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蔻筠向夜臻》第386章 情陷过往

    落花人独立。云靖菱痴痴的望着，心生猛的揪痛，梵烨既为仙者，本该尊贵潇洒，到底是何人织就的凡情幻梦，网住了他七百年蹉跎，使得他深坠其中，摒去了肆意，甘尝苦痛？
    是盛花钥口中，梵烨七百年前的挚爱阿念？
    云靖菱陡然好奇，彼时，未遇见阿念之时，梵烨是什么样子的？她化身为龙，通体银光，腾祥半空，俯首，将梵烨伏于背，肆意张扬弄舞，不出半晌，他们便阅尽了南境柔水，北境巍峨山峦，西境尘埃满天，东境落霞催雁归的锦绣四境。
    “怎么样？南海之时，我心情烦闷时，便会看一看四境的这些美好之景。”活动了筋骨之后的云靖菱心旷神怡，眸涵星辰问梵烨道。
    梵烨嘴角第一次有了一丝弧度，温柔抚了抚云靖菱的乌发，而后立于龙角旁，为云靖菱吹了一曲《金缕》。
    “今日可是难得啊，你竟然肯出了那枫林。”四周拥护着明亮美妙的梅兰竹菊四大护法，盛花钥踩着祥云落至梵烨身旁，道：“看来那诀思，不日我便能尝到了。”
    “尚未打开，不过即使打开了，也是不该你喝的。”奏完一曲，梵烨才缓缓开口。
    心下暗自思量云靖菱果真是能打开梵烨心结的那一人，盛花钥丢了一枚玉筒给云靖菱，道：“南海偶遇灵薇上仙，她托我交给你的。”尚为龙身的云靖菱连忙用嘴叼住，梵烨明眸微起波澜：怎得？她识得醉妙人？
    才入枫林，梵烨又恢复了往常的冰山无话，云靖菱琢磨着难不成是此处的风水不好？所以梵烨才不喜笑？
    “你识得灵薇上仙？”云靖菱几番的活泼纠缠之后，梵烨问道。
    云靖菱告诉梵烨，三百年前灵薇上仙来到南海，找到了她，给了她诀思酒，并授她法力。
    灵薇上仙说，诀思与云靖菱有缘，她也与她有缘。
    “梵烨，你知道么？南海有那么多条龙，司雨的，司战的，司文的，可不是每一条龙都能在千年大限到达之前升为星君或仙姑，我也曾非常努力，甚至有灵薇上仙这样厉害的当师父，但不知为何，所有的司战之龙里，我是法力最弱的那一个。”云靖菱素手缠衣，黯淡道。
    梵烨还是轻轻拍了她的肩膀，安慰道：“无妨，自有天意，随缘就好。”
    “对，我也如此做想。”云靖菱突的有了活力，道：“既然修不成仙姑，那么在离开尘世之前，能觅得一段我的良缘，也不算枉来这世上一遭。梵烨，你可愿意，教我吹箫？”
    “嗯。”梵烨喉间闷出声响，虽然不明确，也算是答应。这女子此生注定的是与他有一段缘分的，可惜他给不了她成全。
    是以盛花钥再次带着粉嫩灼灼的桃花仙子来到枫林之时，便目睹了红衣白裳竹筏浅立，箫声青涩却空灵有韵，加之枫林画卷清幽，看起来，二人倒是般配的天造地设。
    “入春不过月余，花神倒是有福气，身旁又多了一位纤腰袅袅之人。”云靖菱立时便被那桃花仙子迷人瑰秀的气质所吸引。
    “梅兰竹菊都扔下我闭关去了，本君堂堂花神，身边总是要有个人陪的吧。”盛花钥故作委屈道，转而将桃花仙子推到云靖菱的身边：“桃花，本君有事要与梵烨说，你且先陪着云姑娘。”
    “姑娘可知？四荒之主帝焚南欲起兵，四境恐再生变，与四荒毗邻的南海，已点了战龙，请缨玄穹天帝。”幽僻曲径，桃花朱唇轻启，将一枚玉筒塞到云靖菱手中，款款道：“灵薇上仙已回归弥罗天待命。”
    “嗯。”
    月前的那枚玉筒中，灵薇已将事情告知，她可以护云靖菱不去出战而安心留在枫林，但此时她必须回归弥罗天，有些事情，云靖菱应该知道，譬如，诀思酒的前世今生。
    可云靖菱突的失了知道的勇气。
    盛花钥与桃花离开不久，梵烨便轻衣独自外出了好几遭，一连两月，云靖菱鲜少见到他。
    是日，云靖菱的箫声里多了几分惆怅叹惋。梵烨悄然出现在树梢，凝神倾听，半晌，飞落树屋，道：“南海已点齐战龙，你，不回去？”他原本是不愿赶她的，可她却越陷越深。
    “南海战龙皆骁勇，左右我法力不够，不碍事。”云靖菱丝毫未察觉梵烨话中意味，倒是因着又见到他欣喜不少，提了裙摆便迎上去，将一枚玉筒递给梵烨，道：“聚星阁水鹤上神前日送来的。”
    “嗯。”梵烨淡然应道：“我会离开一阵，若腻乏了，便自己出去走走。”
    “你要去应战帝焚南？”云靖菱终究还是开了口。
    梵烨缓步行至古桌前，指节轻叩，若有所思。七百年前，因忌惮阿念修为高深，帝焚南行卑劣手段，步步棋局，使得阿念修为耗尽，魂散四境，这笔账，终究是要还的。
    “我等着你回来，就在这里，莫忘了，你答应的教我吹箫。”梵烨回神，只见红影渐远，白瓷光亮的诀思酒放在古桌上，折返五光十色的残阳余晖。
    月色白袍离开枫林后，夏蝉飞至。云靖菱来到枫林之时还是冬季，如今一身火红，倒是刺目许多，她便去白渝墎裁了衣裳，都是和梵烨一样的月白色。
    那日火云四射，炙热弥散在枫林中经久不散，闷热难忍，云靖菱索性便显了龙身沉到水底去偷凉。却突有玄色衣袍掠过水面，但梵烨向来只着白衣！
    “休得放肆。”云靖菱召出玄剑，急急喝道。但那抹玄衣已逼近湖心，逼近那株梨树。
    万幸，云靖菱的剑拦下了他。
    那人招式凌厉，气魄如皇，云靖菱很快不敌，节节败退，那人倒颇有几分戏谑，道：“本座倒是未曾想到，梵烨为了替七百年前的那位红颜报仇而重出四境，却是在枫林里又藏了条修为不低的小战龙！”
    “你是帝焚南？”云靖菱大惊。他怎会闯进枫林？难道梵烨出事了？
    “小战龙，颇有眼色嘛。”帝焚南说着，捏手成诀，直击湖心。
    “不要！”云靖菱脚底生风，突的灵力爆发，她速度大增，竟生生用身体挡了那力道。
    “呵，堂堂四荒之主，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为难一个小姑娘，当真是本事！”来者威严的声音传来，云靖菱只来得及看到来人一袭青衫，便晕死了过去。
    “阿菱，醒醒。”
    再次苏醒，是在梵烨的树屋里，但云靖菱第一眼瞧见的，却是灵薇上仙。
    “师父…”
    原来四境风云已起，梵烨执拗，不肯与天将为伍，独自与帝焚南较量。两人孩子气般的打了三个赌，若帝焚南赢，梵烨俯首称臣，并饮下绝情水忘记阿念；若梵烨赢，四荒偃旗息鼓，帝焚南任由梵烨处置。
    四荒四境，数万生灵兵戈戎马相向，或是玉帛平和千年，一时竟悉数依赖与梵烨与帝焚南两人。这三个赌，苍生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