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真顾九》第148章 试探 上

    张太医一干人对齐岳这突如其来的旨意显然没有过多惊讶，倒是青水国等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僵在原地。
    良雀泪珠还夹在眼眶，生生被齐岳这一句吓的不敢出声，她等了半日也不见青阳淼出声，心中计较几番，只得理了理自己的表情，做出一个惹人怜惜的眉目，微微仰头，颤声道：“陛下，奴婢不过是忧心主子，您因此打杀奴婢，就不怕伤了人心，伤了万千忠仆护主忠义？”
    冬夜到底寒凉，良雀脸颊上晕染了淡淡的红晕，倒是衬得她眉目更加秀丽。
    以下犯上，公然反问当权者，这是张太医等人想都不敢想的。一时间无人开口求情，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几声轻咳惊醒了张悌，他收回投向窗边的目光，低眉敛目，避开了青阳淼探询的视线，不知在想什么。
    良雀也没想到会尴尬至此，她木着一张脸，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性子倒有几分她的模样。
    齐岳似笑非笑的看着良雀，倒像是来了兴致，“好一个美人垂泪，忠肝义胆。你叫什么名字？”
    似乎峰回路转？
    青阳淼瞪了一眼良雀，却也不太明白这齐国少年皇帝到底是何意思。但他记着青阳焱的嘱咐，生生忍住性子，且看这二人如何发展。
    良雀自幼便一心想脱离奴籍，对于男子心性揣测多时，依照她的研究，少年皇帝自然是桀骜不驯，刚才若是一味求饶，反倒死路一条。
    如今这样，却是正中下怀。
    她暗暗看了看齐岳，心中多出几分欢喜，如此玉人仙姿，若是能成为他后宫的女子，死也足愿。良雀心念一动，便生出无上勇气，语气娇柔，似能勾魂引魄，“奴婢，良雀。”
    一腔柔情，满腹娇羞。
    齐岳却没有接茬，他有些空洞地看向那点着烛火的房间。
    窗边的倩影依旧忙碌，齐岳皱了皱眉，莫名的想起了沈梦真头上的白发，连带着踹了张太医一脚。
    天子易怒，实乃肝火旺盛。
    张太医哆哆嗦嗦地重新跪好，着实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皇帝，他瞥了一眼一脸郁色的文帝，心中暗自想着：看来，明日请脉时得加一剂清火方子。
    齐岳刚刚那点旖旎，被似在眼前的那花白发丝冲的一干二净。
    他心中恶寒，面上却还是一副受用的模样，齐岳亲自扶起良雀，一双眼中装作惊艳不已，似是找到了心中瑰宝。
    青阳淼毕竟年长，他一贯风流，又如何不知这里面的情愫，当即顺水推舟道：“这女婢自幼聪慧，国师曾说她有贵人面相，如今看来，国师果真所言非虚。”
    “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本王看着这女子与陛下倒也是有些缘分的，就是不知陛下……”
    青阳淼眼神中带了讥诮的笑意，这少年皇帝果真见识浅薄，一个姿色尚可的婢女就能让他失魂落魄，若是见了小梨儿，齐国后宫早晚囊中之物。
    “如此，那便赐给冯锦吧。”齐岳朝着身边的张悌点了点头，不甚在意道：“这会就送过去吧，免得美人心急。”
    青阳淼笑意未退，被齐岳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良雀始终是奴籍，有此境遇也算贵不可言。
    只不过他着实不喜欢这皇帝的别扭性子，言语间便冷淡许多，“冯锦？未来郡马爷竟然可以纳妾？”
    齐岳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他勾起嘴角，幽幽道：“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做妾室也需良家女子的身份，她一个奴籍，怎配？”
    “若是淼王爷允许，孤想进去看望公主。”
    齐岳话里带了询问，可腿脚明显有自己的主意，不等青阳淼答应，他领着张太医等人已然浩浩荡荡进了里间。
    青阳淼脸上难看至极，他快步跟上，生怕青阳梨受到惊吓。
    好在里间还有一副屏风阻挡。齐岳坐在太师椅上，并未直接闯入。
    青阳淼神色松了许多，连忙高声道：“小梨儿，陛下来了。”
    山水屏风之后的床幔微微动了动，很快便有悉悉索索穿衣的动静，齐岳目光紧紧盯着近屏风前收拾医药箱的沈梦真，看着她还是不甚利落的右手，心中郁气徒生，转头朝着张太医怒道：“把人交给你才多久，怎的使唤起她来？！”
    张太医是一头雾水，他年过半百，自持忠心耿耿，今日文帝两次发火，已是莫名其妙。再说这沈梦真是陛下特意交代之人，他这些时日可谓倾囊相授，绝不敢藏私，怎地这陛下还如此质问？
    莫不是看不上沈梦真的医术？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沈梦真资质尚可，天真道：“陛下，沈司药医术已然日益精进，寻常疾病可谓药到病除，今日也是万般无奈，男女之别，才请她出来一试。还请陛下莫要指责沈司药，此事全是下官一人所为，她不过是奉命行事。”
    “你……好你个张元寿！”齐岳被他一本正经的回禀弄得哭笑两难，只好摆摆手，示意他站远些。
    沈梦真听而不闻，从屏风后转出，依照礼数行了宫礼，顶着齐岳专注的目光，朝着青阳淼道：“王爷，公主已无大碍，近日还是要以卧床休息为主，不可着凉，至于方子，下官已然开好，但仍需张太医先过目，方可抓药。”
    “小梨儿到底是何缘由腹痛至此？”青阳淼观察着齐岳的视线，细细打量起沈梦真，并不打算放她离开。
    五官倒无差错，只可惜发丝花白，犹如老妇。
    若是文帝看上这等容貌……
    青阳淼冷笑几声，可真是极重的口味。若文帝已有心仪之人，对于小梨儿实属不妙。
    沈梦真思忖片刻，却并不回答青阳淼的问题。青阳梨生性乖巧，此事属于女子私密，她连良雀都不肯相告，自然也不愿这群大男人知晓。
    青阳淼性子急躁，以为沈梦真仗着文帝宠爱，恃宠而骄并无实才，连连讥诮道：“怎么，你竟不知是何病因么？还夸下海口说写好方子？女子，果真不成气候！”
    他跪在齐岳面前，口气不屑至极，“陛下，如此无用女子，在我们青水国，是连最低等的贱奴都不如的。”
    “只不过”青阳淼上下打量着沈梦真，笑容渐渐阴邪，“这女子却是极对小王的胃口，还请陛下将这女子赐予小王，一偿心愿。”