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田纪秋》第101章 回归

    “拉比！圣琴，发动！”纪秋唤出武器，刚想帮忙，一对奇装异服又浓妆艳抹的奇异少年却来到了她的面前，两人各持手枪，指着彼此，看起来分外诡谲，嘴角是恶作剧般的笑容。
    “哟，驱魔师小姐！”黑发少年愉快地伸手打了个招呼，指着同伴的枪却没有放下。
    “我是加斯德罗。”金发少年说，他的头上顶着灯泡样的道具，双唇仿佛被针线缝合起来了，两条手臂上更是绑着厚厚的绷带，紧留扣着手枪扳机的手指留在外面，令人毛骨悚然。
    “我是戴比特。”穿着白背心、毛外套的黑发少年说。
    “两人合起来就是加斯德比哟！”他们开心地宣布道。
    “……”纪秋默，为什么她完全不懂他们的意思，两个人合起来什么的听起来好奇怪，于是，出于礼貌（==），她只能尴尬地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是纪秋，是个驱魔师。”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认真打招呼的诺亚，虽然表情看起来像没长大的小孩（不，他们比你大…），虽然立场相对，虽然战斗前这样郑重地认识有点奇怪，但是，还是回一下比较好吧，希望不要太失礼才好，毕竟别人都主动介绍自己了。这样想着，在两人的自我介绍后，纪秋也介绍起自己来，一边暗暗想道，自己的简介没问题吧…
    “……”两个诺亚少年面面相觑，这也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这么有礼貌的驱魔师…但是！虽然很有好感，但是伯爵的命令就是让他们干掉那个变异的圣洁，实在不行也要牵制住这边的三位驱魔师，所以，他们也只能和她玩玩了。
    “抱歉啦。”两个诺亚对视一眼，笑嘻嘻地对驱魔师女孩说道，“伯爵的命令哦。”说着，两人将手中指着彼此的黄铜手枪一起指向了纪秋！“装弹，蓝爆弹！”
    纪秋略一皱眉，但也早有准备。她还不至于认为有礼貌等于无攻击性。几乎就在两人举枪的瞬间，她从原地跳开，凌空转身，越过两个少年的头顶，将他们带离李娜丽的方向——手枪本来就是凶物，是可以在相当范围内无视距离的杀器！如果她仍将战场保持在李娜丽身边，即使两个少年的攻击目标是她，很可能也会误伤李娜丽。她不可能将李娜丽的安全彻底寄托在那尚未有定论的圣洁之上，即使这个变异的圣洁看起来相当坚硬可靠。
    成功的预判，让她没有被子弹击中。冰蓝色的子弹落在她的脚边，溅起一丛冰锥！
    这难道就是这对少年的诺亚能力吗？手枪？还是冻结？不，应该不止如此！
    砰砰砰！
    子弹一个接一个向她射来！
    纪秋只能凭借还算灵敏的身手避开，但是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击中，她的体力是有限的，但是她不确定对方的子弹是否是无限的。所以，必须转守为攻！
    但是，圣琴的攻击力是需要时间才能发挥出来的，没有时间的积累，圣琴能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只能依靠自己本身的战斗力了吗？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这样尝试了。诺亚的本质上还是人，不是恶魔。虽然只有圣洁才能真正消灭他们，但他们也应该会像人类一样受伤，或者丧失行动力吧。
    即使是激烈的战斗中，纪秋还是没有选择杀死这样的字眼，大概，在她心底，由人类转化、仍保留人类的记忆与意识、只是自主选择了伯爵一边的诺亚，本质上还是人类。她能对恶魔毫不留情地下手，是因为恶魔已经是伯爵的傀儡，破坏恶魔才能解放灵魂，但是，对于活生生的诺亚，她的心底还是很难生出杀意，即使曾差点死于诺亚手下。不是每个被杀人犯逞凶的人都会为了报复而选择同样成为杀人犯的，哪怕人类的法律已经无法界定。发自内心地，她不想杀人，即使是变成了诺亚、选择了与人类为敌的人…
    忽视掉心底淡淡的不安，纪秋在子弹的空隙中向诺亚少年们靠近着，随后忽然意识到，她似乎避开了所有子弹！有人类的速度能超过子弹吗？心中的疑惑一旦升起，她的头脑就开始无比冷静的思考了。既然不是她的原因，那么，可能的猜测只有一个，对方射出的子弹速度远慢于普通子弹！也就是说，他们的手枪很可能并不是真枪！对方能力的载体，不是手枪本身，而是单纯的子弹！既然如此，他们的子弹能力真的只有冰化一种吗？绝对不是！
    “装弹，红爆弹！赤红行星！”随着对方一声嬉笑，炽热的巨大火团迎面向纪秋射去！
    “你们的能力，是奇异的子弹对吧。”纪秋迅速伏地，滚烫的火球几乎从她背上擦过，带来灼痛之感，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处理伤口了，迅速撑地跳起，蜿蜒着向两人跑近，一边出声试探，希望多少能延迟两人的出手时间。
    “没错哦，我们的能力可不在于枪，这只是普通的玩具枪而已。”诺亚少年们露出恶作剧的笑容，毫不掩饰地说道，“关键就在于枪发射出的子弹，那才是我们能力的具象化。”
    果然如此。
    “接下来是，紫爆弹！”诺亚少年们再起举起手枪。
    “这是什么！”子弹落地产生了大量的浓烈紫霾，围绕在纪秋身边，即使没有被子弹打中，纪秋依然无处可逃。瞳孔蓦得缩紧，纪秋立刻屏住了呼吸，但仍有少量气雾呛入喉管中，这是毒雾？但是，身体却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好奇怪…
    “你已经戴上了欺骗眼镜，再也看不到我们了。”诺亚少年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纪秋连忙摸向自己的眼睛，却什么也没摸到。骗人眼镜是宛如一层紫色薄膜般覆在眼睛上的异样物体，孤身一人的中弹者是很难察觉的。所幸，诺亚少年们玩心很重，自己揭露了这一点。纪秋抿唇打量四周，果然，远处神田和缇奇的战斗仍在胶着，拉比在努力抵御着高壮诺亚的攻击，李娜丽变异的圣洁仍屹立在那里，唯独诺亚少年们消失了…
    “呐，抱歉，不过，永别啦。”纪秋看不见的地方，诺亚少年们再度举起了手枪。
    “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纪秋闭了闭眼，终于下定了决心，“圣琴发动！黄昏吟咏！”
    这招完成的话，他们会开始自相残杀吧。不，不要死，只要能阻止他们就够了。
    无形的声之波一圈圈地从音孔中漾开，诺亚握着枪支扳机的手指开始轻颤。
    “怎么回事，戴比特？”
    “我也不知道啊，加特德罗。”
    “我好想打你啊，戴比特！”
    “我也是，加斯德罗！”
    身体开始被影响了，少年们困惑地对视一眼，终于双手端枪，勉强对准视野中的驱魔师。
    砰！
    子弹破膛而出！
    纪秋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反射的音波无比精确地告诉了她子弹的轨迹。
    冰凉的气息不断靠近，她偏了偏头，子弹从她耳边穿过，落在了身后的地面上。
    “不可能！”
    “她怎么发现的？！”
    咋咋呼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所以说，这招对我没用！”纪秋猛地睁开眼睛，她‘看到了’，声之波传递给她的讯息！
    破解了欺骗眼镜的瞬间，紫色的黏膜从她的眼睛上退去，视野再次恢复了正常！
    “什么！”双生子不可置信地喊出了声，随后咬牙，再次拨动了扳机！
    很快，灼热赤红的子弹再次逼近了。
    红爆弹的攻击范围比蓝爆弹大得多，已经不是可以随意避开的了。
    果决地止住动作，飞快地向侧边避开。琴音为之一断。
    “那个驱魔师的能力就是声音？”
    “当然啦，笨蛋加斯德罗！”
    “既然这样，是要玩真的了吗！”
    “当然！”
    诺亚少年们吵吵嚷嚷地商量着。
    玩真的？
    他们的能力不是奇异子弹？
    思绪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刚想深入思考时，天空中忽然降下了一个白胖的身影！
    那是——
    瞳孔猛地一缩，来不及顾虑眼前的敌人，纪秋反射性地向李娜丽的方向跑去！
    然而，她终于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千年伯爵落在了李娜丽的变异圣洁外，然后随后张开了一道亮紫色的强力结界，将所有人阻在外面！
    “李娜丽！”纪秋大力捶打着结界，强硬的结界纹丝不动。
    “不是说好和我们玩的吗？”诺亚少年烦恼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为什么要打扰千年公呢？”另一个少年补充道。
    “才没有说好！”纪秋转过身，回视他们的目光满含愤怒，“走开！”
    “好不礼貌。”金发的加斯德罗撅了撅嘴。
    “不礼貌的话还是干掉吧。”黑发的戴比特顺了顺同胞的毛，无奈道。
    “既然你们坚持的话…”纪秋咬牙，她本以为这两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只是不懂事而已，虽然奇装异服，又化着小丑般的浓妆，可至少会礼貌的打招呼，说不定他们还小（再次，比你还是大一点的==），所以被千年伯爵迷惑了，才选择了成为诺亚，站在了伯爵的那一边，与人类为敌，她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明明知道千年伯爵要对李娜丽痛下杀手，还要阻止她，这两个死小孩太过分了！于是，“最后的弥撒！”
    琴弦刚刚开始拨动，秀白的指尖开始磨破，鲜血渗入琴弦。
    激昂刺耳的琴音传入了诺亚少年们的耳中，纪秋暗暗期望着琴音能影响到结界中的伯爵。
    铮——
    乐章刚刚翻开，琴音却戛然而止！
    手臂上传来阵阵肌理撕裂之痛，纪秋却顾不得疼痛，不可置信地看向怀中的圣琴。
    六弦尽断。
    纪秋恍然想起了先前圣琴的最大限度解放，终极技神圣之诗，对她，对圣琴，都是巨大的负荷。恐怕，刚刚的黄昏吟咏，已经是圣琴的极限了吧。但她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企图使用最后的弥撒，结果，她和圣琴，都崩溃了…
    手臂仍在抽痛，几乎无法持抱着沉重的琴，终于，武器渐渐滑落。双臂不甘地想要收紧，却只能无力地扶在琴沿。抱着残琴，纪秋重重地跪倒在地，溅起一层薄薄的尘霜。
    “抱歉…”明明想过要好好珍惜的，却还是过度使用了你。纪秋低声说道。
    “嗡…”断弦的琴触碰撞到地面上，发出了沉重的嗡鸣，仿佛在悄悄安慰她。
    她察觉到冰蓝之弹射来，却连避开的力气都没有。
    双臂的剧痛传到了脊梁上，让她连直起身都万分艰难，只能勉强维持不倒下的姿态。
    但是——
    不想认输，不能逃避，李娜丽还在里面，千年伯爵就在她身边虎视眈眈！
    手掌撑在地上传来抽搐的痛感，纪秋额头冒着冷汗，努力无视着这种迟钝而弥久的折磨，双臂互抱着，咬牙从地上缓缓站起！
    注意到这边异象的神田匆匆将缇奇击飞，毫不迟疑地向这边赶来，“秋！”
    熟悉的身影挡在了纪秋身前，锋锐的长刀挥开了子弹，或者说将子弹抽回！
    “可恶！白之弹！”诺亚少年们发射出抵消子弹，神田立刻回身将她扶起！
    “我没关系！李娜丽和千年伯爵在里面！”纪秋急切地说道。
    “我明白了。”神田点点头，六幻高高举起，对着结界大力砍下！
    结界纹丝不动…
    缇奇已经再度追来！
    加斯戴比同时袭上！
    神田以一敌二，再无法去干扰千年伯爵！
    诺亚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纪秋却心焦不已！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直直贯穿了千年伯爵的结界！
    “晚上好，伯爵。”
    结界内突然传来了让人熟悉到流泪的声音。
    纪秋的觉悟一直是对恶魔的觉悟，对破坏恶魔这种事她已经接受了，但是对诺亚对人类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的。不要怪她，她是法治社会中的普通女孩子，不是军人，不是警察，所以对杀人天生有抵触，事实上，哪怕是体系里的人，一开始也很难接受吧，哪怕知道是犯罪分子，哪怕知道是敌国间隙，哪怕是明显的敌人，还是会先和谈的，杀人的感觉和杀鸡杀猪是不一样的。
    举个例子，恶魔就像发疯袭击人的狂躁动物，在有人为此遇险时，大多数人都会赞同保护人类为先，比如冬天山里缺少食物的野猪野狼出来袭击人类，大家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人类，甚至干脆将它们打死。毕竟人类是很难和动物沟通的啊，而且是饿疯的动物。恶魔就是这样，无自我意志，又无比渴望屠戮人类，和饿疯了想吃人的野兽很相似，不是吗。
    但是，诺亚就像要挟人质的抢劫犯，虽然知道抢劫犯是坏蛋，但是一般人还是很难干脆地说出干掉抢劫犯，把人质救出来这样的话，对吧。因为抢劫犯是人，是能沟通的，让他主动弃暗从明才是最好的选择吧。哪怕是做好最坏准备的警察，都会选择先跟抢劫犯谈判，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人质解救出来，当然能劝服抢劫犯投降就更好了。当然，这是理想情况，事实上，很多绑架犯那时头脑发热，会变得很危险很有攻击性，所以警察还是会选择击毙。但这是无奈情况，为了保障人质的安全…
    所以，不是小秋圣母，也和善良无关。而是，更深刻的东西吧。
    也许，纪秋有一天，也会有这种最后的觉悟吧，虽然很沉重…
    咳，加斯德比两人很可爱的，某种意义上也很老实，所以被库洛斯元帅整的团团转，大纲里这两只本来有戏份的，后来考虑到篇幅删掉了（泪），好不舍，于是这边稍微溜一下~
    不知道为毛被锁，心酸…
    好歹完成了三更~\(^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