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田纪秋》第99章 危机

    战势反转。
    诺亚在神田手中败退，超大型恶魔也在神田和马里的共击之下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千年伯爵不悦地眯起眼睛，召回了缇奇，然后站在高高的天守阁上，举起了他那把有着南瓜头的啰嗦又搞笑的魔伞，这把名为咧罗的伞，既是有智力能说话的魔偶，也是伯爵的攻击武器。
    漆黑的暗物质在千年伯爵的伞尖汇聚，每个驱魔师都察觉到了这深深的不详，肃容以对。即使想过阻止千年伯爵，但看到他们与千年伯爵之间的遥远距离，驱魔师们也只能望洋兴叹。当然，最重要的，是伯爵与他们的绝对的实力差距！
    “雕虫小技！”千年伯爵这样评价着驱魔师们消灭超大型恶魔的方式，“消失吧！”不屑的话音刚落，南瓜伞一挥，庞大的暗物质就从千年伯爵的身体向四周溢开，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整个江户城夷为平地！真真正正的夷为平地，不留寸瓦，只留下光滑如镜的地面！
    “六幻！”最靠近战场的神田首当其冲，来不及思考其他，青年长刀紧握，用力挥下，斩开了来到眼前的暗物质飓风，但终究后劲不足，只能被愈阻愈强的暗物质不断侵袭！精悍强韧的身体很快发出不堪负荷的咯吱声，向来挺直的脊髓也被不断碾压，神田咬牙，以六幻作为支撑，却还是忍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却依旧倔强地不肯真正倒下！
    “刻盘！”米兰达也拉住了即将被飓风吹走的挚友纪柊，紧紧拥住友人，但是同时被飓风吹走的李娜丽与纪秋她却已经无能为力，短卷发的女子喉间发出嗬嗬的粗喘，却还是勉力发动了圣洁，金黄的时之壁从她身边升起，将她身边仅存的同伴保护在内。
    “李娜丽！”比任何人都在意李娜丽的拉比反应最快，看到李娜丽被飓风带走的那一刻，飞身跃至李娜丽身边，牢牢握住李娜丽柔软白皙的手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抓住你了，不是说要一起回去的吗？”玩世不恭的轻佻红发青年露出了真诚可靠的微笑。
    “拉比…”被狂风吹在半空中的李娜丽眼角渐湿，就在她露出感动的微笑，努力回握住拉比时，暗物质之风已经吹到了两人之间！紧握的双手被瞬间打散，李娜丽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被暗物质卷走，徒留拉比怔怔地看着少女越来越远的面庞…
    “李娜丽——”拉比的眼睛绝望地睁大，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孤身陷入暗物质包围中的纪秋惊惧地看着溢到她面前的暗物质，即使惶恐地想闭上双眼，但是理智却让她明白，束手待毙只会迎接死亡！绝对，不要死在这里！这个有家人，有同伴，有神田的世界，她不愿离开啊！想到这里，彷徨的心情忽然无比的坚定！不管结果，至少要殊死一搏，才能挣来一线生机！
    静谧的黑暗中，连银月都被灰云掩去了清明的光辉，彻底毁却的江户城中，暗物质包围纪秋的最后一秒，面露坚毅之色的少女猛然解放了自己的武器，两座线条优美的巨琴奏起了悠扬的奏鸣曲，宛如天父之国降下的圣音，“圣琴，最大限度解放！神圣之诗（psalm）！”
    这是没有丝毫攻击力的招式，但也是最具威胁性的招式！蕴刻在灵魂之上的乐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纪秋的身上泛起纯白的光晕，她的脸上剧烈透支后的惨白，宛如献祭给神明的羔羊！音域之内，琴音所到之处，无形的力量与暗物质不停地抗衡！纪秋的身体摇摇欲坠，所幸，琴音终止前，深沉的暗物质终于消散！随之抽离的，还有她再难以维系的意志…
    “大家，还好吗…”带着淡淡的隐忧，头脑昏沉的纪秋重重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站在天守阁上的诺亚们看着寸草不生的江户城，各自发出了惊叹，千年伯爵的力量，连熟知他强大的诺亚们也难免咋舌——
    “真夸张啊，千年公（诺亚对千年伯爵的‘爱称’）。真是恐怖的力量，江户已经彻底变为一座废墟了呢，不，应该说，连废墟都不剩地被毁灭了吧。”缇奇代表发言道。
    “呵呵~”千年伯爵刚想笑出声，就开始不停地打喷嚏，就像普通的年老体弱的老年人那样，不知情人丝毫看不出这是片刻前灭绝一城的罪魁祸首。
    “啊，发现驱魔师们了！”缇奇的目光暗了暗，故意烦恼地说道，“竟然都健在啊…”
    不知道千年伯爵和诺亚还在惬意地观察着他们，驱魔师们一个个醒来。
    “小秋！”在妹妹被飓风卷走时就恨不得以身相代的纪柊渐渐苏醒，来不及视察同伴们的情况，就焦急地环视着四周，却根本看不到妹妹的身影。纪柊轻松地挣开身上紧密的拥抱，刚想站起时，护着她的米兰达却已软软倒下。
    “米兰达！”心忧着妹妹，却也无法对挚友弃之不顾的纪柊连忙握住米兰达颤抖不已的双手，温暖的力量在两人手间流淌，“没事吧，米兰达？”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米兰达根本没有思考的时机，本能地拉住了她，保护了她，这份心意，纪柊无法罔顾！
    “柊…”米兰达露出了一个苍白而勉强的笑容，即使所有人都能晕倒，她却不能，一旦她失去意识，她的力量就会停止发动，也就是说，保护着大家的时之壁就会消失。为此，她只能强自支撑着，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痛苦，但即便如此，她也依然体贴着，“我没事，去找秋吧，你也担心着她，不是吗？”
    “……”纪柊狠狠地咬住下唇，心里剧烈地挣扎着…
    这时，不远处的神田也拄着刀摇晃地站了起来，即使步履沉重，依然迈开脚步，坚定地向记忆中米兰达她们的方向走来。秋，应该和她们在一起吧。这样想着的神田，仍有忧心，但想到米兰达神迹般的圣洁力量，也多少放下了心。
    然而，当他真正来到她们身边时，却惊愕地看到秋不在这些人中。瞬间，心脏如浸入冷水般抽搐起来，即使他的声音依旧冷然，但其中的淡漠却早已消失……
    “她呢…”喉中仿佛堵着硬物，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干涩，听在耳中，仿佛不似自己的。
    “小秋她…被卷走了…”抱住力竭的挚友，纪柊眼中渐渐蓄上泪水，但又强忍着不愿落下，仿佛这样不好的猜想就不会成真。第一次，抛下所有隐晦的敌意，她恳切地看着眼前的黑发青年，“拜托你，请一定找到小秋…”
    “…好。”神田沉默而郑重地点下了头，向着纪柊所指的方向快速地跃去。曾几何时，即使生命被胸口的梵印抽取也毫不在意的神田，此刻却产生了想要捂住心脏的心情——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双唇紧抿的神田容颜是一贯的冷峻，心中的呼声却如此强烈。
    夷为平地的光滑地面上，建筑物化为齑粉的尘嚣和烟雾尚未散去，却阻碍了他的视野。
    安静沉默的驱魔师毫不停歇地来回奔寻，但目光所及之处，根本看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秋…”神田终于停下了脚步，放眼望向这片无月之夜下漆黑的废土。
    为什么看不到，为什么找不到，要是，那时候自己更近点就好了…
    不甘的神田死死地咬牙，脑海中浮现出秋苍白地躺在的病床上的模样，这次，会比之前还糟糕吗，千年伯爵的攻击之下，秋根本没有自保之力吧，还是说，这次甚至连最后的…
    神田紧绷的面部显出空洞般的面无表情，握住刀鞘的手越发用力，双手都攥成了坚硬的拳，平整的指甲陷入掌肉中，留下深深的月牙痕迹。早已下定的决心，早已许下的誓言，在他耳中不停地回响。
    从未被任何敌人打垮的神田，此刻却迎来了陌生又熟悉的无力感，和那时候一样，他什么都做不到，在这个世界上，绝对的保护，必然的信念，果然是不存在的吧…
    隐约听到有人叫着她的名字，清冷的声线，沉重的音调，那是刻录在她心上的声音。
    吃力地睁开眼睛，扶着隐隐作痛的额角，纪秋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朦胧不清的视野中，灰白的灰尘之间站着的背影是，“神田…？”
    神田猛地回过头，垂下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迸发出一如既往的锋锐之光。
    “果然是神田，咳咳…”纪秋轻轻地笑了，很快又因为粉尘而剧烈地咳嗽起来。
    下一刻，她被拥入一个不断颤抖的怀抱中，胸口相贴，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那么用力，那么痛，这是连骨骼都要被拥碎的残酷拥抱。下颚抵在神田瘦削的肩窝中，双眼惊讶地大睁，模糊中，她似乎能体会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不安全感，绝望感，绝处逢生感…
    “神田，怎么了？”她轻轻地回抱住神田身后的双肋，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神田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静道，“你还好么。”
    “嗯，稍微有点头晕，但没有受伤，所以还好。”纪秋怀疑自己有点轻微的脑震荡，毕竟承受了千年伯爵的暗物质风压，不过应该没事，说不定头晕只是被强风吹到而已。虽然好奇，她也没深究神田先前的异样，而是静静地享受着恋人的拥抱。不是不害怕的，但是，在灾难已经过去后，害怕的心情只会让神田担心吧。千年伯爵还未离去，诺亚仍在虎视眈眈，这不是害怕或撒娇的软弱时候。
    “对了，姐姐他们，还有其他人，怎么样了？”纪秋小声问道。
    “她和米兰达一起，很安全，那些普通人也正巧被米兰达保护起来了，其他人还没找到。”
    “那…”纪秋松开了搭在对方背后的双手，略用力地脱离了神田的胸口，注视着对方的双眼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找一下大家？”这种时候大家还是一起比较好。
    “……”被推开的神田脸色略沉，但漆黑的夜色是最好的修饰，纪秋没有发现，于是神田只能默默叹一口气，利落地站了起来，向她伸手，“走吧。”
    “嗯！”纪秋搭上了神田的手，微笑着站在了对方身边。
    神田悄悄勾起了嘴角。
    神圣之诗（psalm）：圣琴的终极技，净化音域中恶魔体内的暗物质（彻底）、诺亚身体中的诺亚因子（永久）以及人类心中的黑暗面（非永久），但对**无实质攻击性。（这招涉及到了与暗物质相反的圣洁本源之力，强大非常！）
    至此，秋的圣洁武器，圣琴，能力开发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