲了一下她脑门:“不许想不开,走吧。”
小影用镇纸压好她的画和诗,最后又看了看云落天授意为她布置的房间,眼泪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滚落脸颊。
她抬起袖子擦去,还没有擦干净,便又是一串串新的泪珠滑落,怎么也擦不干。
无殇忍不住一扬手,施法将她收归自己掌心,然后他自己化作一只小小飞蛾,飞出月季园,离开世子宫,然后宛如流光一道,倏然没入晴空深处,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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