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田纪秋》第90章 考姆伊的罗曼史

    湿润润的清晨，英国，黑色教团总部，司令室的电话铃清脆地响起。
    “喂，这边是考姆伊。”彻夜工作，天亮时才在沙发上躺了会儿的考姆伊仍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无力地提起电话，迷迷糊糊地答道。
    “这边是纪柊。”远方，昏黄的烛光中，温婉美丽的少女在话筒边说道。
    “柊？”考姆伊猛地睁开了眼睛，用力按了按鼻梁，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无声地打了个呵欠，然后从沙发边的茶几上拿起眼镜，架回鼻梁上，镜片精光一闪，考姆伊又变成那个不知疲倦、永远冷静、偶尔抽风的可靠室长了，对着冰凉的金属话筒，考姆伊尽可能温柔稳重地问道，“药品和那些物资收到了吗？”通宵的后果，让他温厚的嗓音透出微哑来。
    “收到了。”纪柊点点头，随即又有些欲言又止，“那个…”
    “怎么了，柊？”考姆伊紧张道，“遇到麻烦了吗？”
    “没有没有。”纪柊连忙摇头，轻声道，“就是…小秋有联系过教团吗？我有点想她…”
    “有，秋昨天刚打电话回来汇报提艾多尔元帅那边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她还没离开投宿的旅店，我把电话号码报给你。”考姆伊微笑道。
    “嗯，太谢谢你了，考姆伊。”纪柊认真地对考姆伊说，很快记下了号码。
    “话说回来，秋昨晚打电话回来的时候，也问了你的情况。我遗憾地对她说，你还没联系教团。真巧，现在你也来汇报了。”考姆伊故意没话找话说。
    “嗯，我和小秋之间一直会有很神奇的感应，虽然与我同时出生的是哥哥。”说到心爱的妹妹，纪柊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对了，考姆伊，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是没休息好吗？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纪柊察觉到考姆伊的声音异样，细心地问道。
    “咳…”考姆伊清了清嗓子，掩饰地说道，“昨晚休息的稍微晚了点，所以喉咙不是很舒服。”通宵工作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出来了，不过，这是被柊关心了吧。想到这里，考姆伊的嘴角就噙上了一抹淡淡的满足微笑。
    “嗯，那你注意休息，不要工作太辛苦了。”纪秋客气而体贴地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考姆伊暗自激动，四体不勤的科学宅简直觉得自己可以绕着教团外的高塔跑十圈都不太喘，不过考姆伊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喜形于色，于是轻咳一声，聪明地转移了话题，“跟着克劳德元帅游历的感觉怎么样？会不习惯吗？会辛苦吗？”会想退出吗？没有问出口的那个问题才是考姆伊最在意的问题，身为教团支柱的男人无比希望对方能留下。
    “嗯，刚开始确实觉得很辛苦，很不习惯，但是…”但是想到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小秋就是这样努力地在这个陌生地世界生存的时候，所有的辛苦都不算什么了，心中唯一留存的感情就是对幼妹的心疼。要是，那时候自己坚持陪小秋一起去盥洗室就好了。无数次，这个念头从纪柊脑海中滑过，宛如最毒辣的虫蝎，啃噬着她的心脏，让她心痛地难以呼吸。
    “柊？”话筒那端传来了考姆伊担忧的声音。
    “没事没事。”纪柊掩住眼中几欲落下的泪，压下嗓中的哽咽，故作平静道。
    “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随时都可以找我。”考姆伊沉稳的声音安抚了纪柊。
    “好，谢谢你，考姆伊。”纪柊拭去眼下悄悄溢出的水痕，真诚地说道。
    “对了，柊，最近要特别小心，诺亚活动频频，教团死伤很大。”考姆伊想到最近调查出的那个可能性，语气不禁沉重起来。
    “发生了什么？”纪柊的心都吊了起来，比起自己，她更担心同样在外的妹妹。
    “教团中很可能出现了背叛者…”考姆伊闭了闭眼，很可能的意思，几乎等同于肯定。
    “怎么会？是谁？”纪柊震惊不已，纤细的手掌握紧了桌边，泛出不详的苍白。
    “斯曼。”考姆伊轻轻吐出了这几日盘踞在他心上的这个名字。
    “这是极度机密的事情。虽然没有得到百分百的确认，但也无限接近了。在你来到教团前，教团出现了上百名的殉职者，对教团的力量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在那之前，据说有位驱魔师向通信班打去了一通电话，他说，‘告诉我现在的驱魔人和分布各地的探索队员的情况’。
    驱魔师在与总部通信时，只有通过魔偶才能连接到总部，魔偶有锁定功能，只能传达特定特有者的声波。经过调查，当时与通信班联络的魔偶属于斯曼，而且通话这也是斯曼本人。通常在出任务的时候，外部的驱魔人询问同伴情报是很常见的，通信班没有和司令室联系，就把情报告诉了他。之后，同伴们几乎马上就被袭击了。
    那时，知道最新分布的驱魔师别无他人，当然，我们也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他泄露了情报，但这个可能性不能否定。更重要的是，事后发现，他所在的索卡罗部队的驱魔师们全军覆没，斯曼本人失踪至今。所以，哪怕尚未完全确定，但至少保持警惕，特别是对不够熟悉的驱魔师…”
    听着话筒边传来的少女的呼吸声，考姆伊静静地诉说着这段尚未公开的秘文。
    曾经，只有李娜丽能让他稍微降低自己的原则，但现在，他已经会担心另一个人了。
    “怎么会…”纪柊不认识斯曼，所以对斯曼背叛的教团的事虽然觉得可怕，但并非难以接受。相比之下，曾与斯曼有过同伴情谊的人才是真正难以置信吧。
    “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是…一定要小心…”考姆伊沉痛地说道，“之所以柊的电话会被直接转接到我这边，也是有这方面的因素在。虽然是血缘上的亲人，柊不会做出任何伤害秋的行为。但是，通讯班还是不能直接将秋最近的联系方式给你，而是要转接到我这边。教团已经承受不起失去任何一位驱魔师了。对不起。”
    “没关系，我明白的。”纪柊握着电话线，咬紧了下唇，“这件事，可以告诉小秋吗？虽然知道这样有点过分，我明白这是机密。但是，还是完全无法接受这种潜在的危险可能会发生在小秋身上，至少，至少要让小秋也明白危险的可能性…”
    “…可以。”在纪柊语无伦次的担忧与矛盾中，考姆伊温柔地打断了她的自责。
    “对不…”纪柊止住了话语，漂亮的眼睛渐渐睁大，很快弯成柔和的弧度，脸上带着不自觉的微笑，纪柊郑重地对电话那头的考姆伊说道，“谢谢你，考姆伊…”
    “真是，都说了不用这样。”考姆伊故意烦恼地说道，“柊这么客气会让我很为难的啊。”
    “嗯，我明白了。”被考姆伊的幽默感染，纪柊也轻轻笑了起来，“那，接下来不打扰考姆伊了，教团的工作很忙很辛苦吧。”
    “对啊，我就是个被所有人压迫的可怜人。幸好早就习惯了，否则一定会辞职的。”考姆伊似真似假的抱怨道，随即柔声道，“一定，一定要平安回来啊，柊。”
    “好。”纪柊点点头，指尖在号码盘上无意义的轻点，“那再见了，考姆伊。”
    “嗯，再见…”考姆伊轻轻说完后，等纪柊那边再没声音传来，这才挂上电话，然后四肢大张地摊在了沙发上。好累，又有点微妙的兴奋感，总之，睡不着了…
    咚咚咚，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利巴班长抱着厚厚一摞文件，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眼底时熬夜加班的青痕。
    “不辛苦，嗯？”
    “……”聊天被抓包了的考姆伊。
    “那就来把这些文件都批掉吧！”利巴班长愉快地宣布。
    “不要啊啊啊啊——”
    窗外鸟雀惊起，教团又传出了熟悉的悲惨叫声，每个听到的人都见怪不怪地继续工作。
    “就知道压迫我压迫我…”考姆伊一边泪流一边对着文件用力盖戳，刚刚和柊通电话产生的那点小小幸福感已经完全烟消云散了。
    “话说，考姆伊，”利巴班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是不是对柊小姐…嗯…那个？”
    “嗯，柊的话…”考姆伊警觉地抬起头，看向‘不怀好意’的利巴，他是被套话了吗？！
    “果然。”利巴班长摸摸下巴，露出了纯良的笑容，“但是柊还不知道吧？”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考姆伊装傻。
    “……既然你这么说了，”利巴班长微笑，“那我这就去告诉柊小姐吧！”
    “别——”考姆伊歇斯底里地抓住了利巴的衣角，泪流满面。
    “既然室长你这么诚心诚意地请求了，那我们就来做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考姆伊弱弱地答道。
    “如果考姆伊能认认真真把以前积攒下来的所有文件都批完，我就保持沉默好啦。”利巴班长为了敦促老是消极怠工的考姆伊已经决定不择手段了…
    “！！！”考姆伊看着满桌满地的散落文件，整个人都傻掉了，“全…部？”
    “嗯！”利巴班长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爽朗，看在考姆伊眼中却和反派无异。
    “可以…可以打个商量吗？”考姆伊小声请求道。
    “室长你说呢？”利巴班长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好，好吧…”考姆伊委委屈屈地答应下来，“但是说好了，不能告诉…咳，她哦…”
    “没问题！只要室长你把这些文件都批完！”利巴班长痛快地说道。
    “……”考姆伊默默爬到旁边去整理文件，准备批阅了。
    一天后，司令室变得光洁一新、整整齐齐，考姆伊挺尸在沙发上，科学班的大家惊呆了。
    科学班乔尼：“室长你怎么这么勤奋？！”
    科学班塔普：“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整洁的司令室呢…”
    科学班洛布：“难道考姆伊被邪物附身了？！”
    利巴班长露出了迷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