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灵奇谭》第433章 无始无终

    贠龙的最后一句话很怪，即便是所有人都在阻拦，所有人都说再等一等，等不久后龙和缪回来了再做决定也不迟，苏嵘还是决定现在去见贠龙。
    龙和缪会在五分钟左右后回来，但贠龙可不一定会让苏嵘等这么久，无论是若重，还是苏灵，他们一个都不能死。
    苏嵘本想让心语在巨灵鲸里等着自己，但临进入结界前，苏嵘犹豫了，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见了心语那不甘的脸上滑下的那滴泪水，和当年游乐场里的心语的哭脸重合在一起，心语“不要死”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他终于还是放心不下心语，转身回去将心语抱在了怀中。
    “对不起，心语，说好了不再分开的。”
    如果能赢，带不带心语都一样；如果必输，那心语待在巨灵鲸中也不安全。
    结界里空无一物，除了雪，还是雪，大雪弥漫，让人看不清前路，苏嵘牵着心语的手，有些艰难地在风雪中前行。
    随着不断地靠近，坐在雪坡上的贠龙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他站在原地，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面的冰块，冰块里并不仅仅有若重，还有这一个约七十厘米左右长的箱子。
    “苏灵呢？”
    “嵘，你觉得，人生在世，到底是为了什么？”贠龙没有直面回答苏嵘的问题。
    苏嵘也没准备回答贠龙。
    “我问你苏灵呢，她在哪儿？”
    “如果一个人为了一件事准备了足够长的时间，最后发现了这件事完全错了，错得彻底，你说他就此收手，会得到别人的原谅吗？”
    苏嵘皱起了眉头。
    “会。”心语的声音很虚弱，她从来不会说假话，至少在苏嵘面前，她从来没说过。
    贠龙突然笑了，他转身，来到了苏嵘身边，在心语的面前轻轻蹲下，苏嵘警惕地将心语藏在身后。
    “那，心语，如果我收手了，当年死在你面前的那些小孩子们，又是为何？”
    “如果，你，向他们，道歉，他们，会，原谅你，他们，都是，好孩子。”心语抬头给了苏嵘一个安心的眼神，站到了贠龙的面前。
    “不，他们不会，他们只会恨我，就像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让东升那群人将你变成这个鬼样子一样——永远不会！”贠龙捂住肚子狂笑着站起身来，他打了一个响指。
    苏嵘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万分沉重，他连忙检索自己的身体，却什么也查不出来，他的膝盖止不住地向地面沉去，紧接着，胸腔也开始向下压，最终他整个人趴在了地上，不仅如此，他体内的异能之力也整个一种奇异的力量给压制住，这力量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心语从苏嵘开始止不住地向下倒时就第一时间抱住了苏嵘的臂膀，可是以她的力气，怎会阻止得了？心语知道言灵已经无法直接作用在苏嵘身上，但她还是决定用言灵制作出一个区域来暂时自保，但在魔方出现的一瞬间，贠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飞了魔方，并将苏嵘腰间的归藏抽出，向着心语的手腕狠狠地扎下，把心语的一只手卡紧紧地固定在地上。
    苏嵘在来之前就对贠龙有着足够的防备，身上的防护类魔法加了一层又一层，但他从没想到贠龙竟然这么强。
    “你还不出现么？”贠龙张开自己的双臂，抬头看向天空，不知道是在向谁喊话。
    贠龙到底在等谁？
    苏嵘看不见贠龙到底在什么位置，又在做些什么，他只知道心语现在暂时还算“安全”。他拼劲全力想调动体内的异能，但那些力量却丝毫不听他的调遣，静静地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论是异能，还是身体，此时都已经脱离了他的操控。
    “那好，第一个。”两分钟过后，贠龙的声音再次出现。
    苏嵘即便是拼尽全力，也只是看到了贠龙的脚，他看见贠龙停在了那个冰块面前，他狂笑着将那个箱子拖出，打开了它。
    在贠龙打开箱子的一瞬间，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伴着不安感从中涌出，充斥了苏嵘的整个脑海，心语的身体也突然开始颤抖。
    “还不来么？”苏嵘看不见到底在那个箱子旁边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已经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没有人回应贠龙。
    半分钟后，没有得到回应的苏嵘走到了苏嵘身边，缓缓蹲下。
    苏嵘感觉到，贠龙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嵘……嵘……”心语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她想说些什么，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完整的语段来。
    “三！”贠龙轻抚着苏嵘的后背，然后高喊。
    没人回应。
    “二！！”贠龙的声音比上一次更高。
    除了风雪，再无他声。
    “一！！？”明显要比之前两声更高的声音，似是被强行截断一般戛然而止，在那同一瞬间，苏嵘感觉到自己背后从脚到背猛地一凉，贠龙的手被什么东西给弹离了自己的后背。
    是冰么？
    苏嵘发现自己的视线中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双靴子。
    “颖颖，嵘嵘，颖颖！”
    周颖？她怎么来了？！
    还未等苏嵘反应过来，苏嵘突然觉得自己体内突然少了些什么，与此同时，贠龙猛地起身后跳很远——周颖对他的威胁还不至于如此，苏嵘感觉到了另一股力量正在从远处向着贠龙飞来。
    “你终于来了么？！”
    苏嵘瞥见了那个从他上方飞过的闪耀着灼眼的金色光芒的箭，它尖啸着从千里之外飞奔而来，除了这支气势惊人的箭，苏嵘还看见了一个纯黑色的人影。
    缪和龙？贠龙在等他们？“嘿，贤侄，你还要趴在地上多久啊？”就在苏嵘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一个欠揍的声音突然出现了在他耳畔，“呦呦呦，让我看看，这一下，你可伤的不轻啊。这么大个血洞，可不好处理。”
    血洞？
    “好啦好啦，快起来吧，或者说你想一直趴着。”辛弃疾说着将苏嵘身子翻了过来，“你怎么一脸丧家之犬的表情啊。”
    被翻过来的苏嵘看着天空愣了两秒，随即连忙转身跑到了心语身旁，之前看不到心语的情况，现在苏嵘才发现心语的手腕下面早已变成了一片红色，心语的脸也变得和之前更加苍白，苏嵘本想自己处理，却发现自己体内已经没有了王瞳的反应。
    “辛叔，帮我。”
    “哎，说着不想见我，最后还不得靠我？”辛弃疾轻叹一声，让苏嵘后退，抽出了归藏，扔回苏嵘手中，用手握住心语的手腕。
    “辛叔，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啊，刚刚从北地出来到这儿。”辛弃疾理所应当的说。
    “嵘哥哥！！”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周颖也赶了过来。
    “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坐那个来的。”顺着周颖的手指看去，一架造型奇怪的飞机正倒插在地上。
    “我问你为什么来。”
    “我……我……”周颖支支吾吾着。
    “哥哥，是我让周颖姐来的。”不知何时，穿着黑色礼服的苏灵也出现在了苏嵘身旁。
    “你在哪儿？”
    “我一直在，但我不能见你。”苏灵刻意将头低下别开，她的身形突然间开始变得模糊，“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那个，嵘哥哥，你们先养伤，我去救灵儿和若重哥。”周颖的表情一时间变得很微妙，连忙跑开。
    “灵儿，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哥哥，灵儿能任性一次吗？”
    “你说。”
    “不要看灵儿，不要看灵儿……”苏灵的哭音伴随着她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雪中。
    苏嵘瞬间回头，看着周颖站在那个箱子前将周若重缓缓平放在地上，在周颖身后的不远处，贠龙静静地站在那儿，他的面前，还有着一个身着黑色道袍的人——龙。
    贠龙果真是在等龙？
    “哟，儿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啊！”龙似是发现了苏嵘在看他，于是扭头，将手指放在了太阳穴上，然后轻轻抛出，一脸欠揍地说。
    草！
    苏嵘记得这个声音，这是他当年和莉雅在森林之海结婚时，当他便宜岳父的那个人。
    “谁他妈是你儿子！”虽然嘴上骂着，但他的心里还是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能骂你爹！”苏嵘刚刚骂出声，脑子就被狠狠地敲了一下，苏嵘回头看去，于是又被拧住了耳朵，“你敢说脏话？！”
    “你干什么，艾琳娜！”苏嵘完全没想到艾琳娜还没回去。
    “我是你娘！”
    “你还说我，你不是也说脏话！”
    “我就是你娘！”
    “苏嵘少爷，梦瑶大人暂时借用了我的身体。”
    “我说了我是你娘，崽种！”
    缪这一秒一变的精神分裂，让苏嵘看的一愣一愣的，他有些懵。
    “啊，算了算了，这个不肖子。苏沐然，还有贠龙，你俩有什么恩怨跑远点儿去处理好吗？别误伤了我们母子，行？”艾琳娜，啊不，应该说是萧梦瑶，她放弃了跟苏嵘解释，然后起身向着龙——也就是苏沐然喊道。
    “那边？”苏沐然闻声，扭头看向贠龙，用手指着北面问。
    贠龙没再说话，静默者点头。
    “去的话，那些东西。”苏沐然说，“就留下吧？”
    贠龙冷哼一声，把手中的两个空间球向着萧梦瑶扔去。
    看着苏沐然和贠龙一前一后消失在风雪里，苏嵘仍是一头雾水。
    “妈？”苏嵘试探着问。
    “哟，愿意喊我妈啦？”萧梦瑶敲了苏嵘的头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金属球扔给苏嵘，“拿好这个。”然后把两个空间球放到了刚刚醒来的心语的手里，“这个是我给你的礼物哦，我可爱的小媳妇儿。”
    “这是什么啊，妈。”一回想起自己的母亲在原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喊自己主人，苏嵘就觉得脸部发烫。
    “保你命的东西，归藏呢？”
    辛弃疾把归藏递给了萧梦瑶。
    萧梦瑶这才发现这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她有些吃惊地看了辛弃疾一眼，接过归藏后，轻声道：“多谢。”
    “情理之中。”辛弃疾微笑着按住膝盖站起，“贤侄，嗯……有缘再见吧。”话音刚落，他和上次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妈，灵儿她。”
    “你别过来！”苏嵘刚想起身抱着心语到那个箱子旁，萧梦瑶就厉声喝道，“你的伤最重，别乱动行不行？灵儿她也不想见你，你歇着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萧梦瑶将归藏放好后，面色凝重地走回心语身边，“你不是还有些破事要处理，快点儿去，弄完快点儿回来，一会儿要走了，别耽误了事儿。”
    我要处理的事？
    苏嵘问自己。
    他环视四周。
    周颖静静地盘坐在若重身旁；苏灵消失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萧梦瑶的身后；南方的雪影中，一个闪耀着黄金瞳的几乎融于背景的银色身影正向这边跑来；遥远而又模糊的天际，燃烧着火光的巨灵鲸也在逐渐地变大。
    “我知道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