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田纪秋》第96章 曲终2

    日本是个位于大陆最东方的国家，或者说，游离于大陆之外的孤岛。这个国家对外实行了三百年闭关锁国的政策，整个国家内八成以上都是恶魔，而且不是那种杂碎的初级恶魔，而是二级及以上的高级恶魔。
    千年伯爵已经实质上统领了这个国家，无论是国内政治，还是对外关系，都已成为千年伯爵的一言堂了。由于闭关锁国，加上位于远东的尽头，所以从未有人发现这个国家的秘密，也因此，从未有驱魔师意识到，这里就是千年伯爵的大本营。这是个绝佳的恶魔藏身地。
    改造恶魔，小空，如是说。
    此时，提艾多尔部队已经抵达了日本，正在小空的带领下，连夜向江户奔去。
    在日本，二级恶魔遍地可见，三级恶魔也为数不少，比起外面以初级恶魔居多的世界，日本是个相当危险的国家。甚至，由于供高级恶魔狩猎的人类极其稀少，而且恶魔们也被限制对仅存的人类出手（需要这些人类来勉强维持这个国家的运转），于是，恶魔之间甚至会发生同类相食的恶**件，不，在日本，这不是恶**件，而是普通事件。三级恶魔经常会捕猎二级恶魔和初级恶魔，这也是日本几乎不存在初级恶魔的原因。
    为了便于行动，小空已经化为了恶魔的模样，那是一只半人大的类似蜜蜂的恶魔，头部是恶魔惯有的面具般脸谱，顶部有犄角般的触须，身上则是黑黄交错的条纹，身下有蜂针，背后还有两个扑扇的小黄翅膀，让它能在半空中时上时下地欢快飞舞着。
    “话说你们能干掉这么多的恶魔，还真是让我吃惊。”小空拍打着翅膀在前面带路。
    “还好还好，你也很勇敢啊，小孩。”大大咧咧的特夏已经把他当普通的小孩看待了。
    “嗯嗯，当时那些三级恶魔追着我出来的时候，我其实还有点担心你们应付不了呢。”
    “追着你？”神田敏锐地问道，原来，那些恶魔是被它引来的么。
    “对啊，我可是在他们进食菜单上的啊。”小空无奈道，随后舔了舔嘴唇，“话说回来，你们也是在我的菜单上的哟。”
    长刀出鞘。
    “等等，你要做什么！”小空怕怕地躲在纪秋身后。
    “为我们带来那么大的麻烦，不应该谢罪么。”神田看着秋仍包着纱布的手指，冷冷道。
    “连那些恶魔都解决不掉的话，你们还是去死比较好。”小空状似天真地说道。
    “…你说，谁死？”神田危险地眯起眼睛，指尖已经抚上了刀锋，这个小恶魔看似无辜，其实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大概，即使被库洛斯元帅改造了，能压下恶魔杀人的本性，但是，嗜血的冲动还是刻在了他的骨头上，无药可救，还是让圣洁破坏他比较好。
    “等等神田！”纪秋‘被’挡在小空面前，不得已出声了，“我们还需要小空带我们去找库洛斯对吧，如果小空不在的话，我们就找不到库洛斯了，对吧？”
    “……”神田终于收起了长刀，鼻间发出一声轻哼。
    呼，得救了。
    扒在纪秋肩膀上的小恶魔悄悄松了口气，果然，这个黑发驱魔师是最凶恶的！
    就这样，一行人一边与恶魔战斗着，一边刻意让自己放松下来。精神长期紧绷的话，到了紧张的战斗中时，反而会难以维系注意力。一路走来，且战且进，每个驱魔师的实力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着。神田已经能毫发无伤地迅速干掉三级恶魔了，每个招式的威力都大幅增加，特夏和马里也是同样，纪秋亦如是。
    虽然五指受伤，但是，真到了战斗时刻，纪秋绝不会因此而退缩。甚至，在这种自虐式的战斗训练下，纪秋甚至不必奏完完整的一曲，就能直接以安魂曲净化掉禁锢于恶魔体内的灵魂，最后的弥撒也杀伤力大增，绝不会出现无法暂时无法破开恶魔的时候。
    此时，提艾多尔元帅已经不要求他们单打独斗，而是默许他们的配合出击了。虽然不知道库洛斯的打算，但是以他对那个男人的了解，会让那个男人慎重以待的，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战，培养徒弟们的战斗默契是相当必要的。
    因此，纪秋几乎参与了每一场战斗，指尖破碎又愈合，尚未愈合又再度受伤，如此循环往复，在她的加持下，驱魔师们几乎可以瞬杀二级恶魔！极快地破坏三级恶魔！
    又一场战斗中，神田正要释出最后一击，先前与他缠斗的恶魔却忽然毫不恋战地离开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即使生出了智慧，但弑人的本能不会让恶魔放下眼前的猎物不管，即使将被杀死的是他们！
    “这是…”纪秋停下来拨弦的手，殷红的血再次染满了绷带，至于琴弦，早在一次又一次的鲜血洗礼中，彻底变成了不详的暗赤色，散发着微腥甜的气息。
    “看上面。”马里说道，即使失去了眼睛，但是他的耳朵却比任何视域都来得宽广，此时，只有他注意到了夜空中的异样。所有人跟着抬起头，却看见铺天盖地的恶魔们向一个方向井然有序地飞去，此时，他们再没有同类相食，也没有彼此攻讦，仿佛有着一个共同的主人，驱赶着他们向某地汇合，于是，让他们甘心放弃眼前的猎物，毫无争议地离开。
    “他们…要去江户…”这个一路上过分活泼又喜恶作剧的小恶魔捂着脑袋，痛苦地说道。
    “小空！”特夏一点都不讨厌这个小空，相反，一路行来，还觉得他意外的有趣，因此，比起其他关注恶魔行动的驱魔师，特夏对小空格外的关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神田毫不留情地问这个小恶魔。
    “这是来自伯爵的命令，相当强…呜…”小空已经无法维持飞起的姿态了，狼狈地倒在了地面，特夏连忙将他抱在怀里，小空第一次感激地看了一眼特夏，握紧了特夏宽厚的大掌，断断续续地道，“伯爵命令的范围是，全日本的恶魔！伯爵在召集全日本的恶魔去江户！”
    “小空！”向来嘻嘻哈哈的特夏紧紧抱住这个仍是恶魔形态的小孩，不停地鼓舞着他，“是在和伯爵的命令做斗争吗？可恶，不能输给千年伯爵那个混蛋啊！”
    “我…虽然是恶魔，但被库洛斯改造后，平时就可以不听从伯爵的命令，也能自由行动。但是，伯爵这次的传令，太强大了…我…忍不住了…我必须要去伯爵身边！”小空挣扎着从特夏怀中爬了起来，拍打着身后小小的黄色翅膀，想要飞离这里。
    “伯爵的身边，难道…”马里的声音一沉。
    “是，帝都江户，千年伯爵大人已经来了！”小空茫然地看着江户的方向，点了点头。
    “……”包括提艾多尔元帅，每个人的表情都为之一肃！千年伯爵这个名字，就像一道无法摆脱的魔咒，深深的压在每个驱魔师的心上。由千年伯爵直接或间接主导的惨案，噩梦和悲剧数不胜数，驱魔师和千年伯爵，是天然的敌人，但是，彼此的力量却千差万别！存活了七千年的伯爵，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威慑！
    “怎么样，害怕了吗？”提艾多尔元帅一如既往地轻松问道。
    “当然不！”神田最先反驳。
    “那，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做？”元帅民主地问道。
    “去江户！”特夏抱起小恶魔，狠狠地说道。
    “即使千年伯爵在那里？”灰发元帅确认道。
    “是！”特夏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回答。
    这个小恶魔，让他想起了在远方家中那调皮捣蛋的弟弟妹妹们。
    作为家中长子的他，即使选择了驱魔师的道路，选择了更‘有趣’的人生，但是，对亲人的思念，并不是能够轻易斩断的。否则，当年离家时，他又为何要取走家门上的钟铃，来作为他圣洁的载体呢…
    看着每个驱魔师年轻的脸上坚毅的表情，提艾多尔元帅微微一笑。
    可以了，只要有这种表情，无论是什么敌人，都有与之一战的胜算。
    远方，千年伯爵面对集聚而来的全日本的恶魔们，正式下达了他的命令。
    “科洛瓦提艾多尔也已入境，尚不清楚他的理由，但库洛斯马里安也在这个国家是不争的事实，对此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从很久以前开始，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就无法完全掌握。与我辈同在也是他的命运所致吧。就当时为了我们的新船举办出航前夜的庆典吧！发动总攻击吧，恶魔们！日本同军一起探讨元帅们！”
    就在此时，一条火蛇冲天而起！打断了千年伯爵酝酿已久的发言！
    拉比举着巨锤，站在屋顶，发出了那至强的一招。
    库洛斯部队，正式抵达江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