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烟乖巧的倚在段长歌怀里,感觉着他的呼吸沉稳,一颗心踏实了下来。侧过眼看着窗外夜色的暗沉,一直到天边泛了白,渐渐的一方朝阳投入窗棂,映照的她面色雪白。
可她仍不敢眠,就怕这美好的一切只是一场美梦,在醒来,段长歌又不见了,独留她一人。
白寒烟低叹一声偏过头,她看着段长歌熟睡中的侧颜,纤长的睫毛轻合,薄唇粉白,他侧脸在微弱的日光下如雕像俊挺,白寒烟想,今生今世,她都不想再错过他了。
她轻轻支起身子,双眸里洇了一滩水,垂下头偷偷的在段长歌的唇上落下一吻,一抹笑容便在泪眸中缓缓绽开,忽觉得是前所未有地幸福。
这一幕,在心底深处也许她真的企盼了很久,曾经不管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都早已过去,未来怎么样,还离她很遥远,她只想活在这一刹那,不为将来担心。
“你偷亲我。”
段长歌忽的睁开双眼,揶揄的光从双眸里迸出,火辣辣的落在她的脸上,白寒烟被他抓了个正着,小脸顿时羞的通红,当下便涨红成了只煮熟的虾子,从床上扭过身子便要跑掉,却叫段长歌长臂一伸给捉了回来。
“小丫头,这辈子你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段长歌心情大好,伸手去呵白寒烟的腰窝痒痒,白寒烟红唇抿开,大笑的忍不住求饶,四目相对,目光浓得像蜜糖一般。
吻,温柔的落在她的鬓角,段长歌乌黑如点漆的双眸中有浓浓的缱绻深情,白寒烟被他按在床头吻了好久。
天色已然大亮,二人才难舍难分的分开,段长歌手指扶着她的红唇,轻叹道:“寒烟,今天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
白寒烟点了点头,目光隐含担忧,虽然她不喜乔初,可一年多的相处,他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普落之死,这一案杀人的漏洞太多,只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乔初。
白寒烟沉了沉眸,依在段长歌怀里,道:“乔初虽然阴诡决绝,可总归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他若真的杀人必定会承认,而且以他的手段,若想杀死普落,会有一千种办法让他悄无声息的死去,决计不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段,等着王昕来抓。”
段长歌闻言,剑眉一挑,眉眼微嗔,薄唇轻抿半带恼怒的道:“你倒是了解他。”
他的话无疑是带了怨怒的,白寒烟不禁身子一僵,垂下眉眼来,段长歌到现在还认为她这乔初有过缠绵的情意,而且她和他在锦州二人单独待了一年,他定然是认为她早就是他的人了。
白寒烟咬紧嘴唇,并没有作任何解释,她不想段长歌知道曾经她做了什么,又为他失了尊严求了乔初多少次,只要他们现在相爱,以前的事绝不能提。
因为那会成为他痛苦的伤疤,段长歌会也比负疚一生。
“长歌,我……”
“不用说,寒烟,我不在乎。”段长歌轻轻叹息,长臂慢慢拢起,将她紧紧抱入怀中,白寒烟过分纤瘦的身子让他心疼。
他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这一年,无论发生过什么,段长歌都不在乎。只要她对他还有情,还有爱,剩下的他都无所谓,背叛,利用,伤害,他都可以独自忍受,段长歌也不晓得他竟然可以在爱情中迁就如此,低下如此,他只知道怀中的女人让他爱到了骨子里,只想一直这样抱着她,一直到地老天荒。
段长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涌入他鼻端,他的手越扣越紧,舍不得她离去,他在她耳旁轻叹:
“寒烟,只要你还对我有情意,我什么都无所谓,我是男人,不会计较什么,也能忍受的了痛苦,只是这颗心再也受不了折磨,你离开的这一年,我过得不好。”
白寒烟在他怀中早已经哽咽不能成声,却仍兀自狠狠咬着嘴唇,隐忍得双目通红,只能用双手围着他的腰,紧紧地将自己与他贴合成一体,良久,她带着哭腔低声道:“长歌,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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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火光满天,红日从云中跃起,高照于天。烂烂金光银河般肆意,洒满天地,普落的寝殿在日光的侵蚀下,弥漫着的杀气诡谲也淡了几分。
昨夜段长歌便吩咐王昕,将普落的尸首停放在此,不准移动。王昕虽不情愿,却也奈何尊卑只好答应。
这一年,永乐帝为了安抚段长歌得旧部,敕封他为一品军候,而王昕虽也是从一品,可毕竟段长歌有皇亲在身,王昕虽百般不愿,也不得不遵从。
段长歌派了暗卫亲自把守。
常凤轩在普落的寝殿外厅里搭了灵棚,殿门大开,正中的大厅布置成了灵堂,惨白的布幔称着中间一个漆黑的“奠”字,触目惊心。
白寒烟在寝殿内室检查了一圈,发现案发之时,窗子都是紧闭的,只有殿门没有关,也就是说,凶手杀人后只有大门这一条路逃走。
段长歌俯身蹲在普落被害的地方细细的瞧着,尸体已经被殓入棺材里,只留下一大片红的发黑得血迹,竟喷出半丈之远。
白寒烟向他走过去,蹲在他身旁,目光全都落在他身上,忍不住的情意绵绵,轻声道:“长歌,你发现了什么么?”
段长歌抬眼看着她,看着她如水的眸子,心头一片柔软,抬手轻刮她的鼻尖,揶揄道:“我发现你越来越懒了。”
“不是有你么?”白寒烟心里发甜,双手抱着他的手臂,娇嗔道。
段长歌轻笑的抬手扶着她的秀发,目光滑落在地上的一大片的血迹上,却陡然一寒:“这血迹的确有问题。”
白寒烟闻言急忙抬起眼,朝着斑驳的血迹看去,皱了皱眉,道:“你是说……”
段长歌拥着她站起身,沉声道:“这血迹喷溅的如此,定然是割破了普落的喉管动脉所致,可你瞧,这上面还有一些滴落样的血迹,很均匀,也没有一丝被足印破坏的痕迹。”
白寒烟很快便明白了段长歌的意思,凝着眉头,惊道:“你的意思是说,普落被杀时是站着的,如此,他死的时候还有意识,他受了这么多刀,却没有还手,挣扎,这在理论上是说不通的。”
段长歌嘴角一勾,如三月春风,眼中却是万年寒霜:“只有一个可能,凶手是普落认识的,又或者,他是心甘情愿受死的。”
白寒烟却是如何也想不通,普落怕死又贪权,又如何会心甘情愿受死。
段长歌瞧着白寒烟皱在一起的小脸,揉了揉她的发,温柔的道:“走吧,去验验普落的尸身看看能否瞧出一些蛛丝马迹。”
外厅正中,端端正正放着一具棺材,楠木黑漆、油光铮亮,黑黢黢地将阵阵死气砭入人心。
常凤轩,绿绮一身素缟,跪在棺材下,默默地烧纸,余灰飘荡在棺材四周,好像冤死的灵魂出了窍。
段长歌扯着白寒烟的手,从他二人身旁走过,白寒烟脊背挺得笔直,感觉着他二人灼得如火一般的目光,常凤轩因杨昭的事而恨她,白寒烟知晓,只是这其中的曲折,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明白的。
微偏过头,白寒烟却与绿绮的目光对上,她一怔,急忙落下视线,白寒烟忍不住勾唇,恐怕她是怕了与她的那一场赌约。
二人走到棺材旁,白寒烟低头瞧去,普落的衣物未换,还是死时的模样,想来是段长歌吩咐的。
白寒烟伸手朝着他身上的伤口探去,他身上共有三处刀痕,胸腹处有两道,刀痕半寸,并不致命,咽喉处一道,这一刀直接割破了喉管,动脉破解,是致命一击。
依照伤口深浅出血的程度,白寒烟断定,胸腹处两刀是先砍下的,然后才是咽喉一处。
“奇怪,凶手既然可以一刀毙命,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在他身上在割两刀,如果是泄恨,难道他不怕普落叫喊惊动侍卫?”
“并没有侍卫。”跪在棺材下的常凤轩忽然开口,仍不断的向火盆里续着金箔纸钱,低声道:“昨夜我便问过叔叔的贴身侍卫,他们说,戌时三刻,是叔叔亲口命令他们退到拱门外,说今夜不用守卫,只需在拱门外巡视便可。”
“普落,亲口命令?”白寒烟蹙起柳眉,眼底划过疑惑,道:“莫不是普落在乔初之前,还打算见过什么人?”
“这就不得而知了。”常凤轩淡淡的回应着,忽而他抬头对白寒烟道:“我倒是相信乔初不是杀人凶手,我了解他,以他的手段杀人,的确不会轻易落网,白寒烟,你不是自诩聪慧么,那么你就好好查查,谁才是杀人凶手?”
白寒烟抿紧嘴唇,并没有回应他,而是落在普落的身上,皱眉道:“我只是想不明白,普落在死之前,曾受过两刀,他为何不挣扎?”
段长歌目光深沉也是氤氲着化不开疑惑忽而,白寒烟忽然对常凤轩问道:“你是在金吾卫后去的案发现场第一人,那么你可在安达现场找到杀人凶器?”
常凤轩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惊道:“没有我没有看见杀人凶器。”
白寒烟眉目一凛,如此说,凶器被凶手拿走了,可他带着染血的凶器是如何逃离寝殿的?
“寒烟,你瞧!”段长歌陡然出声,道:“你瞧普落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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