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田纪秋》第136章 注定的悲运

    约旦。
    亚连沉默地看着赶来的第三方驱魔师瞬间吞噬了所有敌人，他们掌心的黑洞仿佛是开启的地狱入口，将恶魔全部放逐其中，连同恶魔体内的悲惨灵魂…一起放逐…
    被诅咒的左眼不安地躁动着，暗红的血液慢慢从眼中划下，亚连仿佛能听到那些灵魂的哭诉哀求，他们在说，‘救我’‘救救我’。被重要的人从天堂唤回，落入千年伯爵手中，成为伯爵的傀儡。这些死去的灵魂，本身是无辜的啊。这种结局，实在太过残酷了。善良的亚连完全无法接受，但是，又不能谴责这些新驱魔师。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你能看见恶魔的灵魂吗？真羡慕啊。”名为德库萨的新驱魔师甩了甩刚刚吸收了恶魔的手，没有意识到亚连低沉的心情，难掩好奇欣羡地问道。
    “……”羡慕什么的，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养父变成恶魔的痛苦，外人怎么会明白？！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亚连露出了一个堪称危险的微笑，“你怎么想是你的自由，但是，你的那些想法对我来说是禁语，请你说给我听。”
    “呃…”德库萨连忙挡住少年袭来的拳头——还是寄生了圣洁的左拳，对半恶魔化的他来说略危险——额头渗出了冷汗，干笑着说道，“那…那我就只用想的吧。”
    马达拉欧睨了一眼德库萨，警告他不要撩拨亚连。倒不是说他们真的怕了这些第一驱魔师，他只是不想任务中出什么状况而已。马达拉欧的责任感和使命感都非常强。
    “我只是见到使徒大人们就会烦躁嘛。”德库萨对马达拉欧摊摊手，“不过自己的身体能成为献给神明的祭品真是太高兴了。”虽然爱玩爱闹，说这话的时候他却无比虔诚。
    “哟~”不知哪里传来一声轻巧的招呼声。
    随着话音而落的，是德库萨赖以消灭恶魔的双臂！
    “好久不见啊，少年~”刚刚出手攻击的诺亚愉快地回过头，眼角下泪痣宛然。
    “缇奇！”亚连瞳孔骤缩，诺亚们又出动了吗？！
    与缇奇同时出现的，还有另外两个未曾谋面的新面孔，灰肤，十字烙印，新诺亚！
    他们逃走了，从诺亚面前。
    敌我的力量太过悬殊，简单的交手后，他们只能败退。
    山壁包围的小小掩体中，德库萨不甘地流着眼泪。
    他竟然从诺亚面前逃走了…他竟然…逃走了……
    简直，就像他最瞧不起的懦夫！
    亚连也为德库萨的伤情感到无比难过，他蹲下身，右手轻轻搭在对方肩膀上，鼓励道，“先疗伤吧，德库萨，这样下去是无法战斗的。”他知道，与恶魔战斗与诺亚战斗是对方的愿望，即使他不认为伤员应该战斗，但这应该是最能安慰对方的方式，“我们要赶快回阵营才行。”亚连回头看了看马达拉欧，想要争取对方的支持。
    “少啰嗦！我…”德库萨一耸肩膀，避开了少年温柔的鼓励，咬牙道，“我不回去…”作为逃兵回去吗？回去之后又能怎么样呢？失去双臂的他，连战斗都做不到了…
    “你这样会死的！”亚连不懂对方在固执什么，还有比同伴的生命更重要的事吗！
    “别管我。”德库萨的声音有些心灰意冷，就像失去了生命的意义那样…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亚连注意到德库萨的伤口已经止血了，不由惊叹道，“你拥有和神田一样的能力呢…”但似乎神田的这种体质是有代价的，亚连有些隐约地察觉到。
    “能力？”德库萨仿佛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说的也是，毕竟那个男人是阿尔玛·卡尔玛的…哈哈…”他又垂下了头，“反正，我的程度就是让伤口愈合而已。要是有第二驱魔师的体质就好了…”那样的话，只要找到断肢，就能重新连上吧，说不定还能断肢再生呢。
    “阿尔玛？第二驱魔师？”亚连不是很明白，但，能愈合就能保住性命了吧。
    德库萨没有为亚连解惑的意思，抬头看向同为第三驱魔师的同伴，“马达拉欧，拜托你了。请你发誓，一定会活下去，并…母胎化…”说到最后，德库萨深深地地下了头，为亲手选择的自己的命运，泪流满面。不是怕死而哭，而是为不能继续战斗而哭…
    “嗯。”马达拉欧低沉地应了一声，将能吞噬恶魔的手臂举到了德库萨的胸前，摆出面对恶魔时准备吸收的架势。
    “等等！你要做什么！”亚连意识到两人的打算，连忙双臂张开护在德库萨身前！
    “可以请你别碍事吗？使徒大人。”回答他的，竟然是被他护在身后的德库萨。那声使徒大人，此刻听来无比讽刺。嗯，从一开始，这就是个讽刺的称呼。
    “什么？”亚连不解德库萨的抗拒，但依然寸步不让地站在他的身前，深灰的瞳孔紧紧盯着马达拉欧，“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死在诺亚手中，却要死在同伴手里，没有比这更不能理解的事情了！明明，明明好不容易活下来的！
    “失去手臂无法发动的德库萨没有活下去的意义，所以要由我来吸收继承他体内的阿尔玛细胞。”马达拉欧冷静地说道。如果不能战斗的是他，他也会拜托同伴把他吸收掉。
    “你们在说什么啊！”亚连完全不懂他们的大脑回路，但同伴相残，他绝对无法容忍！
    “那，从阿尔玛·卡尔玛说起吧。那是与恶魔的卵核相融合（那片卵核是教团被袭事件中唯一保留下来的碎片），是给予我们细胞的最初母胎。对于取得阿尔玛细胞的我们来说，所被赋予的第一级使命就是母胎化。”马达拉欧静静陈述道，如果不说清楚，眼前这个驱魔师就不会让开吧。既然如此，就干脆地说出来好了。
    “母胎化？”
    “阿尔玛的细胞借由吸收恶魔来增殖，母胎化后的我们被献给神，再从这个细胞中产生新的第三驱魔师，然后对恶魔的战斗力就会扩大，成为拯救世界的基础。这就是第三驱魔师计划。”明明说着终将被母胎吞噬，成为母胎养分的命运，马达拉欧的脸上却依然冷静。
    “这…”这太残酷了！亚连惊在原地！
    “被圣洁选中，轻而易举就成为使徒的你们，应该是不会明白的吧…”苦涩的泪水从他眼中不停滑下，德库萨几乎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懑，绝望又讥讽地说道。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事，这种命运…
    “你们怎么会明白，我们是多么地…想要拯救这个世界的心情…”即使注定要被母胎吸收，但只要能获得战斗的力量，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的这种心情！这种觉悟！这种信念！这些高高在上的自然使徒大人怎么会明白！！！所以——
    “不要妨碍我们！”德库萨低吼着，悲伤又痛苦，“现在我最后的愿望就是被吸收，成为马达拉欧的一部分，回到母胎，最终…”从死去的我们身上诞生出新的第三驱魔师，延续我们的使命，拯救这个我们未能亲手拯救的世界…
    “我无法接受就这样被诺亚杀死，所以…”马达拉欧，吸收我吧！
    “可是…”亚连欲言又止，这样沉重又坚定的信念，让他无法不管。
    任何反驳，都是对这些自我牺牲者的不敬。
    但，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是的，他早已认定的同伴——牺牲，他又做不到…
    悲伤的静默忽然被一阵细风打破！
    就只是眨眼之间，新诺亚就闯入了他们的藏身之地，钳住了毫无还手之力的德库萨！
    另两名诺亚也随之而来，挡住了想要救出同伴的亚连和马达拉欧！
    “放心吧。”控制住德库萨的新诺亚微笑道，“让你们终结的不是我们。”他微俯下身，凑在对方耳边，轻声道，“让我来告诉你，终结你们之人的名字吧，那就是你们的…”
    同一时刻，约旦的教团阵营内。
    “你是神田优吗？”带着超长花头巾的灰肤男子从天而降，落在神田面前。
    “你是什么人。”神田没有否认，而是沉默地拔出佩刀，新诺亚啊，对方额头上的眼珠让他心生警惕，这是从无数次生死战斗中获得的战斗直觉！
    “诺亚第五使徒，瓦伊兹利，名为智。”智之诺亚确认了神田的身份，愉悦地问道，“阿尔玛，这个名字，你知道吗？”见神田双眼微睁，瞳仁却反常缩小，瓦伊兹利终于笑了，“看来是知道了。既然这样的话，你的大脑，就借我们用用吧！”
    位于额头正中的魔眼猛地睁开，对上了神田依然错愕的双眼，瞬间夺取了对方大脑的操控权！意识到这就是敌人独特能力的神田，却已经来不及反抗，连六幻都没能出鞘，就陷入了纯然的黑暗中。
    神田最后的念头是，这些诺亚为什么会知道…阿尔玛…
    五位第三驱魔师的名字有两种版本，一种是比较日式的，一种是音译的，这篇文里采取音译版本，至少音译的听起来比较向西方人的名字，毕竟星野娘画的都是西方人的长相了，而且星野娘也说驱魔世界的通用语是英语，所以按星野娘原名/五十音/日式译名/音译名，对比如下：
    トクサ/tokuse/渡草/德库萨；
    マダラオ/madarao豹尾/马达拉欧(哥哥)；
    テワク/tewaku/手涌/特瓦库（妹妹）；
    ゴウシ/goushi/刚志/冈斯；
    キレドリ/kiredori/美鸟/基拉多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