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田纪秋》第139章 沉眠的记忆

    意识恢复清醒的时候，纪秋隐约听见了稚嫩的童音在问，“你醒了吗？”
    “嗯，你是？”纪秋自然地坐了起来，看向眼前有着加粗版柳叶眉的元气正太。
    “如果你醒了，就把手举起来试试。”元气正太仿佛没有听到纪秋的询问，继续说道。
    “……”不在一个次元吗（真相了）？这个小男孩看不到她吗？纪秋不解地四顾，却见亚连和拉比也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两人摸着头坐了起来，亚连还傻乎乎地乖乖举起了手，然而小男孩还是没反应…等等，说到手，她的右臂好像复原了？就像没有受过伤似的？怎么回事？！纪秋看着自己完好的右臂，惊在原地。
    就在这时，小男孩发出了一声惊喜的欢呼，“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呢！”顿了顿，小男孩兴奋地补充道，“你叫优吧？那个…有点不好意思呢，我是阿尔玛哦。”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顺着男孩的视线看去，深深的营养池如同一个巨型培养皿，一只洁白却不瘦弱的手从池中伸了出来，此刻正指着这个小男孩，而小男孩的话也显然不是对他们说的，而是对池中人说的…
    等等，阿尔玛，优…
    那么，这里莫非是？！
    “看来我们和神田优的脑电波混到一起了呢。”小女孩闷闷不乐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瓦伊兹利那家伙操作失误把我们也带进神田优的记忆中来了！”
    “罗德？”“诺亚？！”前者是亚连，后者是纪秋拉比。
    “这是神田/优的记忆？！”前者是亚连纪秋，后者是拉比。
    “嗯哼。”罗德轻哼一声，扑到了亚连身上（！），“是啊，我也一起进来了呢。不过，如果是和亚连一起的话，那也无所谓了~”娇俏的哥特萝莉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是亚连控，在这方面和伯爵特别有共同语言，唔，不过伯爵更准确来说是第十四人控~
    “咳，少年，还有我…”这个特别的称呼是…亚连僵硬地转过头，然后看到了缇奇…
    “为什么你也在这里？”亚连满头黑线地问道，秋和拉比当时都在神田身边，所以一起来到这里不奇怪，但缇奇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啊啊啊！！！
    “当时我想把罗德附身的小熊拎出来的…”就是担心出现现在的这种情形，没想到，没把罗德拉出来，连他自己也搭了进来。缇奇摸了摸鼻子，无奈地耸耸肩。
    “……”纪秋和拉比依然警惕地看着新冒出来的诺亚，尤其是纪秋，这个眼角下有泪痣的男人当时掏她心脏可毫不手软呢，那种心脏被真实揪紧的痛处，她永远也无法忘记。
    “放轻松放轻松~”缇奇举起双手，做出了示好的投降姿态，“在这里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啦，这里是神田优脑中既定的记忆，我们都是脑电波呈现出的形态而已，真身还在外面的世界呢。没发现你的手已经没事了吗，这位驱魔师小姐？”最后一句话是对纪秋说的。
    “嗯。”纪秋低低应了一声，却无法就此放下警惕。诺亚的话她怎么可能完全信任，虽然她差不多已经被对方的这套理论说服了…
    “那我们就静静看着神田优的记忆吧。”缇奇微微一笑，十分迷人，然后顺理成章地放下了双手，他并不想和驱魔师做朋友——除了少年，只要暂时（着重！）别剑拔弩张让他不舒服就好。不过真的剑拔弩张也无所谓，反正在这里也无法互相攻击。
    就在外来者们交流完毕并达成短暂和解的时候，小小的神田已经从营养池中爬了出来，然后不远处的研究员们一拥而上，为他穿衣服的穿衣服，剪头发的剪头发——在营养池中长到人类孩童九岁大小才爬出来的神田理所当然地留着一头极长的黑发。
    与此同时，神田记忆之外的真实世界中，几人的身体全部保持着原先的动作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他们的额头上都出现了一个菱形的开口——与瓦伊兹利的魔眼形状与位置一模一样，而除了他们之外，另一个精神被拉入神田记忆世界的人则是——沉睡的阿尔玛！
    巨型的导管将阿尔玛托在半空中，而他的额头上也与驱魔师们一样打开了一个菱形的开口！这是脑电波被瓦伊兹利捕捉到的证明！
    “你们想对阿尔玛还有神田他们做什么？”年迈的兹不顾自己被拘禁的现状，毫不畏惧地质问着千年伯爵和他手下的诺亚们。他一生之中，最愧疚的两人，一是神田，一是阿尔玛。为了偿赎这份罪孽，他愿意为两人做任何事！所以，他不能眼睁睁地两人落入伯爵手中…
    “九年前，阿尔玛和神田优是你们制造出的唯二第二驱魔师吧？神田优的脑海中拥有着和阿尔玛共同的过去，现在，我们就要用神田优的这份记忆帮助阿尔玛找回他的记忆，帮他找回他失去的感官知觉！”伯爵愉快又得意地宣布道。
    “不可以！请、请你住手！！！”意识到伯爵企图的一瞬，兹恸声大喊，“请不要再碰阿尔玛了！拜托…请不要…算、算我求你们了…请不要将阿尔玛唤醒…”
    为了阿尔玛，兹可以放弃他所有的尊严，向他奋斗战斗了一生的诺亚卑微地乞求。
    如果说当他知道鲁贝利耶偷偷把阿尔玛藏起来并进行这种惨无人道的实验时，他的心情是愤怒的；那么当他从伯爵这里得知伯爵打算唤醒阿尔玛时，他的心情就是绝望的…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阿尔玛以这种既不是人类也不是恶魔的难堪姿态醒来？与其这样，还不如，还不如永远无知无觉地沉睡……
    “别傻了，老先生。”瓦伊兹利无情地撇撇嘴角，“我们可以诺亚哦~”生怕对方不懂，他还露出一个恶质的微笑，说着全然冷酷的话，“我们可没必要对你们仁慈。”
    “你们……”被缚在墙上的老人难掩颓唐地低下头，他知道，再乞求也无用了，伯爵的计划已经在一步步实现了，只是，他亲手制作的阿尔玛，他亲手制造的神田，要成为伯爵的牺牲品了…这个事实让他的心脏几要发出沉痛的悲鸣…
    而神田的记忆之中，驱魔师和诺亚们正瞠目结舌地看着幼年的神田与阿尔玛大打出手，嗯，更准确地说，是神田单方面对阿尔玛施以暴击，阿尔玛还手，不敌，被打飞…
    纪秋看地冷汗涔涔，看着小小的神田对同样小小的阿尔玛毫不留情的模样，她竟然觉得未来神田真的把阿尔玛…真是一点也不让人吃惊。以及，如果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的话，那么九岁的神田身上的动手不动嘴（凶残）属性已经可见一斑了…
    嘭——
    又是人体重重撞到墙上的声音，纪秋闭着眼睛都可以猜到这是神田又把阿尔玛踹飞了。
    如果说她刚开始还试图去劝架（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听不到也看不到她by说着风凉话的缇奇），那么她现在已经麻木了。
    反正，神田和阿尔玛那种不管受什么伤都分分钟痊愈的体质也很神奇就是了，甚至，可能是幼年时期还没有怎么透支过生命力的关系，纪秋觉得小神田的自愈力比长大后的神田的自愈力还要强得多。
    而且，说真的，每次神田和阿尔玛打架时，伤得最重的既不是神田也不是阿尔玛，而是试图劝架的身娇体弱研究员们，鼻青脸肿的模样真是让人心下不忍，允悲~
    嗯，神田的记忆中，纪秋还见到了张莫支部长的妈妈和爸爸，张翠女士（时任亚洲支部长和第六研究所负责人之一）和艾托贺·张·马尔丁博士（亚洲支部长辅佐官兼支部长丈夫，注：入赘），艾托贺博士被牵连受伤后露出的傻乎乎笑容和张莫支部长确实如出一辙。
    话说，纪秋忽然想到，为什么自己在现实中从来没有见过这对夫妇？九年前的记忆话，这对夫妇现在也应该还没有老很多才对啊，为什么张莫已经成为亚洲支部长了？难道…是因为什么实验事故所以…纪秋心中产生了不好的联想。随即又摇摇头，把这些不好的想象甩出脑袋。她本来就对亚洲支部了解不多，说不定只是暂时没见到呢…
    在神田和阿尔玛的又一次干架后，张翠支部长深深地叹了口气，老调重弹道，“真是的，你们两拥有的再生能力可不是为了打架的啊…”疲惫的语气中有淡淡的关爱。瞥了眼旁边拉架却受伤更重的丈夫，张翠支部长无奈地挑了挑眉，真丢人…
    继张翠支部长后，时任科学评议会议长的沙霖兹·艾普斯坦因和他的助手蕾妮·艾普斯坦因（现北美支部长）也特意来查看两个孩子伤情了，毕竟，这是好不容易苏醒的两个实验品啊，“你们根本就没能好好控制好情绪，别忘了，你们可是为了拯救人类而存在的使徒啊！不要感情用事，要做出更符合使徒身份的作为才行！”全然不顾两个孩子能否理解这种过于高大上的使命，沙霖兹议长在那边严肃地训诫道。
    “我…我只是想和小优一起玩而已。”阿尔玛抽抽噎噎地认错，“博士，对不起…”虽然不是很懂，但他知道这些研究员们对他有着很深的期望，而他似乎辜负了…
    “…哼。”小小的神田依旧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拽样，面对阿尔玛的‘一起玩’，还露出了非常欠抽打的不屑表情，甚至还进行人身攻击，“你恶心死了！老是跟在我身后！你跟踪狂吗？去死吧你这个xx的家伙！！！”
    阿尔玛伤心欲绝，整个人都蔫了，旁观者们也全程=_=的表情。
    纪秋有些不确定地想，神田现在的性格，是不是已经是他非常好的表现了？如果本性这么粗暴无礼的话…嗯，幸好和神田相遇的时候神田不是这样，否则她一定，一定…再也不想和神田说话了……
    亚洲支部的第六研究所位于非常深邃的地下，终年不见阳光。空荡荡的研究所中，只有研究员们和少量后勤人员，至于实验体，培养池中那么多沉睡的同伴，成功苏醒的始终只有神田和阿尔玛而已。这就是为什么哪怕被小优那么粗暴对待了，阿尔玛还是努力想凑上去，和小优亲近亲近~
    单纯如阿尔玛也是能感觉到的，和他一样的，只有小优而已。研究员们再善良再热情，也是不一样的。不是年龄的差距，而是身份的差别。小少年稚嫩的心灵里，已经能隐约察觉到研究员和实验体的差别了…
    不过，研究员们本质上也并非坏人，所以，偶尔也会有温馨的交谈时刻，比如此时，小小的神田被艾托贺博士牵着小手来查看孕育着沉睡使徒们的营养池，两人蹲在池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漆黑洞口，进行着某种堪称神奇的谈话…
    小神田问：“你们人类也是从那些洞穴的池水里出生的吗？”他称呼人类为你们人类…
    艾托贺博士温柔地回答：“不是的，人类是从妈妈的肚子里出生的。”
    小神田追问：“妈妈？那是什么？哪里有？”
    艾托贺博士想了想答道：“张翠支部长就是妈妈哦。”
    看上去就那么精明干练的支部长怎么会生出艾托贺博士这样的人类？！小神田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似乎因为惊吓过度，一抹脆弱的小灵魂还从他惊愕张开的小口里飘了出来…
    小神田挣扎着向艾托贺博士作着最后的求证：“你…是分部长生出来的啊…”
    艾托贺也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解释：“不是的！分部长生的是我的孩子，我是爸爸！”
    小神田继续呆呆地问下去：“爸爸？那又是干什么的？”
    该怎么和从来没有去过外面世界的小优解释这个问题啊，艾托贺纠结不已，只能勉强道，“呃，就是说，那个，人类啊，是男人和女人相爱而诞生的，但是呢…”怎么说下去啊啊啊！
    小神田一怔：“相爱？”那不就是…他和那个人的关系吗？那个看不清面孔，记不清名字，偶尔出现在他身边的无人可见的女人，小小的神田本能地认为自己与她是相爱着的…
    他不知道，那是只有他一个人能见的幻影，就如同他视域中的满地莲花，那是别人眼中都不会有的异样风景…
    艾托贺不知道该怎么阐述相爱这种高深的话题，正满头冷汗的时候，正好有研究员通过哥雷姆传讯给他，让他帮忙找下似乎不见了的实验体，艾托贺就当着神田的面，愉快地转移了话题，“对了，阿尔玛呢？小优知道阿尔玛去哪里了吗？”
    “哼，那家伙。”小小的神田发出不屑的轻哼，没有自由，封困于地下，却依然没心没肺，整天傻乐，搞不清情况的家伙，他和那种人没什么可说的…话说，那个家伙是不是又在附近偷偷跟着他啊？
    ——阿嚏！
    喷嚏声出卖了躲在墙后的某个小孩。
    阿尔玛浑身一抖，要被发现了吗？又要被小优讨厌（揍）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阿尔玛整个人都僵硬了…
    “果然，阿尔玛又在跟着小优啊~”艾托贺博士好笑地说道，说起来，小优和阿尔玛的关系一直让研究员们很困扰，明明是应该守望相助的使徒，现在却仿佛水火不容一般。阿尔玛的性格阳光又开朗，虽然过分的天然让阿尔玛显得有点呆呆笨笨的，但总体来说还是个讨人喜欢的活泼孩子，而与阿尔玛相反的就是成天恶声恶气的小优了，不知道他那些‘坏话’是从哪里学来的，明明给两人看的书都是经过特意挑选的，绝不会出现那些不雅的词汇啊…
    “那个…那个…我……”我想和你们一起…说说话…阿尔玛期期艾艾地从柱子后走了出来，紧张兮兮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然而，小小的神田却完全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后，就从他身边跑过去了——才不要和这种家伙说话！
    老妈子属性的艾托贺博士看不下去了！“小优，阿尔玛在和你说话呀！”怎么能一声不吭的跑开呢，看，阿尔玛眼泪都出来了，多伤心啊。“你们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艾托贺博士一边努力安慰阿尔玛（注：完全无效），一边继续唠唠叨叨…
    小小的神田充耳不闻，扭头跑开了…
    所以，这样勉强称得上温馨的谈话总是不持久的，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
    地下的生活也很枯燥，除了满足正常的生理需要，两个小孩每天要做的就是…被实验…
    身体在痛苦中损坏，在痛苦中自我修复，就是神田和阿尔玛的日常。
    兹兹兹兹——
    噼啪——噼啪——
    强大又陌生的能量顺着导线钻入神田的身体，然后在他体内疯狂地流窜！
    七窍流血，皮肤如碳烤般崩裂，肢体也变得残破不堪，然而，即使是痛苦的嘶吼，即使是意识全无地躺倒在地，宛如一具死去的尸体，也无法让实验停下半分，反正是死不了的，不是吗？
    “损伤情况如何？”
    “再生还有510秒左右…380秒左右……”
    “听到了吗，优，再来一次！去和圣洁同步！”
    那个颐气指使的声音命令道。
    “不要勉强他们了，沙霖兹！”有人看不下去了。
    “勉强？他还没有成为咎落，这可是了不起的成果啊！”沙霖兹冷静的话语下却是极度的疯狂，“在过去九十年的实验中，经过数十次的强行同步而没有咎落的实验体一个都没有！只要出了结果，只要能成功同步，第二使徒计划就可以正式付诸实现了！”
    小小的神田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身体痛得抽搐痉挛，崩裂的伤口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宛若魔音般的噪响不停地灌入他的耳朵，还有偶尔关于旁边实验的进度报告。
    “阿尔玛的心跳停止了！”
    “还有420秒再生！”
    “尝试同步下一个圣洁！”
    “第二驱魔师一定会有能同步的圣洁！”
    阿尔玛也在进行着这样的实验吗？
    少年小小的心里第一次映入了同伴的名字…
    没有给他太久的休息，身体刚完成再生，下一场实验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开始了。
    “优，继续开始同步吧！要成为人类的希望啊！”
    那个声音说着，强大的能量流再次贯穿了他的身体！
    少年童稚的惨叫响彻了整片实验室。
    如果说他们是人类的希望，那，谁来成为他们的希望？
    “该死的圣洁…”
    他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心中的咒骂。
    耳边，再次传来熟悉的倒计时——
    “距离优再生，还有580秒…”
    就这样让他死了吧，可是，他连死都做不到。
    不会死的躯体，真是让人厌恶啊…
    就像，怪物一样…
    果然三天内写完太勉强了orz
    不过如果加快进程各种跳过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担心那样大家会看不懂啊啊啊…
    要不，6月10号之后慢慢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